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翼》_梦境_

91、鹰之子

　　西德空军在1963年进行了一次整编，在南北两个作战指挥部下组建了四个包含飞行、防空单位的混成师和两个支援师，并将德国海军航空兵整编为第7航空师。

　　1963年9月初，任期结束的海因茨携全家自美国返回西德。

　　1963年10月1日，海因茨开始担任驻地在奥里希的第4航空师的指挥官。冯铮和孩子们也随他前往位于下萨克森州西北部的奥里希居住。

　　由于西德实行普遍义务兵役制，年满18岁且已经高中毕业的弗里茨势必要去服兵役。此后，还要面临继续学业和选择专业的问题。因此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在德国家庭中，子女是独立的人。他们有权选择自己的职业和未来。父母的作用是认真听取子女的意见，帮助子女分析他们的能力和兴趣爱好，在此基础上协助子女做出符合实际情况的决定。

　　冯铮目光柔和的看着弗里茨：“你对自己以后的生活有什么计划吗？不妨说出来。”

　　弗里茨看了看冯铮，又看了看海因茨，郑重的说道：

　　“我想参加空军，成为一个职业军人。”

　　“能说出你的理由吗？”冯铮问。

　　“我想像鹰一样自由翱翔，而驾驶战斗机在天空飞行就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弗里茨的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弗里茨，作为菲利普的儿子，他血管中流淌着的血液，注定如同他的父亲一样向往蓝天，渴望飞翔。

　　“成为飞行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经过层层选拨之后，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很多人连最基本的招收体检这一关都过不去。”海因茨说道。

　　“我进行过飞行员模拟测试，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弗里茨自信的说：“何况，被动服兵役就没有自动选择服役部队的权利了。”

　　“弗里茨，我支持你，等我高中毕业后也去参加空军，当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坐在旁边的卡尔说道。

　　弗里茨高兴的拍了拍支持自己的卡尔的肩膀：“很好，如果幸运的话，也许我们能在一起飞行。”

　　冯铮将目光投向卡尔：“你为什么也想当战斗机飞行员？”

　　卡尔受到弗里茨的鼓励，显得有些兴奋：

　　“我的理由和弗里茨一样，还有我承认是受了爸爸的影响，子承父业不是应该的吗？但是，我不会依靠爸爸的荫蔽混日子，而是凭自己的实力去奋斗。”

　　听到家中的两个男孩都有志参加空军，海因茨赞许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都确定了自己今后的人生目标，就要努力去实现。”

　　两个男孩起身向海因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长官。”

　　* * *

　　弗里茨通过了招收体检、体能测试等层层关卡后如愿加入空军，负责招收的军官通知他在1964年1月初到巴伐利亚州的莱普海姆空军训练营（LwAusbBtl）报到。

　　距离报到日期还有5天，趁海因茨去办公室工作的时候，弗里茨将冯铮叫入书房。

　　“弗里茨，有什么事吗？”冯铮问。

　　弗里茨带着一丝恳求说道：“妈妈，和我讲一讲爸爸好吗？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没有见过他，虽然小时候祖母给我讲过一些有关我父亲的事情，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从妈妈您这里了解更多有关他的情况。”

　　闻听此言，冯铮的内心泛起一阵波澜。她叹了口气：

　　“你想知道什么？”

　　“和他有关的一切。”弗里茨神情殷切。

　　冯铮的脑海中浮现无数往昔的情景，那些过往依然历历在目：

　　“你的亲生父亲菲利普·阿德勒出身低微，但很聪明也很努力，还具有运动天赋。由于经济原因，他没能去读大学而是选择入伍参军，当时空军正在大肆招人，于是就加入了空军。作为战斗机飞行员，他很优秀，能够位列全空军前十名之一。我第一次遇见你的父亲时，他是JG-52战斗机联队第1大队第2中队的中队长，一个年轻的中尉。他的相貌不算很英俊却很耐看，笑的时候一对酒窝若隐若现，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那时我是你继父所管辖下的飞行员，不久我和你的继父开始交往，但在诸多压力面前，你的继父放弃了我，和别的女人结了婚。我很伤心，可是没有办法。因为种族法，在当时的社会压力下，几乎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住。你的继父调离JG-52战斗机联队后，你的父亲作为第1大队的大队长，把我调到第1大队当了他的副官。自此，你的父亲对我展开强势执着的求爱，令我感到无所适从，因为知道不会有结果，也不想情感再次受伤，所以我一再拒绝他。但是你的父亲异常固执，从不肯放弃，直到有一天……”

　　冯铮神色黯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变的有些干涩，继续说了下去：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累了，所以试着去接受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很高兴，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吧。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和你的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而且每天还要执行飞行任务，真正两个人相处的时光屈指可数。你的父亲一直憧憬美满的家庭生活，但是这个愿望永远都无法实现了，1944年6月24日你的父亲在战斗中阵亡。他的战斗机被击落，被迫低空跳伞时，由于高度不够，使得他的降落伞并未打开……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个孩子就是你。”

　　听完冯铮的回忆，弗里茨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忍不住问道：

　　“妈妈，你爱过我的父亲吗？”

　　“他救过我，也伤害过我；我对他恨和爱都有，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生下你，因为你是他生命的延续。他就像一团猛烈燃烧的火，过早的耗尽了自己的生命。我宁愿他有所保留，只要他能够活下去。毕竟那场战争死了太多的人，毁灭了太多的东西。”冯铮望着窗外的景致，幽幽的说。

　　“如果他没有阵亡的话，你会嫁给他吗？”弗里茨追问道。

　　“我想，是的。”眼泪划过她的面颊。

　　“妈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弗里茨紧紧的拥抱住自己的母亲，激动的说：“但是没有想到，继父曾经放弃过你……”

　　冯铮抚摸着儿子的脸颊，说道：“不要去责怪你的继父，毕竟个人的力量抵抗不过一个政权。幸好纳粹政权倒台了，废除了种族法，我和你的继父才能再续前缘。而且，他一直在尽力照顾我和你，弥补自己之前的作为，现在我们一家人生活的很好。人都是不完美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学会包容和体谅别人，也是一个人的品德。”

　　弗里茨的脸上泛起笑容：“知道了，妈妈。”

　　* * *

　　临近报到的日期，全家人都到火车站为弗里茨送行。

　　站台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基本都是来为亲人送别。

　　弗里茨逐一和家人们拥抱、道别，然后登上了开往莱普海姆的火车。

　　“我会给你们写信，再见了。”他打开车窗，向家人们大声说道。

　　火车鸣笛，列车员将车门关闭，随后火车缓缓开动，逐渐加速，驶离车站，沿着铁道向前奔驰，越行越远，直至在冯铮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送行的人们渐渐散去，她还在原地望着远方，伫立不动。

　　海因茨走过来，搂住冯铮的肩，说道：“雏鹰长大了，终究要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不要舍不得，只有经过历练才会成长，这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作为父母，我们应该支持他们。”

　　冯铮依偎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