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53、第 53 章

　　眼前的人忽然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韩林行一时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缓过神时，发觉沈贺竟然还在等待他的回答。这种时候，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韩林行问道：“了解我干什么？”
　　韩林行猜以沈贺的性格，说不出什么出格的话，被逼到这份上，估计就退缩了。
　　可惜，韩林行猜错了，沈贺不仅没有退缩，说出的话比韩林行能够想象的还要出格：“因为我想追求你。”
　　韩林行僵在原地。他没想到沈贺能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留。于是，他蹙起眉头：“你在拿我开涮？”
　　沈贺摇摇头：“我是认真的，所以请你也认真地考虑一下我。”
　　“考虑个鬼。”韩林行没好气地说：“你今年多大，知道什么叫认真？”
　　沈贺仿佛没有听懂韩林行语气中的讥讽，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二十三。”
　　韩林行噎了一下，大概因为沈贺的气质偏向单纯，所以韩林行当真没有想到，他居然只比自己小四岁。见沈贺不依不饶，韩林行冷笑一声：“像你们这样的二世祖，要不就是喜欢猎奇，要不就是平日被家里管教得太严，找机会叛逆一回还得拉个垫背的，好意思说认真？”
　　这话有些伤人，沈贺却只是神色认真地看着韩林行：“我并不是猎奇，我只是想了解你。”
　　韩林行心头一动，接着莫名有些烦躁，他故意向沈贺靠近过去，用有些暧昧的语气问道：“了解我？”
　　见韩林行逼近，沈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韩林行见状又冷笑道：“想了解我往后退什么？”
　　沈贺果真就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与韩林行呼吸相闻的距离。这倒让韩林行有些不自在。
　　见沈贺这样都没有退缩，韩林行觉得有必要加点猛料，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有些神秘地说：“想要了解我吃饭有什么用？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贺看到韩林行的表情，本能地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但他毫不犹豫地应道：“好。”他相信，韩林行不会害他。

　　夜晚的东篱星和白天是两个世界，这里有宁谧温馨的万家灯火，也有热闹的欢声笑语。当然，还有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
　　韩林行带着沈贺走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巷子里。巷子里照明不是太好，地上黏糊糊的，好像是多年未清理的油污。
　　这里一看就不像正经地方，沈贺却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韩林行一路走了过来。韩林行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这人，怎么就这么信任自己。
　　不等他细品其中滋味，他们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沈贺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他们眼前是个半地下的酒吧。酒吧的门是双层的，穿过第二层门，眼前的景象立刻全然不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舞池，旋转的灯光打在人身上，有些让人晕眩。
　　沈贺感觉韩林行好像对他说了句什么，但是音乐声太嘈杂，他没有听清。
　　韩林行大概也意识到他这样听不见自己说话，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他从扭动的人群边缘绕到了吧台。
　　吧台也很吵闹，但是比舞池稍微好一点。两人在吧台椅上坐了，韩林行问：“喝点什么？”
　　沈贺摇摇头。
　　韩林行故意皱起眉头：“你不喝酒？”
　　“不太会。”沈贺说着，目光落在舞池对面的沙发上，那里有两个男子身体贴得很近。沈贺忽然有些明白那是什么情况，立刻转开了目光。
　　韩林行看出沈贺的不自在，轻笑一声：“不喜欢这里？”
　　沈贺眉头微蹙：“酒吧都是这样子？”
　　韩林行忽然意识到，以沈清朗严格的家教，沈贺可能从来没有去过酒吧。酒吧当然不都是这样子，这是一家同性恋酒吧。事实上，同性恋酒吧也很少有这样的。人们通常对同性恋酒吧有种误解，觉得里面有着比异性恋酒吧更乱的气氛。其实酒吧不论受众，基本都是喝酒交际的地方，像这样重口味的地方，都是极少数。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找，是韩林行精心为沈贺挑选的，就是希望他能被吓退。
　　两人说话间，有人凑了过来，他的目光在沈贺身上逡巡一番，带着暧昧的笑意问：“喝酒吧？我请。”说着放了一杯酒在沈贺面前。
　　沈贺见他手里还有一杯酒，有些诧异：“这是给我点的？”
　　“是啊，”那人越凑越近：“你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你了。”
　　沈贺往一旁靠了靠，但他旁边是韩林行，又不敢动作太大，怕靠得太近，只好任那人凑近了一些。他直觉不该接受，但酒都端到他面前了，一时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好笑了一下，伸手去接那杯酒，口中说道：“谢谢。”
　　沈贺的手还没碰到酒杯，只听有人叫道：“等等。”是韩林行的声音。
　　韩林行站起身，强行挡在沈贺面前，将那人逼退一步，说道：“你既然一进门就注意到他，就该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那人看了看韩林行，觉得没趣，不屑地哼了一声，端着酒走了。
　　韩林行回过头，没好气地训道：“这里的酒你也敢喝？”
　　沈贺有些不解：“这里的酒怎么了？”
　　韩林行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酒里加了什么？”
　　沈贺想起沙发上的两人，顿时垂下头，尴尬地说不出话。
　　韩林行心中好笑，这孩子这么好骗。这里的酒保哪有那么大方，还给酒里加料，那是另外的价钱。
　　韩林行正想着，沈贺忽然低声说：“那你刚才问我喝不喝酒……”
　　韩林行噎了一下，感觉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只得装作没听见。
　　沈贺一身的学生气，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很是扎眼。韩林行忽然意识到，让沈贺被这里太多人看到似乎不太好，伸手招来酒保，神神秘秘地问：“后面还有空房吗？”
　　酒保打量了两人一眼，心领神会地递过来一张房卡。韩林行付了钱，带着沈贺往里走。沈贺注意到，韩林行付的是现金。大概这种地方，谁都不愿留下支付记录吧。
　　所谓后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与两侧的两排房间，韩林行照着房卡的号码打开门，将沈贺领了进去。
　　沈贺看着里面的摆设，有些吃惊：“这里还有刑讯？”
　　韩林行猝不及防又被噎了一下，早被他扔到九霄云外的良心和羞耻心忽然扑扇着小翅膀回来闹腾。
　　他没料到沈贺单纯到这种地步，根本不认识这房间里的东西。这他要怎么解释？
　　韩林行干咳一声：“不是刑讯，是玩的东西。”
　　沈贺瞪大眼睛：“玩？”忽然意识到什么，两颊开始有些发烫，垂下眼去。
　　韩林行生性就带几分促狭，见沈贺这副模样，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挥手，把刚飞回来的良知和羞耻心拍了出去，说道：“要不要我示范一下？”
　　“你喜欢这种？”沈贺说到这里，有些不知道怎么问下去，就止住了。
　　韩林行心里骂道，我才没那变态的嗜好，但有意吓吓沈贺，于是笑道：“如果我喜欢，你就陪我？”
　　“我，不知道。”沈贺明显迟疑了。他转过身，转移话题般问道：“这是什么。”说着要拿起桌上的东西。
　　韩林行忙喊：“别动。”
　　沈贺被他一喝顿住了动作，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韩林行心说，你要知道那是什么，现在肯定恨不得把手剁了。
　　看见韩林行一言难尽的表情，沈贺心中有些明白了，忙把手缩了回来。
　　这屋子隔音不太好，隐隐约约能听到隔壁的呻吟声。沈贺原本不太知道那是什么，但见了这一屋子的东西，大概也猜得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站在屋里都没有说话，加上这满屋子的东西和隔壁的声音，一时，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韩林行狠了很心，坏笑道：“不是说要追求我吗？怎么又不肯陪我玩？”他觉得，下一秒沈贺没准就会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沈贺身子僵了一僵，再开口，已如往日一般平静：“你这样做是希望我知难而退，是吗？”
　　韩林行愣了一下，他发现沈贺虽然单纯，也缺乏社会经验，但并不傻。他此时有些骑虎难下，干脆逼近沈贺：“你把我想得太正人君子了。”
　　沈贺仿佛下了决心，半步也没有退，他逼视着韩林行的眼睛：“如果你不是，那就做点什么吧。”
　　韩林行感觉自己被将了一军。他没想到沈贺居然说出这样大胆的话。他觉得，如果他现在稍微做出点架势来，沈贺也许就退缩了，但如果沈贺没有呢？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跨不出那一步。他虽然没脸没皮，但都是占得嘴上便宜，行动上其实不敢越雷池半步。
　　韩林行正进退维谷，沈贺善解人意地开了口：“我不想让你为难。但我希望你可以向我解释一件事。你明明可以直接拒绝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韩林行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他可以告诉自己，他要从根源上杜绝沈贺对这种事的幻想，也许沈贺从此可以回归所谓的正常轨道，毕竟在西格玛联盟，喜欢同性这件事还是不为大多数人接受的。但他知道，那只是个拙劣的借口。因为他本可以不必采取这样的方式。
　　他是实在不知道，怎样可以避免让沈贺重蹈那人的覆辙。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敢再想下去。
　　此外，大概还有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原因。他选择这么决绝的方式，其实是因为，他内心其实根本不想将沈贺推开。他只有用决绝来对抗这份不舍。也许让沈贺相信他的不堪，就会从此绝了这份念想。
　　可是，沈贺为什么偏偏对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人品这么笃定？
　　韩林行沉默半晌，终于积攒出一点力气：“所以，你希望我当面拒绝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