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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京城的元宵节场面气势恢宏,路上皆是行人。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路边十里红灯高高挂起,到处都燃放着烟火,整座城都像被点燃一般,黑夜如昼,甚至要比白日里还要亮堂。
      火树银花的景象让每个人都心驰神往,甚至像极乐世界一般分不清是人间还是仙境,即使是冬天寒夜里凛冽的寒风也因为人们的热情化为乌有。因为人数太多,官府增加了许多人手巡逻,以防意外发生。官家放得红色花灯和民间自己做的花灯交相辉映,升上天空中俨然分不清彼此,如点点繁星般缀在夜空中。
      余珩等人去的是京城东城,这里汇集全京城最好的杂耍班、戏班等等,一切应有尽有,好不热闹。路上戏班都简易搭了个台子,咿咿呀呀地演些喜庆的戏本。还有一些直接就开始跳起来了,处处载歌载舞,欢声笑语。
      余珩在梁正博和杨灵传的带领下听了会戏扔了几个赏钱,就开始在各个摊子里乱转,梁正博买来了三串糖葫芦,虽然几人冻得鼻头发红,但还是禁不住诱惑啃了起来,山楂果酸甜可口,外面的糖浆已经被冻得极硬,一口下去传来声清脆的破裂声,余珩幸福的眯了眯眼睛,他喜食酸,糖葫芦极对他的胃口。
      这边余珩刚把最后一个吞进嘴里,杨灵传梁正博已经早早吃完拽着他就前往下一个摊子。刚好用山楂开了胃,他们又买了烤得热烘烘的山芋,刚出锅的山芋烫口,三人把它捧在怀里暖烘烘的,瞬间驱散了那些寒意。梁正博本来还要去吃心心念念的小元宵和馄饨,但被杨灵传拦住了,“你着什么急,我们快要逛完时去吃好了,现在刚用过晚膳还有个山芋,到时候你吃不下就吃两口明天又该后悔怎么不晚点去多吃点了。”
      “你说的对,不如我们去猜灯谜吧,去年我们两个脑子笨什么都猜不出被别人笑话了那么久,今年有了珩二哥,我定要把奖品通通赢光!”
      余珩笑道:“这种摊子不赢不也没事吗,又不会倒贴钱,都是图个喜庆啊。”
      梁正博一捂脸,杨灵传却哈哈大笑:“哈哈哈珩弟,你不知道这呆子去年和别人打赌,压岁钱全都输没了,今日就等着你给他报仇雪恨呢!”
      余珩一听,拍着胸脯让梁正博放心,今天一定给他赚个盆满钵盈。三人和其他太学的学生走到了灯谜摊子前驻足了许久,余珩果然没辜负梁正博的期盼,猜的老板连连讨饶,说是再猜下去生意都要做不得了,最后给这帮少年一人送了一盏花灯算是赔礼。
      几人拎着花灯打算等下找个人少的地方放掉,梁正博说什么也等不得了,连拖带拽地带着杨灵传余珩二人去吃馄饨。
      路边滚烫的鸡汤沸腾着,馅料都拌好放在一旁,现做现包。三人点了一碗鲜肉白菜,一碗荠菜鲜肉,还有一碗蘑菇肉的。摊主让他们把钱直接丢进前面的筐篓里,快手快脚地包了起来。
      馄饨汤冒着热气,汤汁鲜美,皮薄馅大,筋道弹牙,上面洒了把新鲜葱花和虾米,香气四溢。三人食欲大开,也不管刚出锅就吃了起来。
      “嘶…好烫,好好吃!珩二哥我没说错吧,这家馄饨是全京城最好吃!但我只能每次上街才有机会吃到!”
      “确实美味至极!”
      杨灵传则香的话都不说了,只顾着闷头吃。
      余珩吃相最为斯文,但也吃得极快,三人很快就吃了半碗,基本上七八分饱了。
      “想吃你们的…反正爹爹不在,也没人管,不然我们换着吃吧!”
      三人一对眼神,默不作声地换了彼此的碗,三个少年像偷到食物的小老鼠,满足的笑弯了眼睛。
      半晌,桌上放了三个空空如也的大碗,连汤都被喝的一干二净。杨灵传梁正博瘫在座位上摸着肚子打饱嗝,余珩也难得的放松了自己微微靠在椅背上看着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他的目光游离,没有认真在看,偶尔目光粘住一会就继续换下一个人看看。有人喝酒摇骰;有人似是偶遇作揖问好;有人和小贩讨价还价,世间千姿百态包罗万象,余珩忽然觉得人间烟火气极浓。就这片刻之间,他忽然看到有个人在昏暗的街角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壮汉打晕拖走,那人身形佝偻,看起来年岁不小,似乎已到花甲之年,余珩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人,虽然他不想多管闲事,但还是站起身来想去探查一个究竟。杨灵传和梁正博两人看到也心下一凛,对视一眼,三人默不作声地偷偷跟上。
      京城多巷,弯弯绕绕,三人只能紧跟,距离仅有数步,不然转身就会被甩下。那两人估计又在做坏事,一直在绕来绕去,又是一个右转,三人赶忙加快脚步跟上,谁料转身时面前的巷子空空如也,不见任何踪迹。三人大骇,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杨灵传压低声音,“珩弟,人呢?”
      余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难道短短的一瞬间三个大活人就可以在眼前消失。‘嗖’地一声,前面不远处有烟花升空炸开,绚烂地照亮了整个黑夜。烟花落地,周围的一切都归于寂静,此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空气中没有风流动,成片的雪花缓缓落下,仿佛时间都被凝固了,危险悄然逼近,三人就像被猎人盯住的猎物,下一瞬就要被开膛破肚,余珩几人挪了挪脚步,靠在一起,借此鼓气。
      忽而又一束烟花在天空中炸开,余珩盯着烟花升起,似是有所顿悟,猛地将头抬起,只见两边的房顶上都站着人,一个人还捆着刚才那位老人,另一人则手持长剑立于墙边,余珩和那人对视,头皮发麻,他在那人眼中看到的澎湃的杀意,那人黑色的面巾突然鼓了起来,眼睛微眯。
      余珩大骇,鸡皮疙瘩起满了浑身,那人是在笑,他享受这种杀人的感觉,享受这种猎物被困惊慌失措的感觉。余珩想也不想,掉头就跑,边跑边大喊:“你们想众目睽睽下杀人!想都不要想!今日路上全是官府的官兵,每六人一队,每半柱香便有一队经过,我们跟来不过瞬息,你且等着吧!”
      那人闻言面色微变,余珩跑得很快,少年嗓音清澈洪亮,他倒是真怕把什么别人引来,如果把主子交代办的事搞砸了自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他对着对面房顶的人比着手势,示意对方先把手里的人带走,自己只能抛下剩下的两个小孩不管先去追击余珩。
      余珩看到那人上钩,虽然紧张但心也放下了一半,他此举就是为了引开视线,一共二人行凶,手中又有人质,大部分都会留一人带人质先走,另一人来追击自己,最终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还是成功引开了这人。
      杨灵传和梁正博也理解了余珩的意思,两人约好汇合地点,分头行动跑回朱雀大街。
      余珩也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使劲跑,他知道只要跑到街上,自己就犹如过江之鲫,混入人群再也追查不到。极速流动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冰凉的雪花拍打在他的脸上,雪势见大,不经意间就模糊了视线,之前为了保暖的披风和萧策的外裳通通成了累赘,减慢了他奔跑的速度。
      余珩感觉自己快透不过气了,他能感受到那人越来越近,脚步声和喘气声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下一刻,一只手如鹰爪般钳住了他的肩膀,随即他就被踹翻在地,他坐在地上连连厚后退,随即一柄长剑抵住了他的喉咙,丝丝凉意顺着铁剑传来,剑锋锋利,已经割破了他的颈部,一丝细微的血痕流了出来。
      余珩以为自己大抵就交代在这了,那名杀手却神色大变,下一瞬就要割破喉咙的剑锋猛地撤回些许,“你是九王爷的人?”
      余珩一愣,顺势说道,“是又如何!”
      那名杀手得到答案立刻用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面巾,收起佩剑,神色复杂的看了余珩一眼,转身燕子翻身上了墙,不见踪迹。
      余珩躲过一劫,瘫软在地上,手中之前猜灯谜赢来的桃花灯还紧紧地抓在手中,灯面已经被他手指抓破,他大脑飞速运转着,从之前那名老者被抓到现在自己莫名其妙被放过,逐一演算推理。
      能在京城豢养私卫的家庭虽不算少但也不是人人皆可,至少是正三品以上的人,幕后之主必定非富即贵;其次在元宵佳节这种重兵把守的节日里也敢当街掳人,肯定要通晓京城防御布阵,京城防御布阵又是机密级别,这幕后之人与兵部必有关联;最后一点,这人竟对萧策很是忌惮,照刚才那名杀手的视线看,肯定是看到自己腰上系得玉带了,随即余珩就愣住了,连一个区区杀手都知道这玉带的主人是萧策,那刚刚在场经常见到萧策的文武百官岂会不知?
      余珩难得的觉得自己摸不清楚别人的想法,明明多次救走自己萧策却仍然很是冷漠不与自己多谈;明明重提旧案却连当事人的儿子也不过多接触;明明自己被人推上风口浪尖但却用一条玉带给自己保驾护航。要么就是萧策心慈手软爱心泛滥,要么就是萧策认定自己有一定的重要性,死了可惜。
      余珩想得入迷,腿也一直软着站不起来。那边已经逃开的梁正博和杨灵传也带着巡逻的官兵赶来救人,两人气喘吁吁,神情焦灼,当看到余珩坐在地上似乎没什么事才长舒一口气。
      “珩弟,你没事就好!”杨灵传似乎也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在余珩身边。
      “珩二哥!你的脖子!”梁正博惊呼,赶忙掏出怀中的手帕捂了上去,结果看到表面的血迹被擦掉就没有再流了才发现不是大伤,放下心来。
      大雪覆盖了一切的痕迹,仿佛只有余珩脖子上的伤痕能证明这一切是真正发生的。劫后余生的三人互相搀扶着回家去,路上梁正博为了压惊又带着他们两个吃了碗元宵。
      而全京城城东最高的东来阁里,被萧策邀请出来过元宵节的萧秦望着窗外笑着和萧策说道:“你放出的饵倒是钓到鱼了,但怎么这么快就被你放出的另一个饵吓跑了?”
      “……皇兄,有空闲找个高僧给这宣武侯独子算算,他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可以这么容易惹麻烦。”萧策面无表情的捏住了手里的茶杯,等他再放下时,茶杯已碎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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