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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大侠,你可好好保护我 ...

  •   阿山皱皱眉头,张嘴却说不出话,虽觉得身边这人满嘴胡言,哪里都要不得,可他真说不出何时这人害过自己。就连马厩那晚,事后想想,倒是方子慕帮了他。
      “你是商队的客,来去当然随意,我拿着钱是要做活的,哪能像你想去哪就去哪。”
      阿山捏着肩上的腕子,使力想丢开,可方子慕还是像□□爬石头似的就黏在他背上不走。
      嬉闹分寸姑且不论,能让阿山一下甩不脱的,力气上的硬功夫就不俗。一时又想起那日眼见此人绝妙轻功,阿山有些摸不透他究竟何许人也。
      “你是愿意同我去了?现在商队都驻扎下,等着吃完饭休息了,只消我一句话,常老板哪有不放人的道理,谁告诉你非得实话实说我们去吃鱼?你那么呆呆傻傻的当然要坏事,只要不吭声,什么都好办。”
      阿山对他警惕少几分,可还是有些不情愿:“这么好的事,你为何叫我?我不信你就是为我好。”
      “这你就不懂了,一人吃饭,哪有两人边聊边吃那样惬意,畅谈天下大事,观山水赏云景,非两人不能!”
      他说得言之凿凿,煞有介事,阿山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觉得以往都独自端碗扒饭的自己可怜。虽还觉得有些不对,但只当再给他一次机会,小伙计便迟疑着点点头。

      ——

      这方圆百里河流中乌花鲤大且肥美,阿山早在祝桥庄当包子铺伙计时就有所耳闻。那卖包子的老大爷,每早每晚说的都是寒凉天里来锅乌花鲤鱼汤,暖心暖胃,再美味不过,阿山听得嘴馋,却因为寒冬腊月难觅踪迹,乌花鲤价钱奇高,他至今连模样都没见过。
      “真在这里?”
      阿山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半人多高的野草,挥着镰刀将路打开。地上不仅有草,还遍布藤蔓,棘刺,冬日凋敝萧瑟,更是团团纠结扒在地皮上,揪着人的衣裤不放。
      他走得艰难,而方子慕则正应了袖手旁观那词,只管大摇大摆跟在他后面,坐享其成走宽敞道路,不必自己动手开荒。
      “都说你只管仔细看脚下,按我指示走就是。”方子慕轻快作答。
      “可这里未免太荒……”
      离商队行走大路不过一里地,怎么也该有几户人家,或是小村落,可这路却越走越荒凉,不仅杳无人迹,连鸟兽痕迹都见不着。
      阿山心里疑惑,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手上还老实本分地披荆斩棘,迎面风冷得有些湿渗,更显凛冽,大约是离方子慕口中所言“水潭”近了。
      “呆山,这你就有所不知,我在祝桥时听人闲谈,五莲桥过去不多远,有片河滩,行脚人常在那驻扎歇息,此时往西再走一两里就别有洞天,潭水下连着暗道,有大河里的鱼游来过冬,冬日找个晴朗日子,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方子慕说得眼都不眨,阿山实在猜不出他是现造现编,还是确有其事。
      “好,就算你说得对,可既然有此等好事,为何没有别人来?”
      “那自是有原因的。你且多小心,多打打地面,要看到有什么红黑掺杂的东西嘶嘶地滑过去,我们便小心绕远些。”
      他比喻得隐晦,本是卖关子吓唬吓唬呆子,可阿山愣着想想,却停下脚步,伏到地面,将脸贴近草皮,扒开土石左右细细查看起来。
      “你这又是发什么憨,水还在前头呢!”
      方子慕用脚尖撩他。
      “不是你叫我看地上么?”阿山挥手打开他的腿,还用镰刀拨开草木,探头左右看,“红黑色,还会跑动,我怎么没见着,你说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当然是蛇!你这呆山!”方子慕又气又好笑,干脆一脚从背后踢他屁股,把他踢倒进草丛里。
      “你怎么又胡乱动手!”阿山愤然跳起,急忙摆出迎战架势,可看到方子慕理都不理他就往前走,只好又跟上去。
      “本大爷动的是手吗?你连手和脚都分不清?”
      “动手和动脚都是一样,打人你还有理!”阿山绕到前面挡住方子慕的去路,指着他恼怒吼道。
      方子慕笑着看他,也不恼,眼睛里转的满是戏谑神色:“冲得那样快,你当心没了小命。虽说冬日见不到什么蛇,但你要是真踩上被咬了,那不要说我,神仙也救不回来。”
      阿山怔着低头,抬起左右脚看看,这才忽然想起刚才方子慕踢他前说的话。
      “正是。”看他表情,方子慕便知道这呆子终于想过来了,便继续向前走,手里不知何时捡的木棍左右打着草。
      “你说……人不来这,是因为蛇?”
      阿山又急急跟上,方子慕踢他骂他,他虽生气,可转眼又忘了,这份憨直的性子,倒有些可爱。
      “那是自然。赤环烙铁头,当地人叫毒烧钩,那蛇快如闪电,看不清影,咬一口,老虎狮子都得没命,何况小小一个人?”
      “这……”阿山神色骤变,走路的步子都轻许多,声音也小了,“你竟来蛇窝里捕鱼?!不要命!”
      方子慕哈哈大笑:“哟?还有力气担心我?这倒很好,但你功夫不如我,还不如先操心自己脚下。”
      此时阿山才终于明白,跟着方子慕并没有那么便宜事,可以简简单单吃餐晚饭,心下不由大为悔过,想起师父教导不得图占便宜的教诲来。
      “你明知这里凶险,却叫我来,到底是什么居心?”
      他危险,方子慕同样走在一条路上,如果说是故意陷害他,可方子慕自己不也要赔上性命,哪里划算?
      “哟?现在又要与我论理,我说小兄弟你这可就不对了,我老方不过是顺口提到这里的鲤鱼美味,你想吃就跟着来罢了,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胡说!分明你说什么……”阿山气得一时想不起原话,“说你寂寞,吃饭还是两人香,求得我来,此时又不认帐了!”
      方子慕转头看他,脸上笑开花来,想必就是乐于看他生气:“你这话,听着怎么和闹脾气的小媳妇似的,男子汉大丈夫,如此拘泥小节可不好啊~”
      他心思藏得深,叫阿山来自然是有用,可嘴上还要讨便宜,亏得是遇到阿山这种一条道走到底的单纯性子,换成别人,说不定在当场就与他打起来。
      阿山只是看看远处的水面愣着,又看看他,气到最后,却没调头就走,反倒自己学他从草中捡出木棍,走到他前面敲打起地面来。
      “你那养尊处优的模样,莫再逞强,惊蛇都惊得不对,我走前面,你且跟着。”
      方子慕挑起眉头,对他这回答颇为意外,但惊诧只一瞬,又转为哂笑:“做得对,就该如此,一人走路怕得紧,阿山大侠,你可好好保护我。”
      阿山瞪他一眼,此时则连骂回来的心情都没了。
      此时凛冽寒风倒识趣,渐渐止息,荒草枯树不再摇曳摆动,渐渐隐没在灰紫夜色中,混着潭水拍岸声响,别有一番野趣。
      “这潭深不深?”
      阿山站在岸边,抓起石子扔过去,只听得扑一声闷响就没踪影。
      “问这话,你莫非是不会水?”方子慕已悠然撩衣在不远矮石上坐下。
      “会倒是会,可鱼都聪明,越大的鱼,藏得越深,天色已晚,就算潜下去也未必碰得到。更何况我们两人什么都没带……”
      阿山搔着后脑,颇为头疼,似是现在才刚刚想起捉鱼烹鱼都得要工具。
      “呆山,谁让你潜水去摸,那得摸到什么时候,你且听我的,包你不消半柱香功夫便有鱼吃。”
      阿山听他指着水面弯口,如何搬石头来砌坝,又如何如何将鱼儿引进其中,说得颇有章法,听得他一愣一愣,卷起袖子就打算干活。
      “……你为何不来?”
      都已脱掉鞋赤脚踩上水潭,阿山忽地想起,转头看身后,白衣公子还是悠然坐着,还掏出什么剥着吃起来。
      “什么话,本公子不是已经这里出过力气么?你只管捉,捉上来,将鱼做熟的事便不用你管。”方子慕如玉的长指轻点额头,笑得灿然若花,那神情纯良无比,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坏心,连阿山都被他唬住。
      “你可要说话算数,不可再骗人。师父说过,不将真心给人看的,以后总要得不到人的真心,只剩孤身一人,就像断线风筝。”
      方子慕不为所动,仍是那副无害笑颜,只对他向外挥手,叫他赶紧做活。
      阿山看天色已晚,再不快些,只怕还未捕到鱼,天就已黑透,想吃到晚饭更难,便不再与他闲扯,挽起裤脚,淌进冰冷刺骨的水中忙碌起来。
      岸边的方子慕,虽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可片刻过去,只看到小伙计低头忙着不理会他,又无聊。将手里瓜子壳抛过去,还未沾上阿山的身,就给风吹跑,他运些力气,再扔。
      “你又想怎样!”被他扰得烦躁,阿山转头吼一声,手里还抱着潭边的石头。
      “摆得也太松,那样有几条鱼能给圈住,这样,这样。”
      方子慕跳下石头,走到水边,指点江山似的,对他做的活挑挑拣拣。
      换成常人,早气急扔下让他自己来做,但阿山却虚心听着,又把坝石修整,很快便有模有样,留出一个出入口哄鱼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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