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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余珩已连续三月位居应林书院校考榜首,文章词藻不浮躁,见解独到,隐隐竟带些大家风范。
      这次校考的策论更是文采斐然,应林书院的先生们相互传阅,都不由地啧啧称赞。国子监学的张祭酒看了神情微变,招收唤来杨天正。
      “天正,你已经看过你这徒儿的文章了?”
      “回祭酒的话,学生看过了,基本功扎实,甲等当之无愧。”
      张祭酒捋了捋胡子,眼神闪烁,“全篇不过三百七十余字,但对大梁时局把握透彻,尤其边疆战事,吃得又透又准,看起来下了不少功夫。此子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天赋也高,前途无量啊。”他又顿了顿,声音微微低了一些,“应林书院是安相牵头创立,原来广文馆、太学、国子监学分开授课,为了人才融合才特地修路建楼,天下才子聚于一堂。你可能不清楚,在你们之前我还教过一个学生,学生时期的他没有余珩周密,但乍一看起更为出挑,但两人的政见如出一辙。”
      杨天正心惊,能让张祭酒这位名家大儒记忆尤深的人不知是哪位名臣,他神情微凛,问道,“敢问先生,这人是?”
      张祭酒一合试卷,他头发早已花白,但眼神却不见丝毫老态,“他生于重臣之家,权势滔天,现贵为当朝宰辅,安相,安如是。”
      杨天正猛地站起身来,“先生的意思是。”
      “我听闻你家和梁家的几个小辈书还没读完就要去参加今年的秋闱?”
      “是,小孩子们想要去试试,我和梁兄也认为早些懂事的好。”
      “男儿志在千里,我应林书院的学生有这般雄心壮志也是应该的,他这般风采,一入朝堂必定引人瞩目。希望他在秋闱中可以大放异彩,璞玉蒙尘也非我所愿。”
      余珩不知正哥应林书院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他只知埋头苦读。虽然萧策的书信都能背下来,但每日睡前,还是从床头的盒中掏出信封,小心翼翼地捧着看上半刻,才肯睡去。
      两月一过,消失许久的九王爷终于有了消息,这些日子可把朝臣们急坏了,连带着这些年纪不大的小姐少爷也纷纷猜测萧策的行踪。
      公子们倒是只是想着站队,以便助家里行事;闺中的小姐们才更为忧愁,只知道这京城第一公子的九王手臂受伤了而已,怎么能休养这么久还不见踪影,莫不是还受了其他伤吧,每日排队去打探的消息人都快排到京城外了,还有不少人托自家兄弟来问余珩的。
      余珩面上推辞掉,心里却隐隐窃喜,没想到他竟然是为数不多知道萧策行踪的人。
      好在近日皇帝萧秦在朝上宣布九王萧策早已秘密前往边疆,可代皇帝处理政务。
      听到消息的小姐们心都碎了,这一去西北不知何时能归,又不能铁了心只嫁萧策一人,这般等待只是蹉跎岁月,京城里遍地是芳心破碎的声音。
      余珩笑笑,等到了第三封信的到来。
      “见字如面。京城西北相距甚远,第二封信寄出次日,吾才收到汝之回信,想必此信已寄出半月有余。展开回信,喜笑颜开,这幅雪中狩猎图画得极为传神,仿若窥镜自观,可惜为何不将你的神情也画上。我虽六艺尚通,但画技一般,兴之所至,回过神来,竟已添了几笔,特将此画寄回,万望海涵。掐算时日,此信到京时想必朝中已有我的消息,你也不必再替我遮掩。策。”
      余珩从信封中抽出自己的画,自己空白的脸上已被添上了表情。萧策拿了朱砂,给两人的头上都添了红色绸绳,随风飘荡,画面顿时灵动起来,仿若真的有北风呼号,吹起了发丝。又用朱砂点红了余珩的嘴唇,桃眼满含笑意,泪痣呼之欲出。
      余珩看着这画愣了许久,他是作画之人,他心知自己作画时是什么感觉,他笔下的萧策就是萧策给他印象最深的样子,骑马持箭,威风凛凛。
      那么也就是说,自己这么长久以来看萧策,都是画上这副表情。美丽的少年唇不点朱砂而红,满眼全然的信任和崇拜,简直要从画纸上走下来。
      他不知不觉红了耳根,赶忙把画纸塞进信封。但想了一想,又扭头跑去书院里的裱画师傅那里把裱到画卷上卷起来,才算放心。
      第四封第五封第六封信纷沓而来,萧策重诺,一向都按时寄过来,但两人的信件总是错开的,新信一拆开,总是再回答上上封的回信,但余珩还是莫名的满足,有回音就好,证明萧策收到了自己的书信。
      转眼就到八月末,正是京城最燥热的时候,秋闱之试也如期而至。
      杨灵传和梁正博紧张不已,余珩却摩拳擦掌,信心满满,他等待这日许久,定能取得个好成绩。
      秋试连考三场,一场三天。虽已八月末,但气候仍然干燥炙热,考生叫苦不迭,考场内一股子酸臭的汗味。
      余珩忍着不适,但思路却异常清明,他才思敏捷,这次秋试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晚间偶尔有考生路过他的房间,总能看见这位公子安静的坐在榻上,衣袍整洁,虽然眉目惊艳,但气质清雅,炎热的天气中让人感到一丝清凉。
      但那人眉目坚定,虽只是置身考场,但却有千军万马般的雷霆气势。有人认出他就是春猎时救过九殿下的公子,都不由赞一声两人不愧是好友,这气质看起来都有几分神似。
      秋闱结束,虽不知成绩如何,但余珩等人还是神清气爽,三人满头大汗从考场出来,就看自家小厮已在外等候多时,晒得满脸通红。见到三位少爷也一拥而上,说了半天的吉利话。
      余珩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赶忙问柴三,“我这九日在考场,有没有我的书信?”
      柴三答道,“有的有的,按您的吩咐,我每日清早傍晚都要去书院的驿站去找信,来了一封,帮公子好好的放在房间里。”
      柴三边给杨灵传余珩扇着风,又说道:“夫人这都想坏你们了,怕你们中暑,早早在井里冰好了西瓜,公子哥们快快回去罢,先洗个澡凉爽下。”
      余珩虽然心静,但身上也觉得有些黏腻,听到有西瓜吃,眼睛一亮,拉起衣摆就要上马车,忽然间听闻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去,发现竟然是林庆。
      余珩皱了皱眉,但还是转身下车给林庆作揖,“林公子。”
      明明是林庆出言叫余珩,但却是他愣了半晌。二月时余珩还只到他眉前,可能是之前在许家日子过得太差,这甫一到杨家,吃饱穿暖,身高窜的极快,现在看来竟然和他平视了。
      少年渐渐长开,一开始虽然皮肤白皙,但总透着一股病弱之态,现在精神头极好。鹿眸像灿星般发亮,皮肤白皙里透着丝红润,举手投足间变得更大气,好不拘谨,当真是一副风流俏公子的模样,看着那人询问的眼神,林庆才缓过神来。
      “不知珩弟也来参加秋闱,以珩弟文采,想必可顺利通过秋试,参加省试。到时珩弟风采京中无人不知。在下就先恭祝珩弟马到成功,金榜题名了!”
      说着又招手换来了身旁小厮,“这里有份我母亲为我准备的冰镇桂花酸梅汤,不如给珩弟你解解暑吧。”
      余珩愣了,林庆这是何意,自己接受也不是,拒绝又显得太生分,但他还是连连拱手,“既是慈母之心为林公子准备的,在下愧不敢受,还是林公子自己享用吧。”
      林庆也自知失言,此处人来人往,也怕传出闲话,只好作罢。
      见余珩还没上车,杨灵传从马车中探头出来催促,余珩上了车,两人离去。
      林庆旁边的小厮见状,不由地生起气来,“这余珩真是不知好歹,咱们公子赏脸他还不当回事,不就是抱上九王爷的大腿吗!”
      “不许多言。”似乎被戳了痛脚,林庆陡然变色,眼神里全是复杂的情感,他是男女不忌,喜欢余珩,越求而不得越是想要,但自从余珩和萧策扯上关系,事情已不是他能控制,事情一下子复杂起来,要顾忌家族和政治,连讨个人亲热都变得困难。
      果不其然,回到家里不知道被哪个下人告了密,林御史又把他揪到书房里一顿呵斥,无非也就是些他们家族向来都是丽妃六王一派,夺位之争败下阵来和萧秦萧策两兄弟就更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好在这些年来林家六王一派在朝中还有不少同一阵营的老臣支持,而萧秦萧策安如是一派的人都年纪尚轻,两边才可以保持微妙的平衡。
      余珩这边到了家里,与杨家父母见过礼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去看萧策寄来的信。
      “见字如面。都说边疆荒凉寸草不生,全是谬论。想必汝在书中早已得知,西北有瓜果,香甜多汁,甜者如蜜。吾在京时承蒙皇兄厚爱,每有进贡,皆分而食之,但吾素来不爱甜,这次在边外,特着人快马加鞭护送新鲜瓜果回京。汝之身份若得皇兄赏赐,必有人多嘴多舌,故着人持令牒送部分回九王府,甫一到便送至杨府。路途遥远,天气炎热,望瓜果能感念吾之辛苦,慢些腐烂。萧策。”
      余珩笑了起来,没想到一向严肃的九王爷还会开玩笑,不过想想在边疆就很是辛苦,也不知现在如何了。余珩将信件收了起来,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洗完神清气爽,没有丝毫疲惫。才擦干了头发,柴三就过来喊他去前厅吃西瓜。
      余珩和杨家人说说笑笑,又和杨天正讨论了半天试题,就听门口仆人来通传,说是来了位九王府的公公。
      几人神情微便,慌忙把人请进来,余珩一看,竟然是在春猎场里看到的高公公。
      杨天正客气了几句,命人给高公公上茶,“不知公公此来何事。”
      高公公看着站在一旁的余珩一乐,余珩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皇上赏来些西北进贡的瓜果,我想着王爷不在府里也没什么人,不如把这些送给王爷的亲友们,这才命人抬了一些过来。”说完看向杨母,“天气炎热怕坏了,我特地从王府里冰窖带了些冰过来,您也可以吩咐下人做些冰沙解解暑。我这便也不叨扰了,先行告辞了。”
      余珩随着杨天正将高公公送到门外,就在高公公上车即将离开时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公公,这真是皇上赏的?”
      高公公笑而不语,眼神里却有些赞许,“不是又如何。”说罢,车马启程离开。
      余珩心情瞬间甜滋滋的,脸上止不住地扬起了笑容,他甚至兴奋地想跳起来,但还是努力压抑住脚步,一路小跑回了前厅。
      回到厅里,杨灵传正捧着杨母立刻让人做得红豆沙冰吃得正香,余珩冲进来就抢过他的勺子舀了一口吃下,冰凉香甜直入人心。
      杨灵传一脸莫名其妙,“有的是!母亲怕化了全部都做了,你那碗在桌上别抢我的吃!”
      高兴的余珩扫荡了所有剩下的沙冰,虽然当晚就拉了一夜的肚子,才稍微冲淡了些心中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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