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三十章 ...
-
翌日,大梁早朝上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九王萧策不知何时早已秘密回京。六王党羽脸色剧变,听萧策的口气二人似乎对近十月余朝堂上发生的事更是了如指掌。
六王萧潜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林尚书,林尚书躬身回应,老狐狸眼睛一转,出列上奏。
“陛下,西北战事暂时缓和,回纥、土蕃粮草枯竭,只得休养生息。但仍然群狼环伺,即便没有大规模的动作,但若真狗急跳墙,抱着鱼死网破之心再犯我朝边境,必将民不聊生。九王爷萧策回京,单凭封大将军驻守西北,是否有些不妥。”话锋却又一转,冲着萧策的方向福了福身子,“不过九王爷贵为陛下胞弟,又是九珠亲王,确实不应征战在外,这西北还是要派人去,不如让寿尚书举荐一二,也好让陛下安心。”
萧秦听到就皱了眉,这话说的挑不出什么毛病,进则隐喻萧策不负责任擅离职守,却又表现出只是担忧萧策安危,进而举荐六王党派的人。
萧秦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平稳,“九王回京之时并未表明行踪,朝中都无人知晓。而且这半年来朕一直在部署,安相和李老将军已举荐几位将军秘密前往西北,排兵布阵多时,现下边防稳固,林尚书令不必多虑。”
安如是也出列,对着林问昌说道:“若林尚书令有何疑惑,在下也可为你解答一二。”
安如是正值不惑之年,岁月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痕迹,整个人仍然如松柏般挺拔,虽和林尚书令同龄,却看起来小上十岁,民间经常流传出这位朝廷肱骨的风流趣事,说这人左手诗书右手茶,政治手段却极为铁腕,一手扶持新皇登基。他至今未娶,红粉知己却不在少数,但从未见着有人为他争风吃醋,可见这人手段之高超。
林问昌虽被连噎两次,但朝堂之上这种明争暗斗却也习惯了,面色波澜不惊的退下。
吏部尚书请奏,站了出来,“虽说陛下都已部署妥当,但臣私以为边境无小事,还是更为妥帖的好,不如再派上骑都尉随行。”
“上骑都尉?”年轻帝王皱了下眉,“人才贵精不在于多,不如等殿试过后再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人。”
六王党派神情微变,不再多言。
六王萧潜全程一言不发,下朝时却拦住了萧策,装作兄友弟恭的样子:“不知九弟何时回的京城,怎么也不告知我一下,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样生分。”
“六哥。公务在身,见谅。”
萧策今日穿了身朝服,虽然年岁比萧潜小上几岁,但气势极为摄人,萧潜每次见到他都会有种隐隐的不适,甚至比萧秦气场还要压人。
殊不知萧秦萧策都是安如是教出来的,帝王要仁政爱民,但萧策作为他最锋利的剑,出鞘便要锋芒毕露,让人胆寒,才能代表着无上的皇家威仪。
两人寒暄几句,萧策就先行离开了,萧潜看着萧策的背影,眼光晦涩不明。
萧策这下终于不用再坐马车回府,贪狼在皇宫大门口看到萧策瞬间就撒欢儿了,连安九也牵不住它,打着响鼻就跃到了萧策的面前。
萧策安抚住贪狼,虽然仍是一脸严肃,但眼内隐隐带着丝笑意,他翻身上马,贪狼如一道黑色闪电窜了出去,马背上的人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一日看遍长安花开花落的潇洒快意。
九王回京的消息犹如惊雷,传遍了大街小巷。
应林书院的人晌午便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太学里的人知晓余珩和萧策相交甚密,都争先恐后的来告诉余珩这个消息。
但余珩看起来却丝毫不震惊,众人都道这余珩自从封了爵位真是愈发的稳重。只有余珩心里偷笑了起来,好几日前就见过了萧策,连面也见了两次,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当然看起来很平静。
但每次有人提到萧策的名字,余珩眼里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一时间应林书院里的学生见到余珩都觉得仿若春日桃花盛开,大家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余珩长得还是过分好看了些,笑起来就让人脸红。
林庆晌午也见着了余珩,两人前几日本就因萧策撕破了脸,现在再见仍是尴尬,尤其现在又有萧策的消息传来,大家对他们格外关注。
林庆为了不失君子风范,还是上前打了招呼,余珩也很守礼,倒没有什么争锋相对的感觉,仿佛几日前的争论没发生一样。
不过林庆过来之后,余珩脸上的笑意倒是收敛起来,淡漠疏离。
林庆皱了下眉,余珩的情绪转变实在太过明显,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明明从未针对过余珩,甚至可以说在这些世家子弟中对他算上上心,即使一开始有些飘渺的绮念,但知道余珩并不好男风便也没有过分的追求,怕吓坏余珩。
也不知这萧策怎么就和余珩成为了好友,说起来萧策向来冷漠,对阿谀奉承之人拒之千里,更不会主动结交,难道真是当初春猎六王一派弄巧成拙,砍了卡图的守卫放出夜月狼,倒真的将余珩拱手让人。
林庆的心直痒,他觊觎余珩已久,幸好未曾听说九王有什么情爱上的喜好,一心扑在朝事上,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庆本意想过来缓和一下几日的僵持,但他脑里突然一闪而过一个想法,没有思考就问出了口:“你早知道九王爷回京对吗。”
余珩倒是被问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庆一开口会是这话,他向来不会说谎,被问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时也只是避而不谈,林庆的话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庆看到余珩愣了就知道了答案,怒火更加蔓延起来,想到昨日里载走余珩的马车,他派人跟踪到余家后又在朱雀大街转了一转就跟丢了,心中隐隐的疑惑更加确认,又继续追问,“昨日来的是九王爷?”
余珩眉头皱了起来,林庆这话太过失礼,八成昨日还派人跟上了萧策的马车,他脸色彻底冷漠下来,多情的桃眼看不到一丝情绪,瞳仁漆黑。
林庆心里微惊,余珩的表情像极了萧策,这眼神也像是只有书中才提到的幽冥海域。但看这表情剩下的话也就不用多问了,林庆又换上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在下失礼。不过珩弟倒是不要光顾着叙旧,忘了你我殿试之约,如果太失水准,怕是连九殿下也会面上无光。”说完便拂袖而去。
难得有一次林庆没有过多纠缠,杨灵传也觉得奇怪,“这林庆是变了性子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余珩没有说话,但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没有错过林庆眼里的阴霾,包括转身离去时,他也看到林庆攥紧了拳头。
仿佛又回到了去年萧策前往边境时,面对未知时的无力感,他暗下决心,这次殿试必须拿到最好的成绩,这样才能进入朝堂,帮萧策对抗六王一派。
实际上余珩的直觉非常准确,萧策才闲下来有时间和安九切磋一下,门外大理寺少卿唐汉却突然求见。
萧策剑锋一收,泰阿滑入剑鞘,他换了身蓝色劲装,胸前绣的金丝蟒纹活灵活现,阳光打在他衣上,面料反射出金属的光泽,衬得萧策英气逼人。
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就去了前厅。
唐汉看到萧策就立刻跪在地上请安,萧策免了他的礼,唐汉却没有起来,继续说道:“殿下,大事不妙,去年元宵节私放犯人一案被关押审问的兵部侍郎于狱中自杀。元大人已火速前往皇宫禀告陛下,”
萧策一听赶忙扶起唐汉,“速速道来。”
“是。”唐汉站起,“前任兵部侍郎不过是六王一派的弃子,他私放犯人的罪名也不过是为我们放出诱饵背了黑锅,他对六王一派的事情也并不了解,所以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只将他收押,并未判罪。但今日衙役来禀,这人用膳时用筷子捅穿了自己的喉咙,并在墙上写下血书。”
萧策追问道:“血书的内容是?”
“他控诉自己受人指使,转移的犯人为当年圣祖驾崩时的重要证人,说圣祖绝非病重,而是有人刻意下毒。”
萧策眉头紧锁,“看来六王也发现当年之事不同寻常,父皇中毒倒真像我一开始猜的,和我们几个皇子无关,又会是谁呢。”
唐汉语气一顿,“殿下,这事我们早有预料,但坏就坏在这六王一派竟要把脏水泼在陛下和您身上,血书最后并未指明是谁下毒,但言语中却透露出是陛下和您因圣祖喜爱六王心生嫉妒,为了皇权不择手段!”
萧策冷笑一声,“我这六哥脑子转了一年才想到这么个办法,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夸夸他了。”
说完令安九拿来披风,两人立刻上马前往皇宫。
余珩放课后和杨灵传正要回家,柴三却送来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余珩展开书信。
“你父亲征战十余年鲜有败绩,宁远将军少年英雄,两人联手却仍命丧边疆,怎会是天灾,不过人祸罢了。九王去年便已察觉,擒拿前兵部侍郎,杀人灭口,瞒天过海,真相永无大白之日。”
余珩面无表情,将书信叠好塞入怀里,对杨灵传说道:“我有些事,今日晚些归,你先行回家便是。”
随即将披风上的帽兜戴起,快步走出书院,少年速度极快,一会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