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93、第 93 章

　　韩林行那天带沈贺去的那个酒吧内部的情况遭到曝光之后，引发了轩然大波，不少反同人士聚集到酒吧前，要求关闭该酒吧。像这种重口味的地方，本来就在尺度边缘游走，关了就关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然而由于这些人言辞激烈，态度倨傲，这次集会很快引发了一场反同人士与同性恋人群的激烈冲突。同性恋在西格玛联盟原本就不受法律保护，在社会上更是受到各种隐形歧视，这次冲突成了一个导火索，将积怨一下子激发出来，以至于在几家同性恋酒吧连续出现多次冲突事件，造成多起受伤。
　　沈贺拿着韩林行的通讯器翻看着上面关于这次事件的资料，只听韩林行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沈贺一边翻资料一边低声道：“闹得有点太大了。”
　　韩林行点点头。沈贺的直觉跟他一样，像这样的事通常不会闹到这种程度。由于社会压力，同性恋人群在西格玛联盟一向是低调做人，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与反同人士出现这样激烈的冲突，这次居然为了一个酒吧闹成这样，这有些非同寻常。
　　“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应该是有人挑唆。”那天在郝建成办公室里，韩林行就有了这样的怀疑，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他想多了。
　　“我们要怎么做？”
　　“现在资料不全，先回去整理一下情况再说吧。”韩林行说着，伸手去要通讯器。
　　沈贺将通讯器递回去之前看了一眼信息发送的时间，是几天前。那时候他们在海兰妮星上被各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搅得焦头烂额，韩林行没提到这条信息倒不奇怪，但这时候忽然拿出来，却必定别有深意。
　　沈贺知道，韩林行必然是明白了他设这场赌局的用意，而这，就是他的回答。
　　沈贺心中苦笑了一下，有些拿捏不定该不该继续。
　　他一次次明里暗里向韩林行表白，又一次次被韩林行以各种方式拒绝。开始他不了解情况，还纠缠着韩林行要个理由，自从那天听了白柳的话，才知道自己多半是自作多情了。韩林行不愿明说可能只是出于自己的心结，与他无关。然而他仍旧愿意陪着韩林行慢慢走出过去，反正来日方长。
　　于是，他不再逼韩林行给他明确答复，也尽力避免一切会让韩林行为难的行为。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甚至生死相依，韩林行的一些举动让他产生了错觉，认为韩林行开始渐渐接受他了，才隐晦地用这种方式探一下韩林行的口风。沈贺原本不喜欢这些七拐八拐的试探，但他想给韩林行留足够的空间。然而此刻，他才发现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韩林行的回答依旧没变，毫不留情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沈贺知道，接不接受他毕竟是韩林行的决定，他能做的，只是不断给韩林行选择的机会。可是，他越来越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也许，韩林行根本不稀罕这样的机会。也许，这只是给他徒增困扰。

　　四个人在西塔联盟无聊地晃荡了几天，终于等来了西格玛联盟的飞行器。他们一回到特别行动组总部，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调查最近的冲突。
　　许庄搜集资料，整理出了个时间线，向韩林行汇报。
　　“第一次冲突应该是关于那个酒吧的报道出现之后半个月后。”
　　韩林行点点头，知道许庄说的是酒吧出事第二天忽然出现的那个关于酒吧内部情况的报道。当时他就觉得这个时机有些太过凑巧。
　　“当时酒吧经过休整刚重新开始营业，很多反同人士举着横幅聚集在酒吧门口，要求关闭酒吧，还纠结路人加入他们。当时酒吧里的人被困在了里面，不敢出来。被困了几个小时后实在受不了了，抱团从酒吧往外冲，跟外面的人起了摩擦，有人动了手，伤了六七个人之后警察赶到，这才把里面的人都放了出来。”
　　韩林行听着这段起源，觉得倒没有太多反常的地方，示意许庄继续往下说。
　　“因为当时来了警察驱逐，那些反同的人消停了一阵。大概两三天后，又有人开始聚在酒吧门口，结果又起了冲突。”
　　由于集会自由，在没有发生冲突之前，警察无权干涉，但到底有了防备，这次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由于反同人士在旁边不停叫嚣，双方情绪激动，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拦了下来。
　　“这次冲突之后，网上出现了很多言论，指责警察助长社会不正之风。”许庄说到这里，怕韩林行生气，率先评论道：“这怎么是不正之风呢，这个说法也有问题。”
　　韩林行倒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淡然说：“说这话的人本来也不是中立，之后呢？”
　　“之后有人在网上发起了一个联名请愿，要求联盟政府取缔同性恋酒吧。”
　　韩林行闻言一挑眉，关闭那一间就算了，反正也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样一棍子把所有人打死，这个做法未免太过极端。
　　许庄继续道：“居然真的有很多人签了名，但是联盟没有作出回应。”
　　韩林行“嗯”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这样的请愿，联盟政府肯定不会回应。西格玛联盟从来没有认可过同性恋行为，此刻联盟政府也不会出面维护。然而取消所有同性恋酒吧牵涉甚广，已经到了歧视特定人群的地步，毕竟这些现象并不是只有同性恋酒吧有，也不是所有同性恋酒吧都是这样，要求取消所有同性恋酒吧，这明显是在拉偏架，这样的风气，联盟政府自然也不能助长。
　　然而联盟政府不回应，两方都十分不满，网上越吵越乱，很快有签了名的人被人肉出来，挂到了网上，遭到同性恋者的口诛笔伐，这些出头的同性恋者，也有被挂了出来，引起了另一波谩骂。从开始挂人的一刻开始，这件事就网上蔓延到了线下，双方都纠结人马，一场场对着示威游行，规模越来越大，终于又起了肢体冲突，这一次，伤了好几十个人，连赶到的警察都有被误伤的。
　　韩林行听到这里，忽然说：“等等。从发起联盟请愿到双方开始挂人一共过了多久？”
　　许庄看了眼日期：“大概两三天。”
　　“挂人跟示威游行相差几天？”
　　“大概三四天。”许庄见韩林行似乎陷入沉思，问道：“老大，你觉得有问题？”
　　“你不觉得，这件事发展得有些太快了？”
　　许庄想了想：“是有点。”虽说人肉搜索如果是高手，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但从联盟请愿闹到挂人只用两三天时间，似乎是太心急了点。而且纠集人游行示威是需要时间规划的，虽然这规模不过就是百十来人，想组织起来，三四天未免也太快了些，而且不是一场，是接连好几场，还是双方都有动作。如果说只有一两场游行，还可以说是群众自发的，恰巧在相近时间出现了，但现在的情况，要说没有人在背后推动，未免也太巧了。
　　“能查到这几次游行示威的组织者都是什么人吗？”
　　“这恐怕要让总局去调资料了。”
　　由于这几次冲突发生在联盟不同地方，都是由当地警察处理的，具体资料都在各地警察分局，按照程序只能汇总到特别警察总局，再下发给他们。
　　韩林行点了点头：“给郝局发个申请吧。”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邱南的立功申请批下来了，二等功，明天追悼会的时候一齐颁发。”
　　许庄闻言顿了顿，伸手按了一下韩林行的肩，没有说话。
　　邱南虽然是在任务上牺牲的，却没有明确立功表现，只是由于乌拉尔的算计才不幸遇难。韩林行跟郝建成争取了很久，才勉强争取了个二等功下来。其实他们都知道，邱南不会在意身后这些虚名，况且他也再不可能知道这些。韩林行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他的家人。二等功的抚恤金比三等功高一些，虽然人都没了，计较这些显得既冷血又可笑，但这是韩林行唯一能为邱南做的事情了。
　　韩林行见了许庄的表情，沉声道：“行了，发申请去吧。”
　　许庄走出韩林行办公室，才叹了口气。
　　当初韩林行开玩笑说给邱南递个立功申请，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的时候，韩林行就收到了许庄转过来的调查结果。这几次游行示威台面上的组织者并不是同一两个人，而且似乎没有什么交集。他翻着那些调查结果，陷入沉思。
　　韩林行思考了一会儿，收回思绪，看了看表，马上要到邱南追悼会的时间了，他站起身来，定了定神，才走出办公室。人是他带出去的，却没能平安带回来，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他实在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邱南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