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213、第 213 章

　　这段视频一出，网上立刻炸开了锅，向启明的话引起了巨大的恐慌。这个说法太过匪夷所思，但是人们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无论外星系文明是否存在，背后操纵了这一系列事件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西格玛联盟。无论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只要红纽是真的，倒计时是真的，那么不摧毁西格玛联盟，整个星系就可能一起陪葬。
　　倒计时显示时间只剩五天，一时间，整个星系都弥漫着末日的气氛。
　　根据向启明的说法，整个事件的起因是一个西格玛联盟的人，艰难维持住的天平在这个重磅消息下终于被压垮了，人们纷纷指责西格玛联盟，认为是他们让整个星系陷入这场危机，甚至有越来越多的人要求立刻摧毁西格玛联盟，来平息这场祸事。
　　西格玛联盟的人忽然受到这么多指责，甚至被要求牺牲，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毕竟向启明的话没人能证实，即便他所言不虚，为了百年前一个人的错误，要求他们全部去死，也实在不讲道理。于是他们开始在网上为自己据理力争。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倒计时又开始加速。
　　倒计时的重新加速加剧了人们的恐慌，使人们的态度更加激进，成了个恶性循环。
　　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理智的声音，认为不能为了生存而牺牲无辜的人，但这些声音很快就被谩骂声淹没。毕竟恶意总是喧嚣而善意往往沉默。

　　特别行动组实时监测着网上的言论走向，判断着倒计时的状态。那些极端言论看得所有人心情沉重。他们之前已经明确指出这次针对西格玛联盟的行动不是自我牺牲，是杀人。也就是说，现在网上所有的极端言论都可以接受杀人这个选择。
　　无论形式多紧张，现状多绝望，这也是个非常可怕的现象。
　　沈贺看着许庄整理的词条，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他还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韩林行的通讯器忽然震动起来。
　　“谢总长。”
　　通讯器那头顿了一顿。虽说他是副职，按照西格玛联盟的语言习惯，这样称呼倒也没错，问题出在沈贺在一旁。总长这个称呼原本是属于沈清朗的，不知道他听到这个称呼是什么感受。
　　然而他没有太多时间感慨，径直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许庄知道，他问的是现在加速后倒计时上数字的真实意义，答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还有十一天。”
　　“你们能预测接下来的变化趋势吗？”
　　许庄略微一顿，答道：“我们可以参照当初在中心联盟时，薛议长那个案子里的言论发酵速度。”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那真是个堪称完美的类比。
　　那也是个要求少数人牺牲换取多数人生存的案例，甚至当时要求被牺牲的也是西格玛联盟的人。
　　最可怕的，是那个案子惨烈的结局。
　　所有人顿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幸好许庄比较迟钝，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没怎么受情绪影响，继续说道：“按照当时矛盾激化的速度，我们可以模拟倒计时接下来的变化速率，甚至，最终走到武力冲突的大体时间。”
　　那个案子到了最后，险些演变成一场武力冲突，为了避免一场国际争端，薛思源不得已选择了自我牺牲。
　　而现在，一旦演化为真正的武力冲突，倒计时势必继续加速。如果不想整个星系毁灭，西格玛联盟就必须被牺牲。
　　“给我个具体数字。”通讯器那头，谢诺的声音平静得尤如一潭死水。
　　“我只能模拟到从线上转向线下第一起武力冲突的时间，接下来我们没有参考数据。”许庄一边说，一边劈里啪啦地打字。
　　当时在第一起武力冲突真正发生前，薛思源就已经牺牲了。
　　屏幕上的文字飞速向上滚动，快得人眼花缭乱，最终闪动停了下来，定格在一个数字上，2。
　　距离冲突发生还有两天时间，两天之后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不可预测的。
　　而且这只是基于单一事件的预测，整个星系随时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爆发着各种各样的冲突，所以两天是一个很乐观的估计，他们真正拥有的时间，可能比这要少。
　　谢诺顿了顿，说道：“我明白了，先这样吧。”
　　随后，通讯结束。
　　所有人陷入沉默。
　　按照向启明的说法，这就是一次针对西格玛联盟的报复。既然是这样，想要在剩下的时间尽可能把联盟的群众送到其他联盟避难恐怕也是行不通的。因为A星系的报复对象不是西格玛联盟，是联盟中的人。
　　这种情况下即便他们能把人送出去，其他联盟害怕受到牵连，恐怕也不敢接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走入了一个死局当中。
　　这跟当时薛思源面对的状况还略微有些不同。当时薛思源面临的更像是个有轨电车难题，是个或的关系，他或者那些学生，一生一死。而现今，整个星系覆灭，西格玛联盟也会跟着一起毁灭，牺牲他们来保全整个星系，似乎成为了一个顺理成章的选择。反正他们也活不了。
　　然而真的这样顺理成章吗？
　　这对于幸存者又意味这什么呢？就像海难中选择杀死并吃掉同伴的船员，他们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说，反正同伴都要死了，杀了他让其他人能生存下去是应该的，不是犯罪？
　　他们在今后的日日夜夜真的不会受到道德的审判？
　　向启明口口声声说A星系的生命体报复的是西格玛联盟，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其实是在报复所有地球人。他们要让所有地球人手染鲜血，要他们记得，他们为了活下去曾经做过多么不堪的事情，甚至不惜杀害自己的同类。
　　“那套算法就是个变态。”许庄忍不住骂道。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沈贺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笑：“如果整个星系都选择不妥协，那个倒计时就起不到作用了。”
　　如果整个星系可以达成一致意见，不肯为了生存下去而杀害西格玛联盟的人，甚至不再因为立场冲突伤害任何人，那么那个倒计时自然会停下来。
　　“有办法做到吗？”许庄问道。
　　沈贺顿了顿，终于自嘲地一笑：“大概没有。”
　　人与人，联盟与联盟之间，恐怕没有那样的信任。他们已经亲眼见过倒计时缓下来又加速。更何况，在倒计时最慢的时候也没有停下。只要不停，人们心中就会产生恐慌和不信任。人们会越来越相信总有人会作恶，倒计时总会归零，这终究会成为一个恶性循环，更何况还有个人工智能在其中添油加醋。
　　让倒计时停下，这几乎没有可能。
　　即便是沈贺这样的傻白甜，也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仿佛是对沈贺这话的呼应，只听“叮”的一声，许庄那个新闻报警系统又响了起来。
　　卡帕星系上，因为那个审讯视频，又发生了残忍杀害西格玛联盟移民的事件，倒计时再次加速。
　　这一次的加速让惶恐的人们几乎失去理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要求对西格玛联盟发动全面核战争，将他们彻底毁灭，来保全整个星系。
　　然而西格玛联盟不交出核防御系统的部署图，核打击会瞬间触发整个星系的核捆绑系统互相攻击。
　　西格玛联盟会交出部署图吗？
　　有些悲观的人们认为那不太可能。他们觉得，如果是他们，对方为了保全自己要杀死他们，他们不会为了救人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宁可拉着对方同归于尽。
　　持这种极端观点的人，行为上自然也会极端一些。不久后，就有人开始在自己的星球上烧杀抢掠。受到这样的气氛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信自己能逃得过这场浩劫，既然逃不掉那么为什么不在死前把这辈子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一遍？
　　大部分人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但也有为数不少的人逐渐开始在道德的边缘试探，甚至有人本着死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想法，侮辱谩骂那些自己生活中的敌人。
　　突破下限的事件层出不穷，几乎演变成了一场末日狂欢。
　　那个末日倒计时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开始飞速后退，很快，许庄预测的红纽真实启动时间变成了2，也就是说，两天后不再是冲突爆发的时间，而是整个星系的毁灭。
　　韩林行将这个预测上报，很快收到了回复。
　　上层其实早就讨论过各种可能的情况及应对方式，但是他们一直不肯妥协，是因为这一步迈出去，其他联盟大概不会等到倒计时到达最后时刻，他们不敢等。一旦知道西格玛联盟的核防御系统部署，西格玛联盟可能会立刻遭到核打击。
　　联盟上层希望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然而现在似乎真的走投无路了。从种族延续的角度，似乎没有道理让全星系陪着他们一起死。
　　至于人类值不值得为了种族延续背负这样的罪恶，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考虑的范围了。
　　联盟上层决定公布核防御系统部署。
　　沈贺盯着许庄屏幕上的数字出神。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总让他觉得忽略了什么。他在脑海中飞速地回顾着向启明的审讯过程，到底哪里有问题？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沈贺的思维高速运转，忽然间，他看到了那些缠绕在一起的线中间空缺的部分。那是整个逻辑链条断裂之处。
　　沈贺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不由骤然一惊：“联系谢总长，向启明在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