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99、第 99 章

　　“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过来吧。”
　　沈贺怔了一下，隐隐约约感觉到向启明要做什么，却装作不懂，低声问：“他？”
　　“还是迈不出这一步？”向启明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贺，那热切带着某种神奇的蛊惑力，让人难以拒绝。
　　沈贺权衡了一下。即便这是试探，他此刻拒绝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是让场面僵在这里而已。但他便宜都让人占过了，今晚再没进度实在太亏，而且他们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会以何种形式，这样拖下去可能会错过阻止一场危机的机会。
　　沈贺仿佛挣扎了一下，有些无助地看着向启明。
　　向启明鼓励他：“你如果屈服于社会压力，这辈子都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沈贺握着通讯器咬了咬牙，终于拨了出去。
　　向启明看到他拨的那个人备注是A。通讯录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列的，这个连名字都无法被写出的人，却是沈贺通讯器上永远的第一位。
　　对方很快接受了通讯申请，通讯器里传来了韩林行的声音：“怎么了？”
　　接通后连个寒暄都没有，似乎是熟稔已极。
　　沈贺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在昨晚的那个酒吧里。”
　　韩林行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你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
　　沈贺没有回答，只是重复道：“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我现在就过去。你……”韩林行仿佛犹豫了一下，把最后两个字咽了下去。
　　“嗯？”沈贺听他话没说完，下意识追问。
　　“到门口等我吧。”韩林行把声音放得很轻柔。
　　沈贺似乎愣了愣，终究站起身来。
　　由于酒吧里面噪音不小，沈贺将通讯器声音调得很大，向启明在一旁断断续续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他还真是听在意你。”
　　沈贺闻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胡乱“嗯”了一声，到门口等人去了。
　　沈贺在门口，向启明在他身边陪他，沈贺觉得那场景有些可笑。好像学生时代被好朋友陪着跟心上人表白，虽然沈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学生时代。
　　韩林行在监听器里自然听到了酒吧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选择过来，自然心里有分寸。但沈贺还是有点不安。
　　他记得韩林行说过他年少荒唐时没少去这种地方，但沈贺没想到，他真出手时手段的确相当了得。刚才简简单单几句话，表现出的独占欲、保护欲与最终选择的温柔忍让，每一样，都很令人心动。
　　沈贺觉得，陪他演戏太考验定力了。
　　沈贺其实很懂得如何将自己从情感中抽离出来，但他此刻无法抽离。他得小心翼翼地调动着自己的感情，掂量着哪些可以流露，哪些与角色不符。一边忍不住顾虑韩林行的想法，一边又要注意不让向启明发现不对，十分累心。
　　比如现在，他就在适度地表现着自己的焦虑与纠结。时不时惴惴不安地向远处看一眼，仿佛期待韩林行的出现，又怕他真的出现。
　　沈贺努力地想象着，如果他此刻真的是要正式跟韩林行表白，应该是怎样的心情。这一步踏出去，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的父母可能完全无法接受，他的工作可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沈贺愿意承担后果，却不想伤害他爱的人，也不能就此抛弃肩上那份责任。他发现，他心里是没有答案的。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也的的确确还是喜欢着韩林行。
　　这件事，还真是有些麻烦。沈贺有些头疼地想。
　　不过幸好，他现在扮演的角色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得简单一点。
　　就在沈贺“纠结”的时候，韩林行出现了。沈贺仿佛眼前一亮，看着向他走来的人笑了起来。
　　韩林行看到了沈贺身旁的向启明，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对向启明笑笑：“谢谢你陪他。”
　　这句话有点宣示主权的意味，向启明笑了一下：“他有些话想对你说。”
　　韩林行一怔，看向沈贺：“是吗？”
　　“嗯。”沈贺低低应了一声，挣扎了一下，终于说道：“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其实放不下，所以我不想再逃避了。”
　　韩林行闻言似乎有些激动，双手抓住了沈贺的肩：“你真的想清楚了？伯父伯母那边怎么办？”
　　沈贺听他的称呼是伯父伯母，一阵恍惚，心里涨潮般漫起一个想法，滋味也是海水一般又苦又涩的，还有些兴风作浪。
　　他对着韩林行演戏的时候，面对的就是真真正正的韩林行。但韩林行演戏的时候，又把他当作了谁呢？那些温柔可靠甚至淡淡的醋意，又都是为了谁？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韩林行。原来，只是他看不到那一面而已。
　　然而两人不过是在为了任务做戏而已，沈贺觉得，此刻计较这个有些可笑，何况他也没有计较这些的立场。
　　于是，他十分敬业地重新投入到角色当中，说道：“我不想一直瞒着他们。”
　　“要不要我陪你去说？”
　　“你去了他们大概会更生气。”
　　韩林行想了想：“那我在附近等你？”
　　“好。”沈贺低低应道，心里忍不住想，这样的场景，在韩林行的生活中是否真的发生过？
　　他恍然发现，他并不了解韩林行。韩林行内心有些角落从不向任何人展示，所以他从来不知道，一些人一些事对于韩林行的意义。
　　他从来无意探究韩林行的过去，他觉得人都是该向前走的。但此刻他觉得，有些事可能是他想简单了，那对于韩林行也许并不只是过去。
　　韩林行忽然转向向启明：“谢谢。”
　　向启明被他谢得莫名其妙：“谢我做什么？”
　　沈贺也回过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向启明终于有些了然，笑了起来：“你们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正在这时，向启明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他接听起来，对方声音似乎很急。
　　向启明听了一阵，不由皱起眉头，口中安慰道：“你先别急，我马上过去。”随即向韩林行和沈贺道：“我有点事要办，先走了。”
　　韩林行见状忙问：“需要帮忙吗？”
　　向启明想了想：“这种事别人可能帮不上忙，不过如果你们不介意，就跟我来吧。”

　　三人驱车赶到东篱第二医院时，有个人手足无措地等在门口，见到向启明，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向大哥，你终于来了。”
　　向启明下车忙问：“情况怎么样？”
　　“医院的人说刘哥不是家属，签字无效，死活不同意做手术，怎么办啊？”
　　向启明立刻道：“人在哪？先去看看。”
　　一行人往急诊大楼走的时候，向启明简单向韩林行和沈贺解释了情况。
　　那人口中的刘哥名叫刘洋，需要手术的是他的同性伴侣。由于同性伴侣的法律地位在东篱星不受承认，他无法作为家属替伴侣签字同意。然而由于两人的取向不被家人接受，两人向家中出柜时家人就与他们断绝了往来，如今竟然连个签字的人都找不到。
　　几人走到医院走廊，就见刘洋正扯着医生的袖子哀求：“求求您，救救他吧。”
　　医生也是一脸为难：“您签字没有法律效力，按照程序我们不能手术，您求我也没用，还是尽快联系病人家属吧，再拖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刘洋似乎是被生命危险四个字震住了，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含泪道：“家属真的联系不到，求求您，先进行手术吧。”
　　医生倒像是很有经验的模样，见势不对急忙将人扶住了，无奈地说：“您在这为难我们也没用，我们也不能违反程序。您再想想办法吧，必须要家属签字才行。”
　　向启明见状几步走了过去，叫道：“小刘。”
　　刘洋回头见是向启明，眼眶里的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向哥。”
　　向启明走到刘洋身边，快速说道：“跟小安的家属联系过了？”
　　“我给他们发了好几个通讯请求，他们根本不通过。”
　　“用小安的通讯器试过了？”
　　“试过了，他们也不理。”
　　向启明想了一下，说：“发个文字信息过去，给小安的所有家人。字不要多，就说小安病重，急需手术，请回话。”
　　韩林行和沈贺听了他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方对语音和视频通话请求不接受，估计是看陌生号码不愿接或者是跟小安置气。一般的通讯器文字信息都会显示预览，这么少的几个字，基本可以直接显示出来，发给小安所有家人，总有一个人能看到。
　　果然，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小刘的通讯器就响了。小刘接起来，又是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又是哀求，半晌终于对向启明说：“小安的父亲说马上赶来。”
　　医生闻言立刻说：“联系到家属了？那别耽误时间了，把手术同意书发过去让家属电子签名，病人拖不起了。”
　　小刘立刻照办，医生拿了签名，一刻都没耽误，立刻带人进了手术室。
　　向启明在一旁安慰小刘道：“看这个医生挺负责的，应该是个不错的医生，你也别太担心了。”
　　小刘不安地在手术室门口徘徊，听了向启明的话，心里好似安定了一点，带着哭腔说：“谢谢向哥，今天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其实向启明也没想出特别高明的办法，只是当时大家太慌，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了。
　　不过从向启明刚才处理时的果断和干练来看，他应该是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或者很习惯于给人分派任务，处理各种情况。
　　韩林行和沈贺悄悄对视一眼。
　　眼前这两个是什么人？跟向启明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他那么的信任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