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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被林庆呵了一嗓子,林溪也不敢再多言,她跺了跺脚,扭头走了回去。
      这么一闹,更多人捂着嘴巴望向余珩的方向小声交谈。
      余珩看到别人的眼神都知道他们怎么编排自己,不外乎就是不自量力的宣武侯独子被退了婚后心生怨恨,连林家大公子搭话都装腔作势,转头就被自己曾经的未婚妻骂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杨灵传和梁正博眉头紧锁,要不是那个林溪是个姑娘家家两人早就想动手了。
      杨灵传握紧拳头,因为愤怒手臂青筋都爆起,眼神充满杀气,梁正博也是一改吊儿郎当的气质,圆圆的包子脸难得的严肃下来,个子虽然是三人中最矮的那个,但他站在最前面,以守护者的姿态挡在二人面前。
      “哼,我竟是不知道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能说出这种粗鄙之语,还说林家瞧不上我们珩二哥,我看这是颠倒是非了吧,我珩二哥仪表堂堂,出口成章。这样的女孩我们珩二哥自然是高攀不起!”
      林庆皱了皱眉头,“梁正博,你注意言辞!你父亲不过暂时是九王爷眼前的红人,但也不要太过嚣张!”
      “哦?我竟是不知,什么时候九王爷的事情也容得我们这些人置喙了。”余珩从梁正博的身后走了出来,直视林庆,虽然他看起来较为温和,但认真起来的气势还颇为惊人,连林庆也都愣住了。
      余珩也并不是单纯地为了争个高下,这种场合吵起来对所有人都不是什么好事,与其争吵不休还不如借九王爷的名头好好威胁一下林家。
      林庆果然缄口不言,怒极拂袖而去。
      殊不知殿门口的萧策刚好要踏入殿里,他一抬手,制止住旁边纲要通报的司礼太监,面无表情的听了一会。
      旁边通传的太监越看越心惊,本来九王爷就喜怒无常,这几个不懂事的少年人胆敢在背后议论,真是不想要命了。他看着萧策玩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当他两股战战地想要不要先跪下再说,萧策却一甩衣袍背过手去大步离开了。
      “王…王爷…”太监不敢多言,赶忙跟上。
      萧策暗自听了一会墙角,倒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不过现在应林书院的学生,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没想到余家那个可怜巴巴的独苗倒竟然还有几分骨气,打扮起来还挺人模狗样的,想想自己见过他的几次,无一例外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
      萧策背着手晃回了正殿,萧秦还在赏赐群臣,哥俩的感情一向很好,看到萧策回来了很是不解,他让身边的太监悄悄叫来萧策。
      “不是让你去麟德殿立立威风,联络下感情,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皇兄的话,我倒是想去,谁料还没等我们进去他们提起九王爷的名讳就避如蛇蝎不敢多说,我去了他们还不坐如针毡。”
      萧秦轻声低笑,年轻的帝王相貌俊朗,和萧策有八分相似,因年长一些,不似萧策那样带着些许少年感。但也不过弱冠之年,他眉眼较为温和,没有萧策那般锐利,偶尔会有臣子觉得他一脸慈悲的菩萨像,但若透过那通天冠的白玉珠帘可以看到,他眼里闪烁的确是杀伐果决的锐气,仁慈的帝王不过是口中好听罢了,帝王最是无情,也只有在面对自己亲生弟弟时才有这柔和的一面。“行了,那你就去歇息去吧,等下开宴了再过来。”
      “算了,我就在这里呆着,如果有要事也好帮皇兄处理一下。”
      两个面容相似的年轻男子相视而笑,不再多言。
      那边的余珩等人见林庆不再纠缠也都按下心头的怒气,开始聊天,也有一些和梁正博等人相熟的别家的公子哥过来和余珩打招呼。
      因为宴会将在酉时开始,午饭也没处去吃,麟德殿里准备了很多精致的小点,还有些新鲜瓜果和上好的茶叶。
      余珩抱了壶上好的雾山毛尖细细品味,不得不说这宫里的东西就是极品,入口不涩,还有回甘。梁正博杨灵传早早就饿了,放开肚子一顿胡吃海塞,但也颇注意仪表,不似在家中那般放肆。
      眼瞅着酉时将至,麟德殿里没有官职的小辈们按照父亲的官职等级排序站好准备入场。梁正博听到要和余珩二人分开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但好在和旁边的吏部尚书家的儿子也颇为熟识,但他还是很不放心,一直拉着余珩叮嘱不迭。
      杨灵传也对梁正博突然变得婆妈感到不适,“行了行了,珩弟有我照看,你快过去吧,不要等一会太监来催促了。”
      梁正博加快脚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余珩和杨灵传也站好准备进入含元殿,但还没等司礼太监引导出发,本来应该在队伍前列的林溪却带着一个身穿百花曳地裙端着茶杯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余珩眼皮狂跳,他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脚往后一退撞到了杨灵传,他抬头想说声抱歉,但还没等声音发出来月白色的锦袍上就被浇了一碗红彤彤的洛神花茶。
      “……”余珩心疼地看着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今日还是第一次穿杨母做的新衣裳。
      杨灵传一看立刻怒了,他刚想出声呵斥,但一看来人便忍住了,脸上红白交错好不精彩,片刻才拱手作揖,“八公主。”
      余珩闻言心下了然,天家人来找麻烦自己也只能忍着,他面带微笑,还是涵养很好的拱手,“公主殿下。”
      这位八公主满意了,说道:“哎呀,余公子不愧天人之资,我一见到就忍不住手抖,真是抱歉呢。”说完捂着嘴一笑,和林溪扬长而去。
      杨灵传低头看向余珩的衣服,红色的茶渍非常明显,洒满了整个衣摆,“现在去皇宫门口找小厮拿也来不及了,要么去问谁再借一套。”
      还没等余珩答话这时司礼太监却来通传让他们去含元殿了,余珩皱了皱眉,“她们肯定是算好时辰了,眼下也没人去借,我们先进去吧。”
      含元殿位于整个皇宫中轴线上,整座宫殿耗费十年打造,可容千人朝拜,拱顶高达三十余尺,坐于三层大台之上。殿前方左右分别为翔鸾、栖凤二阁,殿两侧为钟鼓二楼,檐牙高啄,气势恢宏。整个殿内都镀了金漆,辉煌而伟丽。官员以等级之分从龙椅方向向外辐散,坐在最靠近龙椅方向的就是萧策等王公贵族,但余珩意外的发现只有萧策一人座位离萧秦最近,坐在第二层台阶上,萧策对面的就是当朝宰辅安如是,其他亲王只是坐在大臣前面而已。
      众人跪地,向着帝王方向行三叩九拜之力,等最后一拜完毕,众人拱起手来,齐声贺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珩混在人群中观察着这位传说中少年继位仁德宽厚的帝王,因为距离过远,萧秦又带着通天冠,面容在十二束珠帘的遮挡下不太清晰,只是隐隐觉得轮廓和萧策颇为相似。
      “诸位公子请起,请入座。”
      众人站起身来,躬身后退到自己父亲的位置入座,余珩和杨灵传分别坐在杨天正和杨母身后,杨天正一看余珩的衣裳就知道在麟德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皱了皱眉,但没有办法说话,只和余珩杨灵传简单对视了一下。
      萧秦端起酒杯,向台下朗声说道:“天启六年来诸位肱股多劳了,朕敬大家一杯,愿今年我大梁繁荣昌盛,国泰民安。诸位,请吧。”
      众人端起酒杯,齐声说道:“愿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饮毕,萧秦大手一挥,“开宴!”
      身着红色水袖舞女鱼贯而入,丝竹入耳,舞女身姿窈窕,舞姿动人。余珩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正暗自思考之前杨天正跟他说的事情,天圣三十三年圣祖一夜暴毙,风云动荡的朝堂却瞬间恢复正常 ,萧秦勤政爱民,至今后宫空空如也一人未娶。萧秦本是太子,却不圣祖重视,圣祖一向偏袒于皇贵妃的儿子六王爷,但在最后时刻却下诏书封萧秦为皇帝,由宰辅安如是亲自辅佐,六王党瞬间消弭不见,年轻的帝王短短六年之间就带领大梁迈向一个新时代,但余珩却觉得此事处处透着些许诡异。虽然现在萧秦追封先皇后为太皇太后,但不知当年皇后到底因何而死,不过这九王爷萧策和萧秦同为皇后所生,感情倒是一向要好。
      余珩的思绪渐渐飘远,眼神也不由地落在萧策身上,萧策今日身着丝绸紫色朝服,黑色玉带,白裤黑靴,着九珠冠。外罩黑色狐裘大氅,丰神俊朗,黑玉带系得微紧,衬得他狼腰劲瘦有力。身姿笔挺如松,不时与萧秦安如是对酌,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衣服丝线绣的龙纹在殿中灯烛的照耀下竟然像要活过来一般。
      皇帝一杯饮罢,忽然兴致大起,点了应林书院院长也就是国子监学祭酒张赟的名,“张卿,不知今年这应林书院校考第一名是谁啊,不会又是朕的皇弟吧。”
      张赟出列,“回皇上的话,这次校考仍是九王爷蝉联榜首,王爷真是天资聪颖,卓尔不凡。”
      “哦?朕自知皇弟优秀,不知此次是否又是六艺均位于前列啊。”
      “那是自然,九王爷礼、书、数、骑、射均位列第一,乐并列第一。”
      萧秦一听却坐直了身体,笑道:“哦?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还能赶及策儿?”
      余珩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发白。萧策却也像被勾起了兴趣,朝着余珩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张赟却继续说道:“回皇上的话,已故宣武侯之子,地字班太学学生余珩。”
      “哦?能在应林书院拿到一级甲等的人一定很是优秀,不知这余珩今日是否在场,如果在的话不如让他来演奏一曲助助兴。”
      余珩心下叫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这锦袍上的污渍还那么明显,此时站出去一定非常失礼,但如果不出去更是欺君之罪。
      踌躇之间八公主却出声说道:“回皇兄,这余珩自是在的,也不知道为何还不站出来,难道还要皇兄请出来吗。”
      因为已有小辈说话,林庆身为尚书令的儿子也可开口,他说道:“自然是在的,但珩弟也许不是很方便。”
      话音刚落,宰辅安如是却‘啪’地一声摔了酒杯,“什么叫不方便,难道是个女孩子家如此扭捏作态,当年宣武侯叱咤沙场,怎地他的儿子竟如怂汉软蛋一般。”
      余珩冷汗都下来了,眼看着罪名越扣越大,他出列一掀衣袍跪地,“草民惶恐,因在麟德殿不慎将脏污粘于衣袍之上,珩怕殿前失仪,才未曾及时应声。”
      萧秦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余珩衣袍上的红渍,“罢了,今日朕设宴群臣,本就是图个吉利喜庆,既然你怕失礼,先下去换一身新衣再来演奏吧。”旁边的大太监会意,凑到身旁小公公的耳朵旁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让人带着余珩下去了。
      余珩磕头告退,转身随太监走离席,梁正博和杨灵传见状立刻想要借口尿遁,但此刻又太过打眼。这一犹豫,余珩的身影就不见了,两人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而另一边余珩随着太监七拐八拐早就迷了路,不知身处何处,好不容易到了宫殿内,他刚将外袍脱下挂在屏风上,瞬间衣服就被抽走了,随即屋中烛火闪烁了一下,门口传来落锁的声音。余珩愣了,现在倒好!衣服脏就罢了,连外衣也丢了!
      余珩叹了口气,跑到门前推了推门发现房门纹丝不动,他转头向窗子走去,本以为窗子也是锁住了,谁料‘吱呀’一声竟被他徒手推开了。余珩满脸黑线,这种关门不关窗偷衣服的行为想想就知道是谁干得,可惜外面正值正月严寒刺骨,他只穿了一件轻薄的中衣,他打了个冷颤,但还是心下一横,双手一撑,翻过窗去。
      双脚刚刚落地,就看到一双黑底厚靴出现在眼前,他感觉冷汗‘唰’地一下就湿透了里衣,过度的惊吓下他竟然没有叫喊出来,他抬头一看,这黑底靴的主人如此眼熟,竟然是九王爷萧策。
      余珩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嘴巴大张‘嗯嗯啊啊’不知道说些什么,萧策却先出了声,“怎么每次我碰到你你都有能力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冷言冷语的九王爷眼神和寒夜一样冰冷,余珩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反而讪讪地笑了,他一笑起来瞬间如春天般桃花盛开,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带着些许暖意,皮肤在皎洁的月光下如白玉一般无暇,脸上的泪痣也如空中的一点星光闪耀。萧策眼神闪烁了一下,背过手去转身就走,吐出的语调无情,但内容却很近乎温柔,“跟上。”
      余珩赶忙低头跟上,刚走了两步萧策就停了下来,余珩精神集中差点没撞了上去,他刚刹住脚步,一件带着沉香味道的大氅兜头披下,上面还沾染了些带着暖意的体温。
      余珩惊诧,“殿下…”
      “你穿着中衣在皇宫内乱走,就不怕被抓起来砍头?”说罢,萧策长腿一迈大步走开。
      余珩把大氅穿上,因为萧策身材高大比自己高了半头有余,余珩紧了紧大氅,只能像小姑娘一样拎起下摆,也不知这萧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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