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64、第 64 章

　　阿吉摇摇头：“我只在林子边上转过，没有进去很深，里面遍地都是雷区，根本进不去人，□□就是在那里捡的。”
　　“你经常在那边玩吗？”
　　“我不是去玩的。”阿吉看着韩林行，表情十分严肃。
　　在这么小的孩子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这种违和感会让人感到好笑，但是韩林行没有笑，而是很认真地说道：“抱歉，我理解错了。那你是去做什么？”
　　许庄忍不住和卞野对视了一眼，他们刚才，是听到他们老大跟一个孩子道歉吗？这处处透着反常的海兰妮星难道还能影响人心智不成？
　　阿吉到没觉得怎样，回答道：“排雷。”
　　韩林行闻言都不禁露出几分讶异：“为什么？”
　　阿吉闻言顿了一顿，轻声说道：“你们跟我来。”
　　阿吉领着几人进了屋，翻出一个画本打开递给韩林行。
　　画上是一个中年男子。
　　“这是我爸爸。”阿吉的声音有些低沉。
　　特别行动组一时莫名其妙，阿吉为什么突然拿出这么一张画像来？
　　苏朗尼低声解释道：“阿吉的爸爸是在那片树林里失踪的。”
　　邱南忍不住问道：“他为什么要去那片林子？”
　　“为了给我奶奶找药。”阿吉回答道：“三年前，我奶奶被虫子咬了，生了场重病，听人说林子里有种藤子可以治病。”
　　像这样的地方，医疗条件落后，更何况人们生活拮据，即使有医院也没有钱去看病，只能依靠土方子。邱南听得不胜唏嘘，忍不住问：“所以你去林子里是为了找你爸爸？”
　　阿吉点点头：“那里到处都是雷区，我爸爸可能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了。我只要一直排雷，每年向里多进去一点，也许有一天就能找到他。”
　　邱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如果里面处处都是雷区，那么阿吉的爸爸三年都没有回来，可能早已不在了，可是他不忍打破这个孩子虔诚的信念。
　　阿吉又说：“如果我爸爸回不来了，至少那边少几颗雷，可以少死几个人。”
　　邱南心一揪，原来，这孩子什么都明白。
　　“你在林子里见过什么人吗？”韩林行忽然问道。
　　阿吉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那里怎么可能有人。”
　　几人正在说话，忽然外面响起一阵爆裂声。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明白那是什么声响，都不由一惊。
　　苏朗尼机警地向外看了看，放松下来，解释道：“可能是有人试枪。”
　　卞野惊道：“当街试枪？”
　　苏朗尼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这里经常有人试枪。”
　　“不会伤到人吗？”
　　“有时候会，在这里流弹伤人甚至死人很常见。”
　　卞野不由看了阿吉一眼，这孩子在这种环境中生长，太令人担忧了。他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离开？”阿吉很惊讶：“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是我家啊。”
　　“可是这里这么危险。”
　　“我阿婆跟我说，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阿婆说，这里曾经很美，是人间天堂。她还说，等有一天，这里没有了战争和犯罪，一定还能和以前一样。”
　　看着阿吉天真纯粹的眼神，卞野忽然有些惭愧。他以己度人了。他想当然地觉得，这里这么乱，这里的人一定都想逃离，只是苦于没有办法。但他没有想到，阿吉其实深爱着自己的家乡，所以他想的不是逃离，而是一切都会好起来。这里极端的环境并没有让这个孩子失去希望，也没有让他口中的阿婆失去希望。
　　卞野一时惭愧地不知说什么好，这时，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一定会的。”
　　是沈贺。
　　沈贺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卞野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这时他忽然开口，卞野不由向他看去。
　　沈贺看着阿吉，微微笑着，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离开阿吉家，卞野忍不住向深山望了一眼。那里升起了雾，云雾缭绕的样子虽不至于说是人间仙境，倒也很美，只是，那片朦胧之后，总好像隐藏着什么，令人不安。
　　卞野收回目光，视线落到了近处的一片断壁残垣，不由喃喃道：“这里，真的曾经是人间天堂吗？”
　　又是什么，将这片天堂变成了现在人间炼狱的模样？
　　沈贺听见了，低声对卞野说：“海兰妮是拟的古希腊语发音，英语的发音是海伦，能以海伦命名的地方，大概真的很美。”
　　海伦，也就是传说中那个凭美貌引发了一场战争的美女。更神奇的是，这个美女的结局跟一般传说中的红颜祸水不同，战争结束后，她居然因为美貌，得到原谅，活了下来。
　　那是怎样令人无法拒绝的美？
　　卞野听得心潮起伏，但转眼已经进入市场，只好收起杂念，专心观察周围情况。
　　市场环境很乱，垃圾遍地，污水横流，苏朗尼带着众人走到一个卖枪的摊上，韩林行顺手捡起一把枪，熟练地卸掉弹夹，将枪口转向了自己。
　　摊主看得惊疑不定，只听韩林行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摊主似乎不太高兴，有些粗暴地说：“就这些。”
　　韩林行没说什么，又去看了市场上其他几家，看完之后，低声问苏朗尼：“这里有大一点的军火商吗？”
　　苏朗尼想了想，问道：“你们有钱吗？”
　　“许庄。”韩林行看了许庄一眼。
　　许庄有些不解，但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
　　苏朗尼结果打开一看，是一袋白萤石，取出两颗，说：“应该够了。”
　　白萤石在银芬尼塔斯星系属于稀有物质，相当于地球时代的黄金。在海兰妮星这种地方，由于各方势力割据，像货币这样依托于政府信用体系的东西根本没有存在基础，也只有白萤石这样整个星系都认可其价值的东西还能流通。
　　苏朗尼带着众人穿过市场，走进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他来到一间房子前，警惕地环顾四周一番，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满脸横肉的男子打开门，见是苏朗尼，很不客气地问：“有事吗？”
　　苏朗尼摊开手，将手心的两颗白萤石展示给那人看。
　　那人伸手要接，苏朗尼忽然一收手，把白萤石攥住了，说：“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白萤石就是你的。”
　　那人皱了皱眉头：“你要问什么？”
　　“这附近哪里能找到军火商？”
　　那人顿时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韩林行知道那人是怕事，不问清楚恐怕不敢回答，走到那人跟前，答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韩林行一番：“要□□市场上就有。”说着就要关门。
　　韩林行一把卡住了门，那人拉了一下，没拉动，心中惊疑不定，作势要发怒，只见韩林行向许庄使了个眼色，许庄立刻又掏出颗白萤石。
　　那人看了几人一眼，思考了一下，问：“你们要什么样的？”
　　“质量好点的，最好不是改装的。”
　　那人眼珠转了一转，说：“出了这条巷子，左转第五条街，进去第三户人家，你去那里问问。”说着摊开手掌。
　　苏朗尼把三颗白萤石递过去，那人接过，飞快地关上了门。
　　邱南没见过这阵仗，忍不住问道：“这是个什么人？”
　　“情报贩子。”
　　邱南噎了一下。堂堂中心联盟，居然要跟情报贩子买消息。
　　一行人又来到了情报贩子所说的人家，苏朗尼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那人见门口站了这么多人，很是警惕：“你们要做什么？”
　　“□□。”
　　那人闻言似乎放松了点，又问：“要什么？”
　　于是韩林行把刚才对那个情报贩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人听了，想了想，说：“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但我最多只带三个人。”
　　韩林行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跟去的人太多，如果生出别的想法不好控制。但如果他只带一个人，韩林行肯定觉得他别有用意，不免多想，所以三个人是一个容易达成和解的数字。
　　韩林行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好。”说着转向众人，向邱南和沈贺道：“你们跟我去。”
　　被韩林行点到的时候，沈贺心头一跳，随即明白过来。他不带苏朗尼去，是怕万一出现任何意外，不能让中心联盟的人卷进去，让许庄留下在这边是防止那边出现任何情况，这里需要有个人能主持大局，可以随机应变。所以韩林行其实是在三选二。最终选了他，这是在告诉他，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不会揪着不放，希望沈贺自己也好自为之。
　　这个人的心思，太深了……
　　沈贺默默一叹，收了心，跟在韩林行身后，随着那人向郊外走去。
　　那人带着三人在七扭八拐的羊肠小道上绕了将近一个小时，绕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图谋不轨，忽然指着前面的一片土房子，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