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37、第 37 章

　　韩林行静静盯了许庄一会儿，盯得许庄心里紧张得发毛，突然叹了口气：“手别按枪上了，这里方圆一百米内，根本找不到伏击点，你以为我能做出什么来？”
　　许庄闻言怔了一怔，表情松弛下来，笑骂道：“你刚才拿我开涮呢？”
　　韩林行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顶楼的自习室，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跟我过去看看，看中心联盟需不需要帮什么忙。”
　　许庄知道，韩林行这相当于表态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了，但他不敢全然放心，跟着他拨开重重的媒体，来到寄宿学校的院子里。
　　他们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无言地挤过厚厚的人墙，听着周围的抱怨声，一路前行。韩林行感觉到，尽管非常拥挤，许庄一直努力跟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寸步不离，好像生怕被他甩掉。
　　韩林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以韩林行平时的性格，没有伏击点，他也许会想出更出格的做法。许庄说的没错，他的确有私心。从个人角度说，他愿意不计一切代价保证薛思源不受伤害。而这，恰好符合西格玛联盟的利益。难得有一次，私心能和联盟利益一致，他无伤大雅地任性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他放弃了。因为许庄来了。
　　韩林行从来没见过许庄那样冰冷决绝的表情，他知道，如果他一意孤行，许庄真的会拼尽全力地阻拦他，无论代价是打伤他，还是让自己受伤。而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会惊动附近中心联盟的特警。
　　两人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院中，就听到争吵的声音。他们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两人不由脚下顿了一顿，都觉得这运气实在是太背了。
　　对方正好是面对两人的方向，看到韩林行和许庄也愣了一下，随即气势汹汹地向两人走来。
　　“你们不是说要想方设法解救我们的孩子吗？怎么现在还没动静？”那人上来也不打招呼就是一通指责。
　　向韩林行和许庄走过来的，正是当时来见薛思源的学生家长代表。
　　韩林行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见数十个家长聚集在院子里，隐隐有些不安。但他此时顾不上细想，将目光落到了雅格列夫身上。
　　雅格列夫感受到韩林行投来的目光，心里立刻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韩林行开口说道：“中心联盟的治安事件处理，恐怕还要由雅格列夫署长解释一下？”
　　雅格列夫听他将这个劫持人质案定性为中心联盟的治安事件，不由皱了皱眉头。如果真是个社会事件，他一个安全署的署长怎么会在这里？还不是因为对方开出的条件直指薛思源？韩林行却居然推得这样一干二净。
　　他略微一琢磨，明白了韩林行这句话的指责意味。韩林行也明显觉得他们动作太慢了。想到这里，雅格列夫不由一阵气结。然而他是现场最高指挥官，的确不能推脱责任，于是，他举步朝三人走了过来。
　　雅格列夫这一动，一群人跟着动了起来。这些人看打扮都是普通民众，大概是其他学生家长。
　　雅格列夫走到三人跟前时，周围已经被愤怒的家长团团围住。
　　“中心联盟正在积极处理，歹徒挟持着那么多人质，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必须要确保人质安全。”
　　“什么时候能把人救出来？”韩林行此刻心中有些乱，自知语气太冲，也懒得遮掩。
　　雅格列夫愣了一下，韩林行这兴师问罪的语气，恶劣程度不亚于这群家长。雅格列夫本以为他是演戏给这些家长看的，好把自己洗脱出来，却听他下一句说道：“你们如果想救人，就别围在这里，我有重要的事与雅格列夫署长商议。”
　　话是对着家长们说的。
　　大概是韩林行此时的气场过于阴冷，一时当真把家长们震住 。
　　韩林行一把拉住雅格列夫的胳膊将他带出人群，神情极其严肃地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雅格列夫回来时查过韩林行的底细，却一无所获，因此越发不敢轻视眼前这个人，只得说：“正在安排。”
　　韩林行紧盯着雅格列夫的眼睛，眼神如猎鹰一般锐利：“我要听实话。”
　　雅格列夫叹了口气：“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这里的角度根本无法狙击，我们一直在尝试引那人露头，但他机警得很，一直不肯现身。他手里有那么多学生，我们又不能贸然冲进去。”
　　“那就是没有确定行动时间了？”
　　雅格列夫噎了一下，这人怎么这样直接。这种话，大家心知肚明不就够了吗？
　　雅格列夫还没开口，只听韩林行又问：“如果给我特批行动权，最快多久能得到批复？”
　　雅格列夫怔了怔，蹙眉看着韩林行：“你？”
　　由于被劫持的是中心联盟辖区的学生，劫持者也不清楚是哪里的人，即便对方提出的交换条件涉及薛思源，这件事本质上仍是中心联盟的安全事件，按理说西格玛联盟无权插手。但由于中心联盟原本就是由子联盟组成，如果经过特批，紧急征用子联盟人员，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就给了韩林行在中心联盟行动的权利，当然，他的行为仍要受到中心联盟的限制，名义上是受中心联盟的调遣。
　　感受到雅格列夫怀疑的目光，韩林行只得解释说：“自习室在顶楼，如果从楼顶倒挂射击，想要狙击也不是不可能。”
　　韩林行虽然说得轻描淡写，雅格列夫却知道，这个方案实施起来没有那么简单。以天花板的厚度，倒挂楼顶是不够接触到自习室窗户顶端的，必须由绳索吊着向下放人，但绳索非常不好控制，而歹徒站在墙角，封锁了大部分的射击角度，如果处理不好角度根本无法射击。而且他周围围了一圈学生，必须俯角射击，这对绳索下放长度的要求也极其严格。
　　然而屋顶吊放一个人，歹徒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并射击，所以不能缓缓下放绳索调整高度和角度，必须一步到位并迅速将歹徒击毙，而这一过程中还必须保证围坐周遭的学生的人身安全。这对精确度的要求，基本不是人类和当前科技能够完成的。
　　见雅格列夫还在犹豫，韩林行冷然道：“没有时间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动手。”
　　还不待雅格列夫问清这个动手是什么含义，仿佛为了验证韩林行的话，头顶的自习室忽然响起一阵枪声。
　　雅格列夫心头一凛，却见韩林行眼神暗了一暗。
　　外围的媒体开始出现骚动，院子里的家长更是慌成一团。有些愤怒的家长甚至开始失去理智，要往楼里冲，被中心联盟的特警用身体生生拦了下来。
　　“快去救人啊，他开枪了！”被拦住的家长哭喊道。
　　也有家长直接对特警跪了下来：“求求你们，快去救救我们的孩子。”特警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神情变得有些犹豫。
　　雅格列夫见了这混乱的局势，开口喝道：“都别动，如果贸然冲上去激怒了歹徒，很可能造成更大的伤亡。”
　　他这一开口，家长们的注意立即集中到他身上，一齐围了过来。
　　“你们一直说救人救人，怎么还不行动？”家长指责道。
　　“大家先别慌，现在情况不明，未必有人受伤，我们如果贸然行动，反而可能导致不良后果。”意识到刚才的措辞问题，雅格列夫的用词变得温和了许多。这个时候，他不能让家长觉得里面一定出了事，否则根本无法控制住场面。
　　韩林行在家长涌过来的时候就机警地避开了人群，他看了看院子的中心联盟特警和大楼入口，心里打着无数个算盘。
　　忽然，他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了。韩林行回头，果然是许庄。
　　韩林行挣动了一下，腰间一用力，熟悉的疼痛感又传了过来，让他不由动作一顿。
　　“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吧？这样冲上去，你有几成把握？”许庄冷冷地问。
　　“放手。”韩林行的声音比许庄更冷。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给这么条疯狗陪葬，值得吗？”许庄手上加力，死死地扣着韩林行的肩。
　　许庄知道，韩林行不是自不量力的人。他明知那人手里握着十几条人命，而他此刻因为身上的旧伤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执意冒险行动，那必然是打了最坏的打算。
　　他不能确保没有人受伤甚至死亡，而一旦出事，中心联盟为了转嫁危机，一定会把责任都推到韩林行身上，甚至会牵扯到西格玛联盟。
　　许庄心里明白，韩林行不会任性到连累整个联盟。所以万一有人伤亡，他必定不能全身而退。因为人们不会忍心太过苛责一个为营救行动付出惨重代价的人，而西格玛联盟也不必面对难以对他做出处理的困局。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手。”韩林行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
　　许庄的声音也明显带了怒意：“有本事你就挣脱我再摆脱这里所有特警。”
　　韩林行身体一僵，终于叹了口气，松弛下来。他深深看了许庄一眼：“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