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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

  •   阿山这才终于明白核桃是人丢来的,赶紧起身回望,正看到坐在货车边上晃腿的白衣公子,大张开嘴,一时失神,吐不出字来。
      “怎么,看到本公子美貌绝世,给迷得说不出话了么?”
      方子慕轻快跳下车,飘然到他面前,从他手里将方才夹碎的核桃拿过,望着溪水山景吃起果仁来,阿山还愣着不吭声。
      到他核桃吃完,小伙计才呛水似的深吸气,大吼出来:“怎么会是你,你这骗——”
      话音还未落,眼前人影一花,哪还有方子慕的影子,阿山正四下转眼看人去哪里,背后清风滑过,他心下暗叫不好,急忙回身,已来不及,不知何时溜到背后的公子抬起还沾着核桃油渣的手掌,捂上他的嘴,在他耳边吹口气。
      “骗子也是你能叫的?叫声方爹爹来听。”
      阿山恼怒异常,手肘狠拐向后,手上已不留分寸,猛打猛撞过去,脚向后狠劲踏地,亏得方子慕闪得快,没给他砸上,阿山脚跟落地,泥土都给翻砸起来。
      见识过他夹碎核桃的功夫,方子慕不与他硬碰硬,轻晃几步闪开他追来的拳,转身踏着车厢边框,又跳回他那睡午觉的老位子,将手里吃剩的碎核桃皮一片片向下砸。
      阿山瞪着他,只看到黑影都往眼里钻,不得不抬手挡着。核桃壳薄脆,不伤人,但方子慕都瞄准他眼睛里扔,甚是烦人。
      “你下来!”阿山大吼,声响啸过半条车队,惊得伙夫旁的常守柱都回了头。
      “嘘……你我也不是什么光彩关系,就不要那么大张旗鼓了罢。”
      白衣公子脸上还是那副闲痞无聊的笑意,手中杂物都抛掷干净,他还向车下拍拍手,看得阿山都能气得背过气去。
      “什么不光彩……不光彩的只有你!”
      阿山冲到车前,霍然想起车里都是商队的香料硬货,一小把就得他做工半天也还不上,就是他这样愚钝的人也知道孰轻孰重,只得恼火地把拳头放下。
      “哎,乖,这才像样。”
      方子慕扭着脚腕,布靴绣暗纹的漂亮鞋尖在阿山头上晃来晃去,只叫车下面那个人想去哪里找把斧头来,将那烦人的脚砍一道子。
      “怎么了?有话好说,怎么就吵起来?”
      被这动静惊扰,常守柱匆匆赶来,他刚开口,阿山就惊觉大事不好,急忙后退,老实摆出甘愿受罚的低头认错模样。
      而方子慕收起那副不正经样,闪身下车,顷刻又换上春风和煦的盈盈笑意,当真变脸比变天更快。
      “常大哥,让您见笑,这兄弟原是我在祝桥的旧识,”他作个揖,颇有些文人的酸气,“见我吃惊,就喊了声,您说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我们几日内巧遇多次,换谁也得吃惊不是?”
      “哦……两位是……朋友?”
      常守柱只将左右两人打量,就心知不是那样简单。但阿山只低头不说话,方子慕则是笑脸相迎,看不出分毫吵闹不快的神色。
      “正是,正是,阿山,还不快给常大哥赔不是,让人家正好好吃着饭还费神来看管你那火爆性子。哎,你看看,没有我管着,早晚得闹出事来。”
      听他说得痛心疾首,不识他两人关系的外人,恐怕都要以为方子慕为这位友人操碎了心。这次就连阿山都听懂言语中的讥讽,朝他恨得咬牙死瞪过去,才走到常守柱面前。正想鞠躬认大错,却看这往日根本说不上话的商队头领呵呵一笑,冲他伸出手来,宽厚地拍上肩。
      “小兄弟,听你方才那一声,颇有些底力,也是会武的人么?”
      受惯之前老张粗野的管教,本想着要挨骂挨打,阿山看他如此亲切,立时就由惊转喜,连连点头:“不敢当!只略懂些强身健体的拳脚罢了。师兄们总说我天性呆钝,其他都远不如人,就只有力气大些。”
      “哦?听说你力气是大,可不知和我老常比又如何?”
      阿山听他忽然这样一说,愣愣半晌,只慌慌张张搔着额际乱发。
      “这……恐怕是我大些。”
      本是该客气客气的场面话,常守柱却没想到他答得如此实在,不由大笑出声。阿山只当自己认真作答,却不知哪里说错,吓得一愣,又急忙低下头去。
      “好!年纪轻轻,应有此当仁不让的气度,今日还忙赶路,哪日有空,记得与我老常比上一比。”
      常守柱年纪并不算十分大,相貌也是堂堂威武的青壮男子,但说话行事却有股沉稳劲,也担当得起那个“老”字。只消几句话,阿山已经对他心服口服,眼里满是敬重,只顾得不停点头。
      两人闲谈毕了,再抬头,哪还有方子慕的影子,看来是知道没自己的事,去分一餐午饭吃了。
      “听说你叫阿山?可有姓?”
      再回头来,常守柱将两手在腰间布巾上擦着,继续和颜悦色地闲谈,而这个起先惊恐的小兄弟也镇定许多,眼睛不朝灶头那边瞅,只顾着老老实实答话。
      “旁人都只叫我阿山,姓倒很少有人问起……回大人,小的姓余。”
      “哎,不必如此客气,咱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不过就是管着几十号兄弟的无名武夫,大家都是出苦力挣口饭吃,何必互相为难,你就和子慕一样叫我常大哥。”
      “常大哥!”阿山睁大眼睛,喊得掏心掏肺,就差跪下给磕头,“大哥真是好人,师父常说傻人有傻福,我就总遇到大哥这样的好人,至今大小事都能逢凶化吉。”
      “哈哈,不可自己说自己傻,我看你说话做事通情达理,知道礼数,不傻嘛。过来,和大哥我吃一锅饭,今早刚逮只兔子,炖些野菜,味道美得很。”
      阿山又是一番感激,跟在常守柱身后小跑着远了,脑子里立时把方才的不愉快忘个干净,不记得要和常守柱说说那方子慕原先在祝桥庄都干下过什么混账事。

      ——

      意料之外又见祝桥庄时在草堆里共枕而眠的荒唐骗子,阿山却也没真的往心里去。
      看他在商队中还算安分,和常大哥说话也是老老实实像正经人,他姑且就信这人暂未起歪心思,自己仍是该赶车就赶车,喂马就专心喂。常大哥忙,不是总能说上话,但他见到总会恭敬叫声大哥,多数时候还是老张对他叫骂支使,没功夫清闲。
      忙忙碌碌数天过去,他几乎已忘记队中还有那样一号麻烦人物,谁想着这天晚饭刚开,一个人影溜到身边,手腕如莺燕轻翻入怀,就将他手中碗筷夺去。
      抬头看去,还能是谁。
      “又是你。”
      阿山有前回教训,不敢大吼,压着嗓子,只希望一眼能将对面那嬉皮笑脸的男人给瞪死。
      “不错,又是我方大侠。”
      从祝桥出来,也有七日了,可方子慕乌发披肩,白衣如雪,身上净得像生来就不沾尘,还是那副俊秀轻灵的模样。若不是深知他本性,光是疲累整天后看到他那副笑脸,阿山都能觉得精神不少。
      低头嗅嗅阿山那只裂了口的木碗里热腾腾的米汤,方子慕剑眉一蹙,转手就泼进脚边草丛。
      “你……你做什么?!”
      阿山看他伸手时已觉不好,来不及争抢,呆看着晚饭落进草地里喂了虫子。
      当真是遇到这人就没有好事,还得当心不要喊出声,阿山眼前发黑,差点就吐出血来。
      “你怎可这样浪费粮食,师父常说粒粒皆辛苦……”
      “师父师父,张口闭口都是别人说的话,你脑袋里还有自己的东西么?”
      方子慕轻佻说着,将空碗扔还给他。
      不与小人一般见识,阿山抓过碗,正想挪去别的灶头再问问能否分碗饭吃,可方子慕伸手挡下他,眨眼之间,脸说变就变,又换上盈盈笑意,亲得好似两人相识多年,早就不分什么你我。
      “哎~不要这样急着走嘛。”
      方子慕放软声音劝着,可阿山早已不吃他这一套。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阿山将碗往怀里又抱紧些,虽然碗里已经没饭,保不准这人连碗也一起骗去。
      “我是什么人,帮你那么多次,哪会害你?”
      方子慕说得无比委屈,连阿山都禁不住想想,是否真的欠过此人什么人情。还没想过来,方子慕已将手臂搭上他肩,拉他到旁边低语。
      “小工的伙食,无非是些米汤饼子的,连猪食都不如,也亏你吃得下。”
      “你吃得好,你还不是仗着哄常大哥信你是万花弟子,才混到一口肉吃。”
      方子慕在车队里的缘由,阿山自然是听常守柱说过了,只是全然不信。
      “肉好啊,肉多香,不沾荤腥,哪有力气可出,”方子慕得意洋洋地咂嘴,却话锋一转,“你想不想吃?”
      “……我?”
      阿山侧身看他,却未见他衣襟袖口里藏着什么。
      “别朝我身上看啊,新鲜的肉,我怎能随身带,当然是在河里。”
      阿山朝远看看,只见溪水单薄蜿蜿蜒蜒向前,哪有什么饭食的影子,心里只道这人又在耍他。
      方子慕摇头叹息,揽着他脖子的手臂又加重几分,嘴贴近他耳边故作神秘:“呆山,跟你方爹爹吃鱼去。这儿出去一里有野潭,乌花鲤条条比我胳膊长,管你吃到饱。”
      阿山推他,又不敢使上力气惊动到旁人,只得开口答话:“你嘴里的话信不得,谁知道是不是又叫我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怎可这样说?你倒想想,我方子慕何时支使你做过什么坏事,何来的又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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