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57、第 57 章

　　许庄将廖俊的电脑屏幕展示给韩林行看，屏幕里是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你养鸟？
　　养，你要买鸟？
　　斑鸠有吗？
　　有。要几只？
　　一只，再来两盒鸟食，多少钱？
　　斑鸠两百，鸟食三十，一起买给你打个折，算两百二吧。
　　行。
　　我还有灰鸽子，要不要。
　　不要，就要一只斑鸠。
　　韩林行看了看日期，对话发生在两周前。他环视了一下廖俊的家，向许庄点点头。
　　经常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就会明白，这段对话其实是一段隐语，为了规避网络监控，黑市里的枪一律叫做鸟，不同品种代表不同种类，鸟食指的是子弹。
　　韩林行刚才环视一周，看见廖俊家里并没有鸟笼，而且像廖俊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会去买宠物？这就更落实了隐语的猜测。
　　韩林行蹙了蹙眉。这段对话发生在两周前，也就是他们捣毁那个军火仓库之后，这说明网上跟廖俊对话的人跟他们抓住的不是同一批人，但可能是同一个货源。
　　“能查到这人是谁吗？”
　　许庄摇摇头：“这人很谨慎，要求廖俊使用的是比特币，没法追踪。不过，按照汇率来看，廖俊支付他的不是二百二，而是两千二。”
　　这倒不稀奇，隐语里的价格跟现实价格是需要兑换的，否则一只鸟几千联盟币，很容易被发现问题，至于具体兑换率就是约定俗成的了。
　　许庄看得满心疑窦：“这么说，这个疯子不仅熟悉黑市隐语，还自己拿零件组了把枪？”
　　“而且枪法还不错。”韩林行轻飘飘滴补充了一句，又问：“廖俊的精神问题究竟是什么？”
　　“精神分裂。”
　　韩林行思索了一下。
　　精神分裂症的主要表现是认知功能障碍，很多患者还可能会出现感知觉障碍和思维障碍，具体表现为幻觉和思维混乱。这就是说患者并不一定失去执行能力，但很多人的执行力都会因发病而变差。
　　如果说□□和组装是他在清醒时做的，那么廖俊在案发现场的表现的确有些不正常，像是发病阶段，但他的枪法却没有因此受影响，这似乎有些不寻常。
　　韩林行想了想，说：“把他的健康记录调出来。”
　　许庄噼里啪啦一番操作，屏幕上就显示出廖俊的所有健康检查诊断。
　　从廖俊的健康记录来看，这人的情况似乎符合精神分裂症的诊断，而且诱因也很清楚，是由于来自家庭的冷漠和歧视。只是精神分裂症的病发一般始于青春期晚期到成年早期，廖俊似乎是将近三十岁才开始发病，相对于平均数据来说，晚了一些。
　　“能查到他为什么会去攻击那家酒吧吗？”
　　许庄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精神病患者的世界我哪搞得懂？反正他的浏览记录和通讯记录里没有什么线索。”
　　韩林行总觉得这人会选择那家酒吧不是巧合，偏又找不到蛛丝马迹来证明，只得换了个思路道：“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那个卖家。”
　　许庄点点头，拿起自己的电脑开始操作。不能让对方发现IP是廖俊的。
　　许庄装载了那个聊天软件，尝试着给那个卖家发送了一条信息：卖鸟吗？
　　对方没有反应。
　　“他会不会是发现自己卖的枪出了事，蛰伏不出了？”
　　“先等等。”韩林行吩咐：“邱南，再把这里清查一下。”
　　“得嘞。”邱南一撸袖子，一头扎到垃圾堆里继续翻腾。
　　沈贺站在一旁有点尴尬。韩林行从下车起一句话没有对他说过，现在还刻意忽略了他。他只好默默走到邱南身边开始帮忙。
　　“这片地我刨得差不多了，你到那边淘淘呗。”邱南随手一指说。
　　也不知道韩林行平时怎么带队的，手底下的人没一个正形，上次执行任务时在薛议长面前大家都比较收敛，就许庄没怎么克制，这会儿自己组里执行任务，邱南也开始放飞自我了。
　　邱南玩笑的语气让沈贺暂时从刚才的尴尬中摆脱出来，他笑了一下，照着邱南指的方向走过去，路过韩林行身边时，忍不住看了韩林行一眼，只见他也正在打量自己，于是向韩林行笑了笑，韩林行没有回应，只是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邱南把他那一亩三分地翻了个底儿掉，沈贺强迫症一般将他那一撮归置得整整齐齐，虽然风格大相径庭，结果却是一样的，都没有发现更多有用线索。
　　许庄等得无聊，抬头看了一眼邱南和沈贺额战果，随口感慨道：“沈贺还真是过日子的人。”
　　韩林行听了这句话，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许庄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就住了嘴。

　　四人从廖俊家出来，韩林行让许庄上了他的车，沈贺自然就和邱南一辆车。沈贺觉得，韩林行有意躲他，不由有些疑惑。韩林行那种人，从来都是习惯掌控局势的，怎么也会选择躲闪？
　　沈贺心事重重地回到后勤，齐铭见了关切地问：“这么晚才来上班，没事吧？”
　　沈贺一大早被郝建成叫到总局，之后就跟韩林行他们去了廖俊家，回去上班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后勤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难怪疑惑。
　　沈贺压下满腹心事，笑了一下：“没事。谢谢齐姐。”
　　“还跟姐客气呢？”齐铭大大咧咧一笑，见沈贺的笑容有些勉强，关切地问道：“真没事？”
　　周倚彤也围了过来，问道：“你昨天不是要跟人家姑娘表白吗？不顺利？”
　　沈贺神思不属地摇摇头：“不知道。”
　　经周倚彤这么一说，齐铭忽然想起来了，追问道：“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你别嫌姐多事，姐毕竟是过来人，没准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听齐铭这样说，沈贺有些犹豫地道：“他似乎有些顾虑。”
　　沈贺并不是死缠烂打自作多情的人，如果韩林行明显地表现出厌恶或者无感，那么他绝不会再去纠缠，偏偏韩林行几番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人却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让沈贺觉得，他似乎并不是反感，而是心存顾虑。一个反感他的人，又怎么会不经思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托给他？人对悬而未决的事总是很难放下，所以沈贺的思绪总是被牵着，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在他心里掀起一场波澜。
　　“顾虑？顾虑什么？”齐铭听沈贺这样说，不免有些不解。沈贺性格不错，长得也不差，在同龄人里就算不是佼佼者也不遑多让，有什么可顾虑的。
　　周倚彤想了想，问道：“小沈，你是不是家境不好？”
　　沈贺愣了一下，家境？他的父亲是沈清朗，于公于私，都让韩林行处境尴尬。
　　沈贺轻声说：“大概，是不太好吧。”
　　见沈贺有些黯然，齐铭误会了他的意思，安慰道：“家境不好没关系，真正的好姑娘看重的是你的人品和责任感，只要你让她看到你踏实肯干的态度，她会愿意跟你一起努力的。”
　　沈贺此刻神思遨游天际，并没有听清齐铭的话。他觉得，以韩林行的性格，不会因为沈清朗的反对退缩，他在顾虑什么呢？
　　“小沈？”
　　沈贺飘到天外的魂魄被齐铭这一声唤生生扯回来一半，只听齐铭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沈贺脱口道：“我在想，韩组长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齐铭的一声惨叫把沈贺另一半的魂魄也拉回壳子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齐铭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你说的人是韩组长？”
　　后勤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沈贺身上。话已出口，沈贺也无意掩饰，坦率地点点头：“是。”
　　齐铭的嘴张了又合，半晌终于逸出一句惊叹：“天哪。”
　　他们后勤组这颗上好的白菜，终于还是被他们无良的组长拱了。
　　好像也不对，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这颗白菜主动送上门去，他们无良的组长还不肯要？
　　果然，沈贺接着说道：“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我不希望因此给韩组长带来任何困扰，请您当做没有听到过吧。”
　　大概是沈贺的表情过于乖巧，齐铭一瞬间母爱泛滥，也不顾上细想喜欢同性这事多难以接受，反倒有点替沈贺不忿。这么好的孩子，他们组长凭什么看不上？没多想就开口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姐看好你。”
　　沈贺闻言不由抬头看着齐铭，有些惊讶。齐铭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角落里却有个声音传了来，居然是一向不怎么掺和这种话题的白柳：“如果你说的人是韩组长，那可能有点困难。”
　　齐铭一时被尴尬糊住了嗓子，周倚彤率先开口问：“为什么？”
　　白柳轻叹了一声：“因为韩组长心里大概有个放不下的人。”
　　白柳的语气有些感慨，沈贺听得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然而白柳的话到这里就止住了。
　　“话说一半能噎死人，你知道吧？”齐铭一方面真心想帮沈贺，一方面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不由催促白柳开口：“你要是知道什么还是跟小沈说一声的好。”
　　见沈贺看着自己，白柳起身走了过来，低声道：“我在训练营比韩组长就早两期，曾经跟他一同受训过，所以听说过一点关于韩组长的事。这些事我平时不爱说，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