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华》多函

3、第 3 章

　　至于那位周禾，林越也是略有耳闻的，听闻他出身寒门，文采斐然，是当朝颇有声望的大学士顾谦的学生，参加殿试的时候深得皇上赏识，赐字同颖。
　　林越进宫当晚皇上举办的宴会上，周同颖称病并未出席，第二日，林越上门拜访的时候，他亦是托病避而不见。
　　这个周禾先是几番查探宋凌云的酒楼，现在又避着自己，林越心下觉得蹊跷，便决定再去问问宋凌云对这周同颖了解多少。
　　他来到景笙楼，想悄悄去找宋凌云，却没想到刚从窗子翻进一个房间，就见到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正站在一旁，见了他也不惊讶，反倒相当镇静：“你来啦，跟我过来吧。”林越有些不明所以，跟着这小孩儿去了另一处房间。
　　“我叫景笙，这是师父的房间，不过他出门了，说是过两天才能回来。师父走前交代过了，如果你来了就把你带来这儿。”
　　“你师父就是这楼的老板吗？他出去做什么了？”
　　景笙一脸得意：“不是啊，我师父说了，我才是景笙楼的老板，开这个景笙楼就是为了攒钱给我娶媳妇的。我不知道师父做什么去了，不过他一般一两天就回来啦。你以后要是再来的话，还是从那个窗子进来吧，师父说你不能走正门，给你留个窗就行啦。”
　　接下来的每天，林越都会往景笙楼跑上一趟，不过宋凌云并没有在一两天内回来，开始景笙那小子还丝毫不担心的样子，后来也是逐渐不安起来，还别扭地央求林越帮着找找他师父。
　　其实林越一直在找，不过他在临宁人手不多，又无半点儿线索，一直也没能打探到消息。
　　直至第七日，林越才在宋凌云房间里见到了人。宋凌云脚步虚浮、气息不稳，明显是身上有伤。林越还没来得及替他查看伤口，就听见有哒哒哒的脚步声上了楼。景笙一进门，看到宋凌云就开始哭嚎了起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才回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徒弟了！哇……”
　　景笙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狠了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宋凌云瞧着自家这小徒弟怪可怜儿见的，把人抱起来轻轻哄着。景笙心里不痛快，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林越顾及宋凌云身上的伤，想叫景笙安静些，宋凌云却悄悄使眼色没让林越开口，只由着景笙闹。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消停下来了，宋凌云才把人放下来，替他抹去脸上的鼻涕眼泪。景笙方才哭得厉害，一时停不下来，一抽一抽地打着哭嗝，宋凌云还得给他拍背顺气儿。
　　林越在一旁看着这俩人师徒情深的样子，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打断他们，好处理一下宋凌云身上的伤口。正尴尬着呢，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好像是街上什么人起了争执，林越还没反应过来，景笙已经哒哒哒地又跑下了楼。
　　宋凌云有些不好意思：“这徒弟平日骄纵了些，让你见笑了。”
　　“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看，没什么事儿，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还这么折腾，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宋凌云仍是那副冷淡语气：“早点儿死有什么不好，我还稀罕活着吗？”
　　林越就怕宋凌云说这种话，有太多事情想要问个明白，却总是被宋凌云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别过头去自己生闷气，气这世道不公，更气自己无能为力。
　　宋凌云也不愿见林越这个样子：“日后，我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他拾起林越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这伤口疼得紧，林将军替我揉揉可好？”林越抽回手：“能不能有点儿正形？”
　　不一会儿，景笙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块瓜走到宋凌云跟前儿：“师父，方才是王婆婆家的狗，又抓了隔壁刘大娘家的小鸡崽儿啦。”
　　“哦？那你这瓜是谁给的？”
　　“路边卖瓜的叔叔呀，他还以为我是被她们干仗吓哭的呢，嘿嘿。师父，你这几天不出门了吧？”
　　“放心，不出门了，你先自个儿玩去吧。”
　　“好嘞！”
　　看着景笙跑出去的背影，林越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沉默了一会，他掩饰般轻咳了两声：“咳咳，那个，这孩子倒是爱凑热闹。”
　　话一出口，他明显感到宋凌云面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林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暗自懊恼。
　　倒是宋凌云先恢复如常，不经意般说道：“很像与歌对不对？”
　　是了，当年他们几个男孩子，就数宋与歌年纪最小，也最爱凑热闹。不管是碰上什么事，总爱凑上去看个究竟。宋协的夫人过世早，宋凌云身为兄长，对这个弟弟可谓是万般疼爱。
　　这几天下来，林越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下景笙这孩子。人倒是够机灵，但诗书武功底子并不太行，性子也有些任性傲慢，明显是叫人宠大的。
　　林越有些怀疑，宋凌云这般纵容景笙，是否就是因为这孩子，有些时候和过世的宋与歌太像了。
　　像是看出了林越心中所想，宋凌云走至床边，扶着床沿半躺下：“景笙和与歌还是很不一样的。我知道与歌已经不在了，也从没有把别的什么人当做他，你放心。”
　　林越倒了一杯水给他拿过去：“景笙那孩子是什么来历？他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