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54、第 54 章

　　沈贺怔了怔，终于点头：“是。”
　　韩林行忽然想起那天他和许庄说过的认知闭合需求。如果想绝了沈贺的念想，他应该给沈贺一个确定的答案，也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好。”韩林行盯着沈贺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那我告诉你，不要再有这样荒唐的想法，不可能。”
　　沈贺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问：“你觉得荒唐吗？”
　　“你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吧？”韩林行忽然生硬地转开话题。
　　沈贺愣了一下，不明白这问题是从哪冒出来的，只得回答：“没有。”
　　“所以你连喜欢和吸引都没有分清楚，就糊里糊涂跑来表白，不荒唐吗？”
　　“什么？”沈贺一脸不解地望着韩林行。
　　韩林行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清了清嗓子：“你想了解我、靠近我，不过是出于好奇，或者激素作祟，跟喜欢根本是两码事。”
　　沈贺明显感到困惑了，他眼神迷茫地看着韩林行：“是这样吗？”
　　“你不过是一时糊涂，我绝不可能陪你胡闹。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韩林行的语气有些严肃，仿佛往日下令一般。
　　沈贺知道，他在刻意跟自己保持心理距离。他看着韩林行，用很低却很平稳的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韩林行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些不耐烦：“因为百闻不如一见。你好奇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你想知道激素作祟是什么模样，看看外面那些人就知道了。你如果觉得那个样子很好，就继续胡闹吧，我不奉陪了。”韩林行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可是……”沈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韩林行下意识脚步一顿。他知道，他忽悠得了沈贺，却忽悠不了自己。刚才，他看着沈贺清澈的眸子，几乎要沉溺其中。所以，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韩林行下了决心，走到门口，正要打开门，沈贺的声音再次响起：“并不是这样……”
　　韩林行担心自己恐怕要前功尽弃，然而沈贺话未说完，忽听外面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韩林行意识到外面一定出了事，不及多想就开门冲了出去。

　　酒吧里一片混乱，人们四处逃窜，韩林行正不解，只听一声枪响，韩林行心头一跳，见舞池中一个人正在向慌不择路的人群开枪。随着枪响，有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接着，人群中发出一声尖叫，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人们推搡着向出口跑去，但出口狭小，又是两层门，涌过去的人太多，一时堵住了门口。
　　那人像是受了尖叫声的刺激，连开几枪，又有人接连倒下。
　　韩林行感觉到沈贺跟着他出了房间，危机面前，早将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头也不回地低声对身后说：“掩护我过去。”说完不待沈贺回答就窜进人群中向那人背后绕去。
　　沈贺愣了一下，这个人几秒钟前还在对他的判断能力冷嘲热讽，此刻却又毫不犹豫地把后背交给了他。沈贺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眼看着韩林行淹没在了混乱的人群中。
　　韩林行动作很快，转眼就绕到那人身侧，眼看马上就要成功，那人却似乎发现了异常，转身向韩林行的方向看去。
　　沈贺心头一凛，顾不上多想，顺手抄起身边吧台上的一瓶酒就向那人砸了过去。
　　砰砰又是几声枪响，那人见酒瓶飞来，抬手就是几枪。酒瓶在空中炸裂，碎玻璃伴着酒水泼洒得到处都是。
　　韩林行趁着这当口一个飞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钳制住那人，将他持枪的手举到了空中，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那人开始死命挣扎，用身体拼命撞击韩林行，试图摆脱钳制。现场人太多，韩林行死死抓着那人持枪的手不敢放下，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任他撞击。那人见挣脱不开，动作越来越猛，开始发疯一般用肘部猛撞韩林行的胸腹。韩林行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连着腰间一阵阵抽搐，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那倒霉的伤没好透，经不起这样剧烈的撞击。
　　上次的爆炸中韩林行胸骨与肋骨多处骨裂，腰间也动过手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不到两个星期就从医院偷跑出来，到底还是勉强了些，加上最近反反复复牵动旧伤，累计到这会儿总算遭到报应了。
　　韩林行刚从房间冲出来的时候观察过形势，那人手里是把普通的自动手枪。韩林行在心中默默计算，这种□□弹夹最多只能装十发子弹，他在房间里听到过一声枪响，刚出来时一声枪响，然后那人向人群连开三枪，沈贺的酒瓶耗去他三发子弹，刚才他扑过来走火耗去一发，也就是说，现在枪里最多还有一发子弹，只要耗去这最后一发，他就不必再顾虑那把枪会误伤这里的人，可以放开手脚将那人擒获。
　　想到这里，韩林行开始努力地向上挪动手指，试图去扣扳机。那人似乎察觉到韩林行的意图，用肘部狠狠连击韩林行胸口。
　　韩林行痛得几乎脱了力，但唯恐一松手那人又要伤人，咬紧牙关死死钳制着那人，空中的手也半点不敢放下。
　　韩林行的手指一点一点上移，终于摸到了那人按住扳机的手指。那人开始更加疯狂地挣扎，韩林行忍着剧痛扣住了那人手指，只听一声枪响，韩林行松了口气，几乎站立不住。
　　然而下一秒，他就把那人的胳膊反扣到身后，单膝着地将那人死死压在了地上。
　　这姿势，看起来是为了将那人制住，其实也是因为韩林行此刻已经实在站立不稳。
　　这一切，于韩林行是漫长的煎熬，但其实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沈贺察觉到韩林行的情况有些不对，冲过来援助时，韩林行已经制住那人。
　　见沈贺过来，韩林行怕他看出端倪，忙将他支开道：“去看看那些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韩林行的声音有些暗哑，沈贺迟疑了一下，仍是选择转身去查看伤员情况。
　　外面隐隐约约响起了警笛的声音，很快，就有警察来到现场将人带走了。韩林行和沈贺配合做完笔录夜色已深。韩林行脸色很差，而沈贺为了检查伤情沾了一手的血。两人从酒吧出来时形容都有些狼狈。
　　那人一共伤了五个人，两人当场死亡。其中一个伤者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这一场混乱一共死了三个人，而重伤的那两个还不知能不能脱离危险。
　　两人向停车场走去，巷子里没法停车，韩林行的车停在了闹市区的停车场。看出韩林行脚步有些虚浮，沈贺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
　　韩林行闻言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受伤了？”
　　沈贺回忆了一下现场的情形，的确想不出韩林行能在哪个环节受重伤，加上两人在变故发生之前情形有些尴尬，便没有继续追问。看韩林行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想跟他说话。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走到车旁，韩林行正要开驾驶座的门，沈贺忽然将他的手按住：“我来开吧。”
　　虽然想不出韩林行会受什么伤，他总觉得韩林行的脸色不太对。
　　韩林行迅速将手抽了出来，看着沈贺冷哼一声：“以你现在的状况，能开车？”
　　沈贺从检查完那五个人的伤情之后，面色就不是太好，韩林行猜他是还不习惯面对死亡，特别是这样血腥的死亡。
　　沈贺神色顿了一顿，终于将车门把上的手放开了，安安静静地坐到了副驾。
　　两人沉默地坐在车里，沈贺放心不下，时不时地看看身边的人。虽然夜色中看不分明脸色，但韩林行的神情十分疲惫，这是罕见的。沈贺甚至觉得，车里的空气里有着微弱的血腥气。开始时，他觉得是自己手上沾了血，总觉得到处都有味道，可渐渐，他越来越怀疑这血腥气来源于身边这个人。
　　“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沈贺终于忍不住说道。
　　“没必要。把你家的地址给我。”韩林行头也没偏一下，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我们现在要去医院。”
　　韩林行终于侧头看了沈贺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提问。
　　很快，韩林行将车驶到一座桥下，停了下来：“下车。”
　　沈贺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真空管公交的车站。
　　“既然不肯给我地址，自己坐车回家吧。”
　　沈贺一动不动地坐着，平静地说道：“不，我们现在要去医院。”
　　韩林行闻言打开车门，径自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对车里的人道：“记得明天把车给我开回队里。”竟是要把车扔给沈贺的意思。
　　沈贺愣了一下，随即跟着下了车，他见韩林行如此，也不愿再废话，几步追上韩林行一个擒拿手就要将他扣住。
　　韩林行早察觉到背后的动静，一回身拉住了沈贺的手腕，直接将他的肩关节卸了下来。
　　沈贺只得用左手去抓韩林行，然而他一只胳膊不能动弹，很难保持平衡，连抓几次，连韩林行的身都近不了。眼看韩林行离车站越来越近，沈贺一咬牙，想要勉强抬起右臂。
　　韩林行察觉到他的意图，心头一惊。想要在脱臼的时候强行活动关节，不仅是会引起剧痛，更是容易造成严重的关节损伤。韩林行没想到沈贺平时看起来温吞吞一个人，居然脾气这样犟，不及多想，拉住他的右臂，将关节推了回去。
　　关节刚一复位，沈贺立刻顺势去抓韩林行。韩林行侧身一躲，无奈姿势太寸牵动伤口，脚下一顿，就是一个踉跄。
　　沈贺心头大骇，伸手去扶韩林行，口中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韩林行躲开了沈贺的手，退了几步：“你被人用胳膊肘拐几下试试。”
　　沈贺不禁蹙了蹙眉：“跟我去医院。”
　　“一点皮肉伤，去什么医院。大惊小怪。”韩林行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朝车站走去。
　　沈贺怕碰到他伤处，不敢再用强，默默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么顽固。
　　“还是我坐公交吧。”沈贺说完追上了韩林行，迅速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伤成这样，挤什么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