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56、第 56 章

　　郝建成素知韩林行动作迅速，但见他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自己办公室仍是目瞪口呆。他哪知道，韩林行刚刚就站在特别警察总局门口没走。
　　“郝局，出什么事了？”韩林行见郝建成不发话，开口问道。
　　郝建成回过神来，干咳一声：“你昨天带沈贺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郝建成说的不是“和沈贺”而是“带沈贺”，以他对沈贺的了解，沈贺肯定不会知道这种地方，必定是韩林行这兔崽子捣的鬼。
　　韩林行满腹狐疑地在郝建成的办公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郝建成的电脑上，心头一跳。郝建成的显示器上赫然是一张酒吧“后面”房间的照片。沈贺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郝建成可不会认不出。
　　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韩林行的脊梁骨一路爬了上来。然而，下一刻，韩林行就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立刻问道：“照片是谁照的？”
　　像这样的枪击事件，并不是酒吧的责任，凶手被逮捕之后最多清场，不会彻查酒吧内部，没有道理发现酒吧后面的蹊跷，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张照片？
　　郝建成没料到韩林行问得这么理直气壮，但见他看出问题，不由被他带跑了思路：“是个网络小报记者暗访酒吧时照的。”
　　韩林行闻言蹙了蹙眉：“什么时候的报道？”
　　“紧接着酒吧出事的新闻发出来的。”
　　“郝局，这情况不对。”韩林行皱着眉头说。
　　酒吧昨夜刚刚出事，现在应该正在停业整顿阶段，不太可能有人能在这时候进行暗访。
　　郝建成明白韩林行在怀疑什么，不置可否道：“可能是小报最近正好做了这个题目，趁着出事提前发出来吸引眼球的。”
　　大概是刚刚经历了薛思源的事，韩林行现在对网络上的言论有些过度敏感。他深知这个报道在这时候出现，会模糊事件的悲剧性，让人们从同情事件中的被害人转为猎奇心理，甚至，照片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会引起人们的反感。同性恋在西格玛联盟一直是个敏感话题，很多人依旧持漠视甚至否定态度，这些照片的出现，无疑会加重这种偏见。
　　在平时，这样的报道或者会满足一部分人的猎奇心理，但不会引起大众的关注，偏偏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让酒吧的社会关注度一下子上去了，韩林行觉得，这个时机未免太巧了。
　　想到这里，韩林行心头一跳。难道昨晚的枪击事件背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东篱星的同性恋酒吧算不上太多，但也不少，偏偏选中了这么特殊的一家，这种概率也太小了。
　　听了韩林行的怀疑，郝建成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韩林行向来思虑重，说得好听了叫审慎，说得难听了叫多疑，这样的敏感大概跟他的经历有关。
　　于是郝建成没有接这话，而是问道：“你们上次抓的那批军火贩子货源查清楚了吗？”
　　听到这一问，韩林行罕见地意外了：“抓着的是一群喽啰，他们说他们只管出货，其余的不清楚了，怎么？”
　　“你昨天抓到的那个枪击犯用的枪跟那批军火贩子卖的枪支应该是同一批。”
　　韩林行一怔，随即问道：“那人没有供出枪支来源吗？”
　　郝建成遗憾地摇摇头：“那人是个疯子。”
　　韩林行有些吃惊：“能确定吗？”
　　郝建成笃定地点点头：“专家鉴定过，错不了。”
　　“那他为什么会持枪冲到酒吧去？”
　　“反同呗。”郝建成顺嘴答道，说完意识到不对，有些尴尬地看着韩林行，见韩林行眉头紧蹙，却不像是气愤，而是在思考，不由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据雅格列夫说，在中心联盟制造爆炸案抗议卡林加出任议长的那群人也是精神状态不正常。”
　　郝建成愣了一下，问道：“你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能给我看一眼枪支鉴定报告吗？”韩林行不答反问。
　　郝建成从电脑里调出报告，将屏幕向韩林行转了转。
　　韩林行看着膛线和子弹的各项参数，表情渐渐变得凝重。半晌，他才开口道：“这两件事可能真的有关联。”
　　“为什么？”
　　“薛议长在中心联盟曾经遇袭，当时子弹射进薛议长的房间，被我收了起来。”韩林行边说边从通讯器中翻出一张鉴定报告的照片：“这个杀手用的这把枪，跟这次事件的，应该也是同一批次。”
　　郝建成心里咯噔一下，他本以为这次能顺藤摸瓜查出个制作枪支的黑作坊，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方向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如果真是这样，韩林行刚才的怀疑很可能不是过度敏感。这事背后的水，恐怕深得吓人。
　　鉴于韩林行最近的表现，这事郝建成本来不想让他掺和，但眼见问题越来越复杂，恐怕也只能交给特别行动组，于是只好说道：“我给你批张搜查令，去查一下这个疯子究竟有没有什么古怪，还有，那把枪是哪弄来的。”郝建成话音未落，一张搜查令就打印完成，郝建成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了字，递给韩林行。
　　韩林行接过立正道：“是。”便大跨步走出郝建成的办公室，执行任务去了。
　　郝建成看着韩林行的背影，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忽然一拍脑门，他还没交代怎么会把沈贺带到那种地方。
　　郝建成在心里骂了句娘，恨恨想，居然让这兔崽子几句话糊弄过去了。
　　然而事有轻重缓急，郝建成没有把韩林行再次叫回去。这账，还是等他办完这桩事再跟他算吧。

　　韩林行走到特别警察总局门口，见沈贺还等在原地，也顾不上多做解释，简短地道：“有任务。”
　　沈贺等在这里本是担心郝建成为难他，见他这幅模样，猜到是出了事，把杂念都抛到脑后，问道：“怎么了？”
　　“昨晚那个袭击者用的枪跟袭击薛议长的枪是同一批次。”
　　沈贺闻言心头一惊，问道：“昨晚那个袭击者是什么人？”
　　“是个疯子。”
　　这回答太出乎预料，沈贺脱口问道：“疯子？”
　　“郝局说经过了专家鉴定的，错不了。先上车。”两人刚才一边说话一边疾行，说到这里已经走到车前。
　　韩林行和沈贺一左一右上了车，谁也没注意到两人动作默契地近乎一致。
　　两人坐到车里，沈贺说道：“疯子会有这么准的枪法？”
　　昨晚那个疯子一共开了十枪，除去韩林行耗去的两发，其余的五发打了五个人，三死两伤，剩余三发消耗在了沈贺扔过去的酒瓶上，三枪能打中一个飞来的酒瓶，也算是枪法了得。
　　枪法准成这样的，居然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这不是见鬼了吗？
　　韩林行摇摇头：“这情况的确不正常，不过郝局已经批了搜查令，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吧。跟许庄通个讯，告诉他带人去跟咱们汇合。”韩林行说着把搜查令甩给沈贺。
　　沈贺根据上面的信息通知了许庄，将搜查令折叠好，递还给韩林行。
　　韩林行正在开车，路况有点复杂，余光看到沈贺将搜查令递过来，没回头，下意识去接，好巧不巧抓到了沈贺手上。
　　韩林行触电一般将手一缩，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躲开沈贺的手将搜查令迅速抽了回来，动作快得险些划伤沈贺的手。
　　沈贺见了他这不自然的反应，表情顿了顿，没说什么。

　　两人一路沉默着尴尬地到了那个袭击者的住处，碰巧许庄他们也赶到了。
　　韩林行下车，向许庄几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行动了，就开门见山地问：“这人什么背景？”
　　许庄显然已经做好了功课，汇报道：“廖俊今年三十五岁，一人独居。”廖俊就是那个劫持者的名字。
　　这名字韩林行在搜查令上已经见过，点点头又问：“没有家人？”
　　让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一人独居是很奇怪的事。
　　“廖俊出生时基因检测显示他未来可能出现精神问题，家里一直很介意，大概跟家人关系不好。而这种问题有遗传性，估计他因此没有结婚生子，所以只有一个人。”
　　一个本来就有精神问题隐患的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出问题才怪，邱南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人类迁徙到银芬尼塔斯星系不久，为提高人口健康素质，通过了一条法案，依据该法案所有出生的婴儿都会经过精细的基因筛查，记录可能出现的健康问题，以期可以预防相关问题，不能预防的，医院也有个底，可以提供最合适的治疗方案。
　　为了避免出现歧视，这些检测结果被当做个人隐私严格保密，通常只有医院相关人员和婴儿的父母知道，当然，在必要时候也可作法律用途。虽然外界的歧视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避免，但来自家人的歧视却很难完全消除。
　　由于父母会歧视自己孩子的是极少数案例，但基因筛查对人类健康发展的帮助有目共睹，所以这项检查还是一直被保留了下来。
　　许庄会汇报廖俊的居住状态是因为如果廖俊和别人合住，特别行动组就需要采取措施，避免节外生枝，但既然他一个人住，特别行动组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韩林行带着所有人上了楼。
　　廖俊的门是个需要信息识别的生物锁，许庄直接黑进系统里，三下五除二就把门弄开了。
　　邱南一马当先推开门，被里面的酸臭味熏得皱了皱眉头。
　　廖俊的家基本就是个垃圾堆，满地都是穿过的衣服，桌上还有吃剩的外卖，垃圾也不知多久没有倒过，房间里这生化武器一般的味道就是这些馊饭馊菜散发出的气味。
　　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会把家里折腾成这样，倒也不足为奇。几人捏着鼻子进了屋，展开了搜查。
　　许庄一进门就非常有觉悟地翻出了廖俊的电脑开始破解密码，其他人则在房间里寻找其他有用信息。
　　“组长。”邱南叫道，隔着手套举起了一个纸盒子。
　　韩林行朝里面看了一眼，居然是一盒子的子弹。
　　“这也太猖獗了。”邱南忍不住骂了一句。
　　很快，邱南又在廖俊垃圾场一般的房间里搜出很多纸盒，都是快递的包装盒，上面的名目五花八门，寄件人也各不相同，但对应的东西却都在廖俊家不见踪影。经验告诉他，这些盒子都是伪装，是有人将枪分拆开寄给廖俊，并且每个包裹都谨慎地用了假名。
　　这时一直在专心鼓捣廖俊电脑的许庄忽然开口：“组长，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