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22、第 22 章

　　韩林行从郝建成办公室回来，叫来许庄，盯着一串名单，开始研究这次队伍的组成。其余位置都好说，最重要的，是安排在薛思源身边的。这个人越不起眼越好，所以他不能被公众所认识，但必须有着很强的应变能力并能伪装成议长身边的角色。特别行动组各有所长，虽然每个人都受过专门训练，但潜伏这种事，还要看天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韩林行想了想，挑出两个人。
　　许庄看着韩林行选出的人，奇道：“老大，你怎么转性了？”
　　韩林行没好气地说：“转性？我还变态了呢。怎么说话呢？”
　　“不是，”许庄辩解道：“你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沈贺？”
　　在韩林行的安排中，贴身保护薛思源的两个人赫然是，邱南和沈贺。
　　邱南的能力许庄知道，可沈贺……
　　那个二世祖能把自己保护好就不容易了。
　　许庄实在不能理解韩林行怎么会把薛思源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交给沈贺。这个位置太关键了。他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沈清朗把儿子送到特别行动组一定是想找机会让他立功，带着特别行动组这么好的声名走入政坛的下一个阶段。那么要让这位安全总长满意，肯定要给沈贺表现的机会。
　　可是许庄觉得，以韩林行的性格，不可能顺着沈清朗的意送这样一个人情。更何况那个二世祖万一搞砸了怎么办？韩林行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了许庄的表情，韩林行大概猜到他在胡思乱想什么，问：“你对这个决定有什么疑议？”
　　不仅有，而且太大了。
　　“我觉得沈贺无法胜任这个安排。”关键时候，许庄从不跟韩林行客气，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韩林行并没有因为他的直接而不悦，只是淡淡问：“为什么？”
　　“为什么？老大，你居然问我为什么？沈贺上次干的事你也知道，这人太能闯祸了。”
　　韩林行心中想，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沈贺才适合这个任命。韩林行见过沈贺的身手，虽然缺乏临战经验，应付个普通杀手也能撑到援军到达。而且薛思源身边的这个人，身手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如果真到了动用这个人的地步，那就说明之前的防线都被突破了。那么此时最重要的，是应变能力和大局观。这两点上，得天独厚的出身让沈贺很可能胜于特别行动组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他是特别行动组里对上次事件唯二知情的人。
　　见韩林行沉吟不语，许庄有些急了：“老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信你是为了讨好沈总长。那你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想让这个二世祖犯错借机把他送走，机会多的是，犯不着拿这么重大的事情冒险。我认识的你可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认识这么多年，韩林行从来没有做过这样莫名其妙的决定。许庄知道韩林行跟西格玛联盟高层向来不对付，但他难以想象韩林行会做出这样赌气的行为，更何况，沈贺不是沈清朗，他只是个刚刚入职的新人。
　　“你不相信我的判断？”韩林行无法向许庄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拿这样的话去压他。
　　许庄怔了怔，说：“信，从来都相信。”
　　“那你再信我一次。”
　　许庄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行。”
　　韩林行将安排好的人员名单递给许庄：“去布置一下，明天入驻薛宅。”
　　许庄接过名单，点点头，转身要走，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怎么一碰到沈贺，就什么都不对劲了？”
　　韩林行蓦然心头一跳。他知道许庄不是这个意思，可他偏偏就听出来点不同的意味。他确信自己的这个安排完全出于理智，却莫名有点心虚。这心虚，不是因为这个安排，而是由于别的什么。至于是什么，韩林行不愿深想。他目前要做的，是把眼前的任务完成好。

　　“怎么总借调我们小沈啊？是不是看他好欺负？”齐铭见许庄来发布任务，忍不住替沈贺抱不平。
　　“这么重要的任务，一般新人还没机会呢。”许庄本来也对这个任命持怀疑态度，随口应付了一句。
　　这样高度保密的任务，就是特别行动组内部，不相干的人员也不了解细节。后勤只能知道自己需要辅助的那一部分，见许庄这样说，齐铭不好再问。这次的安保任务的确是个大活儿，可是沈贺能去干什么呢？
　　特别行动组的人都受过训练，知道压抑自己的好奇心，所以许庄走后，齐铭没有多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沈贺：“组长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吧？”
　　像这样在别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任命，会想多的不止许庄一个人，只不过方向各异而已。
　　经过了上次的事，又见到齐铭神秘莫测的表情，沈贺大体猜到她在问什么了，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我跟组长还没有那么熟。”
　　“不熟就好，不熟就好。”这个回答十分得体，齐铭如释重负地笑笑，笑容里有几分尴尬。
　　不仅是西格玛联盟高层，就连特别行动组自己的组员对韩林行的取向都颇有微词，甚至觉得是难为情的事，沈贺想到此处，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可是性向这样隐秘的事情怎么会闹到人尽皆知？
　　鬼使神差地，一向不喜欢八卦的沈贺突然问道：“组长的取向是公开的？”
　　后勤忽然静默下来，气压变得很低，一群人面面相觑，互相使眼色，希望有人出来回答这个问题，又希望这个人不是自己。
　　最终周倚彤忍受不了沉默带来的压力，清了清嗓子，说：“组长自己公开的。”
　　沈贺愣了愣：“他自己？”
　　周倚彤向齐铭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能总让我一个人出面啊。于是齐铭解释道：“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还是韩组长刚被任命为特别行动组组长之后不久。当时咱们组立了个大功，参加整个星际特别警察总局的表彰大会上，韩组长突然公开了自己的取向。”
　　周倚彤有些惋惜地补充道：“而且组长挑的时机特别不好。那次除了特别行动组的团体一等功，组长还被授予个人一等功。就是在领奖的时候，组长没有致感谢词，而是公开了自己的，咳，取向。”周倚彤说到这里仍旧有些尴尬，就不往下说了。
　　人人皆有八卦之心，即使特别行动组也不例外，像这样不涉密的事情，又是韩林行自己公开的，自然不用刻意藏着掖着。本来大家都觉得尴尬，但越说气氛就越好，于是齐铭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又接着道：“那是个特别重大的表彰会，西格玛联盟的高层都到场了。韩组长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公布了那样的事情，据说郝局的脸都绿了。”
　　平时不太聊八卦的白柳也忍不住插嘴道：“不仅郝局，据说当时好多西格玛高层的人当场都僵了脸，又不好直接离席，一场表彰会最后匆匆结束，特别尴尬。”大概是想到西格玛高层变脸的样子，白柳的脸上有几分掩饰不住的笑意。
　　周倚彤把话头接过来说道：“据说组长当时差点受处分，连职位都险些丢了，但这是私人的事情，上面不能以此对他的工作能力做出质疑，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同性婚姻虽然不受西格玛联盟法律保护，但个人取向这件事法律管不了，所以没人能因此撤了韩林行的职。然而不了了之的说法其实不准确，实际上韩林行能留下来一半是因为这事的确不能算工作上的错误，另一半是因为郝建成惜才。他虽怒其不争，却实在不忍心看韩林行这样的人被埋没。他一面把韩林行骂的狗血淋头，一面又抗住重重压力，将韩林行护了下来。而韩林行因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那以后，无论他的能力再强，工作完成得再好，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提拔，甚至得不到一个功勋。
　　沈贺觉得韩林行选这个时机一定是故意的。想象着韩林行在台上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所有西格玛高层瞬间变色，沈贺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
　　像是韩林行做出来的事。
　　见了沈贺的表情，齐铭有些担忧地问：“小沈，你在想什么呢？”
　　沈贺笑了笑，说：“我在想，韩组长这个人挺有意思。”
　　齐铭闻言干咳了一声：“有意思？”忽然又警惕地看向沈贺：“你不会……”话说到这里，又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沈贺愣了一下，明白了齐铭话里的含义。不会什么？自然是不会跟他们的韩组长一样，喜欢同性。
　　这个问题，沈贺从来没考虑过，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他成长在一个极端封闭的环境中，这些年加起来见的外人都没多少，还是这两年沈清朗才偶尔带他去几个私下的高层家庭聚会。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齐铭见他发呆，倒是松了口气。这么单纯的孩子，怕是连喜欢是什么都没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