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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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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虽然说有争执,但在玉琼楼这个地方几人也不想闹得不可开交。
萧策先开了口,“不如一起罢。”
林庆也识趣的连连摆手,“ 这就不了,不打扰王爷的雅兴,我和珩弟也谈好了,先行别过了。”
萧策点头,转身跟安九说道,“把杨公子余公子送回家,再来复命。”
安九应下,直接把杨灵传扛了起来,“余公子腿脚是否方便,能否自行下楼?”
余珩却不吭声,还是紧紧地攥着信看向萧策,虽然他有好些事情想问清楚,但他知道萧策能把这封信带给他已实属不易,朝廷的弯弯绕绕也不是自己搞得明白的,他并没有执着,只是向萧策行了个大礼,“九王爷大恩,余某没齿难忘。”
萧策瞟了眼地上跪着的余珩,这人实在太过要强,明明脚伤未愈还逞强,这宁折不屈的性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后,萧策难得动了些恻隐之心,“好好养伤。”说罢和元大人直接上楼去了雅间。
安九看着一直盯着萧策的余珩,“余公子?”
余珩抿了抿嘴唇,拿起自己的拐杖,“辛苦安大人了。”便随着安九下了楼。
萧策和元臻坐定,摒退左右,又派了暗卫守在门口,才放心交谈起来。
“元卿,如何?”
“回殿下的话。被掳走的犯人在转移中被大理寺发现,大理寺少卿唐汉已经跟上,等收网时会将押送之人和最终看押之人一网打尽。”
“不错。元卿可对劫持之人有何想法?”
“请殿下恕元某愚钝,实际连这犯人元某都知之甚少,只知道是关押在大理寺内一名普通囚犯。”元臻抹了把汗。
萧策却笑了,“连堂堂大理寺卿都不知道的秘密,你觉得什么人会知道?”
“殿下的意思是……天家人?”
“八九不离十,但官职必不会在一品之下。”萧策喝了杯酒,“而你们最终抓到的人,官职却不超过三品。”
“是。”元臻也点头,“让殿下见笑了,我也头次办这么迷糊的案子,跟踩在棉花里一样,云里雾里的。”
萧策轻声笑了,“民间相传刚正不阿的元大人也会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去抓人?”
“殿下必然有殿下的思虑,我等只要照办便是了,若连圣上和九王爷都不能信任,这大梁还有何未来可言。”元臻说得句句铿锵,绝不作假。
萧策站起身来,走向窗边,街上华灯初上,吃过晚饭的行人纷纷上街玩乐,嘈杂的人声从窗边飘进 ,隐隐地掩盖了萧策的声音。
元臻只觉得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九王爷低沉的声音渺渺,裹挟着那些陈年往事飘忽而来。
“这事同父皇有关。当年父皇听信谗言,害死母后 ,他自己也从母后去世后突然病重,迅速衰弱下去。我和皇兄本以为是父皇幡然醒悟,忧思过重身体不支病倒。但在父皇的寝殿内却发现有株兰花枯萎了,这兰花日日有人侍奉,又为何会枯萎,从殿内太监口中得知,父皇有时不愿用药,顺手就将药倒于盆中。我想可能是药力作用,但还是留心特地去挖了一捧土来交给太医查验,太医院却从中查出有毒。但为时晚矣,父皇早已仙去。”
元臻听闻这天家秘事不禁大骇,追问道:“那这次的犯人?”
“这次的犯人不过是我的一名暗卫伪装。近来朝堂之上都知我和你重查一些旧案,不免有人留心,我又在晚宴上放出风声,说我们查到与当年父皇去世有关证人,当晚证人就被劫持。又声势浩大地将梁靖关押起来,这些人肯定信以为真。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主是当年下毒之人,还是我那愚蠢的六王兄。不过以这种立刻就把人转移走的行为来看,八成掳人的是六王。六王近日蠢蠢欲动,一直认为是我和皇兄害的父皇,以为借此机会可以抓住把柄,真是愚不可及。不过这样也好,能让他士气大伤也算划算。”
但萧策的语气并不轻松,他眉头紧锁,这下毒之人心思缜密,当时想在煎药送药过程中下毒绝无可能,毒必然下在他们眼前,但当时能在殿内侍奉之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可惜了这次筹划,竟被六王捣了乱。
第二日上朝,元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皇帝回禀元宵节犯人逃逸、被掳两案并为一案,私放犯人之人为兵部侍郎,并在其府中当场捉拿,人赃并获。萧秦拍案而起,直接让元臻把兵部侍郎关进大理寺天牢严加审问,而中书侍郎梁靖蒙冤入狱,即刻释放回府,赏黄金百两加以安抚。
“也就是说你们家什么也没干跑到骊山旁边好吃好喝住了几天还赚了百两黄金?”杨灵传的嘴巴似是能吞下一个鸡蛋,“这种好事怎么没砸到我的头上!”
“你怎么不说当时我都被吓得快尿裤子了!换你来试试!”梁正博翻了个白眼,在骊山好吃好喝他的娃娃脸又圆了一圈,天气逐渐回温,单薄的衣衫都快遮不住他的肚子了。
“你以为我们就好过吗!你看珩弟不仅为了你淋了雨病了半月,脚又扭了,竟然还被林庆那个人渣调戏!”杨灵传说起来火气就上了头,“现在老子我就想把他抓起来打得他满地找牙!”
余珩赶忙安抚,“行啦,此事也是我们莽撞,再说我哪被调戏了,我这不直接把他扇开了吗!”
“你还说!要不是九王爷及时赶到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杨灵传瞬间又沮丧起来,“我怎么这么没用,想帮你挡酒还把自己灌醉了,不然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梁正博头次看到杨灵传沮丧的快哭出来,瞬间嘴上也不欺负他了,“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要是当时求一求九王爷给你们送信就好了,但我爹怕我坏事看我看得死紧。灵传……珩二哥……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担心这么久。”
“你说这信不是你要求送的?”余珩瞪大了眼睛。
“是啊……好像是九王爷身旁一个侍卫来找我写的,说事情差不多要结束了,让我给你写封信报个平安。”
余珩愣了,他看向国子监学的方向,他没想到这封平安信竟是萧策派人送来的,这传说中心狠手辣的亲王看来名不副实,他搂住梁正博和杨灵传的脖子,“我的哥哥弟弟们,现在知道权力地位的重要性了吧,现在就都好好读书吧,求人不如求己啊!”
三人笑作一团,纷纷立下雄心壮志。
自从上次事件过后,梁正博和杨灵传再也不调皮捣蛋,上课的认真程度直让云文清咂舌。杨天正也发现自家儿子学习很是上心,校考成绩每次都有进步,他偷偷问自己的小徒弟才知道这次他们哥仨受了刺激,立誓要闯出个名堂。
杨先生高兴的直接拎着酒坛去找梁大人报喜去了,上门第一句话就是,“梁心栎你这牢坐得好啊,坐完我都有脸去见杨家列祖列宗了,我家这混小子终于知道好好读书了。”
梁靖毛笔一顿,眼看自己的画就这么被毁了,“杨启路我看你是老天派来专门克我的吧,我的青竹图!”
杨天正挤了过去,“就你这还青竹图,我说你这种天天在官场里沾了满身官僚气的人画画什么牡丹铜钱草得了,你这竹子哪有点文人风骨。”
“你行你来。”
“我来就我来。”杨天正撩起袖子就上了。
这些日子余珩见梁正博和杨灵传学习都上起心来也由衷地高兴,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但总算是因祸得福。他一直想去好好感谢一下萧策,奈何国子监学相距甚远,自己也因林庆之事也不想去那烦心地,就搁置至如今。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天气逐渐回暖,杨灵传梁正博连午休时间都不肯放过在学堂把落下的功课捡起来。余珩觉得自己身体太弱,闲来无事,每逢午间就在书院里四处转转。他怕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偷偷绕到国子监学小山的背坡爬上去,那里有个凉亭,鲜有人迹。
余珩近日里心情好饭也吃得多,又勤加锻炼,连脚程也快了一些,平日里一炷香才能爬上来,今日只用了半柱香多。他登至山顶,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这面视野又极为开阔,一眼望去可见京城附近的农田正有农人在春耕,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余珩生于京城长于京城,幼时生活滋润,少年时凄苦,看着这田间野趣竟颇有感悟,从前的愤懑怨恨消失殆尽,心里满满地都是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之感。
他没有进凉亭坐着,少年心性好了伤疤忘了疼,袍子一撩就开始往凉亭顶上爬去。不得不说余珩和杨灵传梁正博混得身手还是挺利索,没两下他就攀了上去。
等他刚爬上去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吓得余珩直接大叫起来,手一松就要摔下去,余珩闭紧了双眼打算迎接大地,谁料却被人一手拽住了。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萧策看那人明明双脚悬空却还抓不住重点,有些无奈,手上一个用力把他带了上来,“我又为何不能在这。”
余珩见眼前的人穿了件青色襕袍,没有戴冠,只是简单用绳子绑了一下,和这满眼春色极搭,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殿下……您不是每日中午都来着凉亭上面晒太阳吧……”
“……”
萧策没有答话,眼神幽深的看了余珩一眼。
“……”好了,懂了,自己这几天在这里抓鸟吹口哨唱歌胡乱作诗通通都被这人看到了眼里,余珩捂脸,现在跳下去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