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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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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珩走的踉踉跄跄,萧策的大氅太大,总是能绊到自己,因为不小心还踩了好几脚,余珩愈发的谨慎了,自己衣服脏了就算了还把别人的衣服也弄脏,不知道这九王爷会不会生气。
萧策把人带到了附近紫宸殿,在地龙的炙烤下两人瞬间暖和了起来。
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余珩也不好四处乱瞟,眉目低垂。
萧策叫来自己的侍卫,“安九,去找件合身的外裳来给这位余公子。”
说完就随手拿起一本杂谈坐在榻上看了起来,也不管余珩。
余珩恭顺地站在一旁久久不吭声,萧策似乎也忘记了这个人,直到那名名叫安九的人回来,余珩才动了一下。
“回殿下,微臣实在找不到符合余公子身份的衣衫,只能在您两年前没有穿过的旧衣里翻出了一件没有特殊花纹的外裳,殿下觉得可否借给余公子穿戴片刻。”
萧策掀了掀眼皮,看着安九手中的赤色外裳,“就这件吧。腰带呢?”
“殿下的玉带都很贵重,安九从自己那边随意抽了一条。”
萧策点点头,安九做事他向来放心,便不再多言。
余珩随着安九去了隔间,把萧策的大氅褪下,换上了这件赤色对襟长袍,腰带系在白色的中衣上,外面绸缎的赤色长袍刚好盖在脚面上,微微拖地。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赤色外裳色彩极艳,余珩觉得自己就像一株大牡丹一样,下一秒就要跟舞女一样跳起舞来。
他抱着大氅走了出去,安九却呆了。
安九从没想到刚才这小公子看起来面容清丽出尘,一脸素净不谙世事,换上这赤色衣裳竟然会如此艳丽,要不是那脸上表情与刚刚别无二致,他简直觉得换了个人。
看到安九在外间等着,余珩冲着他笑了笑,安九瞬间收回刚才心中所想,少年桃花眼笑起来脉脉含情,眼角的泪痣也生动起来,肤如凝脂,身量又纤瘦单薄,亏得余珩也不经常笑,不然不知多少人要为之倾倒。说起这个,九王爷向来不同他人亲近,为何今日如此闲情雅致还在路上把余珩救走,安九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想起了金屋藏娇这个词语,他转念一想九王爷向来在情事上和他兄长一样冷淡,才暗自放下心来。
余珩随着安九走出门去,萧策还在看书,等到听到屋里的动静才把书放下站起身来。他看到余珩的装扮皱了皱眉,问道:“安九,你这红腰带哪来的。”
安九答道:“回王爷的话,今年是微臣生肖年,为图个吉利前几日让老母做的,还未穿戴过。”
“……”萧策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他觉得这腰带也实在太过难看,“你去把前日里我系过的白玉带拿来,再带件我的玄色狐裘披风。”
余珩微愣,虽然他料想到萧策不会再穿刚才借给自己的大氅,但他没想到萧策连玉带也要拿来。
“殿下,草民用这红腰带就可以了…”
“不必多言。”萧策走到窗边的案边,“闲来无事,过来陪我下局快棋。”
余珩应是,两人坐下对弈。萧策棋风如本人一般,杀伐果决毫不留情,往往与他对弈的人很快就会丢兵卸甲,招架不住。但没想到余珩竟然全然不惧,棋风稳重周全,虽然不具有进攻性,但却搅得萧策处处制肘,舒展不开。
两人棋逢对手,都很兴奋,待到安九回来,两人也厮杀完毕。
“殿下棋艺精湛,珩自愧弗如。”
“你不必谦虚,你只输我半子,若不是我防了一手,早就被你算计了。你这棋艺很好,假以时日我必比不过你,是哪位先生教得?我也去找他讨教一二。”
“…这殿下似乎寻不得了,是我已故的父亲教我的,后来前几日与杨先生交谈后有所感悟,棋风大变。”
听到余珩提起宣武侯,萧策瞳孔微眯,这人果然心思活络,上次罚跪他后竟然还变着法地来自己面前提这件事。
萧策并不搭话,他站起身来接过安九递来的狐裘披风披上,“我先回含元殿,你们稍后跟上。”
余珩作揖,等萧策离开他才接过安九手里的玉带系在腰上,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大氅,问道:“安侍卫,请问王爷这件大氅该如何是好。”
“外面寒冷,王爷没提就是默许你暂穿着它,但进入含元殿还是要脱下,被别人看到也不好。”安九掐算了下时辰,“公子快随我走吧,再晚皇上那边就没法答复了。”
“王爷不是刚走,这样不还是前后脚?若要避人耳目是否需再等等?”
“不必,王爷脚程极快,况且只要不并行就并不会有人多言,公子请。”
余珩披上大氅,随着安九急忙向含元殿赶去。
刚到门口就被刚才引领的小公公撞见,他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衣裳,看到余珩连跑带颠的过来,“余公子您这是去哪了,可是急死奴家了,奴家刚去给您取衣裳,回来就看到门从外面锁上了但窗口大开,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呀。”
余珩一听有些心虚,他还以为这小太监是犯罪同伙,这么一看也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他赶忙把大氅脱掉递给安九,“公公莫怪,是我不守规矩,皇上已经等久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含元殿内刚刚一曲舞毕,舞女们甩着水袖退场,余珩随着小公公从门口走来。
余珩衣衫艳丽,面容却清冷素雅,泪痣显得楚楚可怜,极强的反差霎时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众人都愣了。公子如玉,少年身姿潇洒风流,意气勃发,真是让人惊艳。
萧策却无甚反应,他给自己斟了杯酒自酌自饮,萧秦看到余珩微微皱了皱眉头,问萧策,“你的衣服你的玉带?你换了件披风回来我还纳闷。你和这人到底是何关系?”
萧策笑了,俊朗的面容难得有些少年搞怪的表情,“不过是偶然救过他两次,第三次又被我碰到了,救条狗还有感情,何况是个人。”他话锋一转,“皇兄近来不也在重理那些陈年旧案,这人知道了几次三番来找我,我见他脑子也够活络,不如把他推上这风口浪尖,我也好看看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刚刚皇兄突然提起宣武侯故人之子,难道也仅仅是兴致所至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萧秦的笑容有些苦涩,遥遥地向萧策敬酒,“多希望你可以不用想这么多,过慧易夭,兄长只希望你平安康健地生活,不想把你卷进这污浊的朝堂。只可惜有些事情没有清楚,你我兄弟二人只能携手同心。”
“皇兄何必这样说。”萧策语气严肃起来,“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我只怕不能为你分忧解劳。”
余珩已走至殿前,他跪地磕头,“陛下。”
“起来吧,来人,赐座,上琴。”萧秦掩盖起刚才眼底情绪,“那就弹奏一曲你校考时的曲子吧。”
“是。”
这曲平沙落雁余珩也是十拿九稳,他暗自庆幸没有再起什么幺蛾子,一曲终了,皇帝赏赐了些金银珠宝,他谢过后便回到坐席坐定,直至这时他悬在空中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杨灵传似乎也很是惦记,“天啊,珩弟我快被你吓死了,这宫里果然防不胜防,我现在就巴不得这宴席快些结束好回去逛灯会。”
直至戌时,晚宴终了,皇帝离席,大臣们才相继退场,梁正博早早等在含元殿门口,刚一看到余珩杨灵传就冲了上来,“我的妈呀也太可怕了吧,林家那帮败类,现在又傍上来八公主,处处找麻烦,真是气煞我也。”
“正博弟,此处人多口杂,你别多说了,我们去灯会玩吧。”
“你说的对!不过珩二哥你这衣服怎么换了这么鲜红的一件,你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
“没事没事,这不没少个零件吗,快走吧,我十岁以后还没去过灯会呢!”
几人吵吵闹闹的离开,前往朱雀大街。
那一边萧策却随着萧秦走回寝宫,似乎很是不放心的样子。
“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你也约上三五好友去猜灯谜去吧,就让我这孤家寡人自己呆着吧。”
“皇兄,我又哪年去过,不然今日咱们兄弟两个也去凑凑热闹,难得今晚安宰相没来管我们。”
“哼,安相不是早就逐渐放手了吗,这些年来他也太累了,如今你我长大了终于不用再去讨嫌了,他巴不得轻松一点。”萧策也被弟弟贪玩的心性感染了,“行,我去换身衣服,你让安八安九去找两个面具来,我今日也凑凑热闹。不知道你功夫最近如何,不如我们翻墙出去?”
萧策笑道:“皇兄你别再胡闹了,翻墙出去我们必会被金吾卫乱箭射死,我身上有通行令牌,从大门走就行,反正也不会有人管我带什么人出宫。”
萧秦朗声笑道:“哦?我竟是借你的东风出我自己的皇宫了?我刚才让御膳房煮了碗元宵,知道你不喜甜食,但怎么也要吃两个意思意思,你等我片刻。”说完就进了寝殿。
萧秦心情却不错,他在门口拦住送元宵的宫女,他拿起两碗中的一碗,端进了寝殿里的一个佛堂,佛堂里没什么装饰很是素淡,只是孤零零的摆着个牌位,但那牌位上供的并不是先皇和先皇后,只是区区一个正五品的宁远将军。
萧秦把元宵放在案台上,他在黑夜中矗立了良久,才涩声道:“之绯,吃元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