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97、第 197 章

　　埃塔联盟的暴动进一步恶化，反政府武装终于还是把现任领导班子赶下了台，前总统亚瑟携家眷逃到了中心联盟请求政治庇护，原本就一身官司的中心联盟这下子更说不清楚了。
　　网上阴谋论一时铺天盖地，NOS，中心联盟，亚瑟总统，疫情，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被串到了一起，串出各种离谱的猜测。跟这些事情关联上的谢顿家族也莫名被推到风口浪尖，伽马联盟的内阁为了让克里夫·谢顿脱困，将西格玛联盟拉下了水。西格玛联盟自然不甘示弱，干脆拿出证据证明那个来自西格玛联盟的IP背后出资人其实是伽马联盟自己的人，这分明就是一场自导自演。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所有人都不甘示弱，矛盾愈演愈烈。
　　抛出背后出资人这事，西格玛联盟是有犹豫过的。向启明声称他的IP是被盗用的，而那个空壳公司是为了他们组织方便行事。他们原本就是个跨星系组织，会有境外资产并不奇怪。如果他所言不虚，这件事就是对方的一个诱饵，爆出来相当于他们上钩了。
　　然而向启明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不好说，西格玛联盟也不能被泼了一身污水还无动于衷。
　　阴谋论盛行的同时，埃塔联盟彻底陷入了水深火热。那里经济原本就不好，疫情又没有得到有效控制，自从反政府武装占领总统府，便开始了一系列暴政，大批难民涌入其他联盟。出于人道主义，包括西格玛联盟在内的各联盟接受了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埃塔联盟难民。
　　这些难民对于各联盟的安定无疑是不定时炸弹，他们很多身无分文，也无法融入当地社会，只能领政府的救济金，给各联盟造成了很大的财政负担，也引起了各联盟公民的极大不满。不痛不痒的好事谁都不介意做，但一旦触及自身利益，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更麻烦的是，埃塔联盟原本就多动乱，这些难民里不乏浑水摸鱼的流窜犯，给接收难民联盟的社会治安造成了不小的威胁。本来是想做好事，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这一来很多原本支持接收难民的人也开始质疑甚至指责这一决定。各联盟相继出现了许多不和谐的声音，反感乃至歧视那些难民，甚至要求联盟政府把难民遣送回埃塔联盟。
　　其实各联盟也不乏真心愿意帮助难民的人，然而这些友善的声音被淹没在了谩骂声中。大概是因为人原本就有负面偏见，那些刺耳的声音总显得更明显一些。这千万年中进化而来的认知偏见原本是为了保障种族安全的，此时却彻彻底底起了负面作用。难民们在各联盟有了种千夫所指的错觉。
　　那些难民原本就因文化习俗等各方面原因徘徊在社会边缘，这一被孤立更加剧了他们和当地人的矛盾。矛盾越多当地人对他们越反感，彻底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还是个死循环。

　　沈贺坐在车上，看着街角的火光，听着刺耳的警笛，知道恐怕又是一起□□事件。
　　见沈贺出神，韩林行开口道：“一会儿复查完跟我说一声，我如果能抽身就来接你，来不了你就打车回家，把车牌信息发给我，到家跟我说一声。”
　　韩林行办案的时候事无巨细，平日里生活其实没这么婆婆妈妈，沈贺听了他这一连串嘱咐，笑了笑：“你安心上班就好，我到家跟你说。”
　　自从恶性事件增多，警方系统内各部门都忙得脚不沾地，何况向启明还时不时冒出来给他们点似是而非的提示。
　　向启明曾提醒他们不要接受这次难民。这样做有违人道主义，西格玛联盟自然不可能接受这个建议。
　　然而沈贺隐隐感觉到，这次难民涌入可能真的引发了一些特殊情况，韩林行最近忙得有些不正常，但是具体情况他不说，沈贺也没有办法问。沈贺觉得，韩林行刚才那一连串嘱咐也不太对劲，他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大白天去医院做个复查，哪需要这样小心谨慎？联盟最近可能真的不太平。
　　韩林行在医院门口放下沈贺，目送他走进去才驾车离开。
　　沈贺现在终于不是站不到三五分钟就要失去平衡的状态，据他自己说，他的联觉也在渐渐减轻，但是这几个月建立的条件反射让他对很多生活琐事还是有着过激的反应，也只能等联觉彻底消失，这些条件反射慢慢消退了。
　　其实韩林行很想亲自问问赵盛主任建立了这么久的条件反射是不是真的能完全消失，但是他现在实在抽不开身，能找点时间把人送来就很不容易了。
　　沈贺跟赵主任聊了聊最近的情况，拿着化验单去做检查。虽然是工作日，医院里还是人声鼎沸，各个窗口都排着长龙。有一大早赶来的人等待的时候缩在走廊的长椅上趁机垫补几口吃的。
　　“哎呀，你怎么回事？”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抱怨。
　　沈贺回头看去，有人碰洒了一杯豆浆，黏糊糊地泼溅了一地。
　　立刻有清洁人员过来把地拖了，洒了豆浆的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还剩几口豆浆的杯子从地上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沈贺径直走到了化验处。由于他不太能吃得下东西，赵盛主任担心他出现营养不良的状况，让他去抽个血，做个检查。
　　沈贺再次路过门诊大厅的时候，刚才人挤人的大厅忽然空出了一大片，几个人对着一只垃圾桶，似乎在处理什么。
　　原来刚才那杯甜豆浆引来了几只老鼠，医院的保洁部门正在清理。一只被逼的走投无路的老鼠居然孤注一掷，向清洁人员反扑过来。幸好那个清洁人员反应快，一扫帚将老鼠拍晕在墙上。
　　沈贺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生出点怪异的感觉。
　　化验结果出来需要点时间，沈贺回到赵主任的办公室，趁着等待的间隙，做一些常规的神经反射检查。检查没进行多久，两人就听到楼下一阵骚乱，仿佛是人的惊叫，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什么声音。
　　很快，惊叫变成了惨叫，与此同时，赵主任的通讯器一震，收到了医院安全系统的一条信息，要求他们立刻关上办公室的门。
　　“什么情况？”沈贺问道。
　　“医院受到了冲击。”赵主任话音未落，楼下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对方什么人？”
　　“不是人，是一群老鼠。”
　　沈贺一怔，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几步走到窗口，开窗向往望去。只见有人慌慌张张从门诊大厅里往外跑，紧接着一群灰色的东西涌出来，潮水般将那人淹没了，只听一阵凄厉的惨叫，灰色潮水中的人停止了挣扎。待潮水退去，地上的人已经血肉模糊，甚至隐约可以见到白骨。
　　那些老鼠居然杀了人！
　　恐怖片里才能见到的场景居然成了现实，这太魔幻了。
　　沈贺倒抽一口凉气，只听身边响起一个震惊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赵盛主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口，刚好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楼下不断传来惨叫。医院办公室的门是木制的，挡不住这样的啮齿类动物。
　　不过短短几分钟，沈贺已经听到了十来声惨叫。这是有多少老鼠？
　　沈贺惊疑不定间，只听到一阵隆隆的响动，似乎有一大群老鼠上楼了。
　　怎么会突然出现一群攻击性这么强的老鼠？
　　惨叫声不绝于耳。医院已经报警，但第三医院地处偏僻，必经之路却偏偏是一条拥堵不堪的主干道，警方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能从早高峰里挣脱出来，到达这里。
　　沈贺看向赵主任：“您这里有防护服吗？”
　　自从疫情爆发，医院给每位医生都配发了防护服，赵盛下意识一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你要做什么？”
　　“能借我穿一下吗？我去看看情况。”
　　赵盛皱起眉头：“警方应该快到了，你别逞强。”
　　话音未落，外面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贺向窗外张望了一下：“我走外面的消防楼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但你出去了也没有什么用。”赵盛拒绝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作为一个病人的自觉？
　　说话间沈贺已经推开了窗户，开始研究怎么翻到消防楼梯去。
　　赵盛的办公室距离楼外的消防楼梯还有两个办公室的距离。他们看不到门外的状况，不敢贸然开门。
　　窗户下面有一条条凸起的装饰条纹，延申过整个楼体，沈贺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一扎宽。
　　沈贺正要往外翻，赵盛一把将他拉住：“你跟我在这等警方救援。”
　　沈贺没有挣脱，只是正色道：“我们来的时候路上堵得很厉害，按这样算警方至少还有二十来分钟才能赶到。听外面的动静，这段时间够那些老鼠洗劫半栋楼了。我们刚才已经看到，这些老鼠攻击性很强，需要尽快控制住场面。”
　　“你出去又能做什么？”
　　“药房在一楼，里面有许多葡萄糖。那些老鼠最开始是被一杯甜豆浆引过来的，也就是说葡萄糖应该能把它们引到药房去。你们趁机从消防通道去天台，等待救援。”
　　情况紧急，沈贺把语速放得很快。赵盛一时险些没反应过来，顿了一顿才问道：“你怎么脱身？”
　　“老鼠应该去不了这么快，我洒了葡萄糖跑得出来。”沈贺说到这里忽然又道：“您抽屉里好像有个打火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医院禁止吸烟，那个打火机应该是个纪念品，沈贺猜得到，但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你要打火机做什么？”
　　“防身。”
　　上次沈贺坚持做那个危险性极高的手术时，赵主任就已经看出来，他表面看起来温和，其实固执得很，不是听劝的人。赵盛到底是军人出身，虽然是文职，却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听他心中有计较，也不再跟他争，拿出打火机递给他：“小心。”
　　沈贺接过一笑：“谢谢您。”就要往窗外翻。
　　赵盛叫住他：“穿防护服。”
　　“穿那个不方便行动，您留着吧。”
　　沈贺刚才匆忙研究了一下，他需要抓着一扎宽的凸起走两间办公室的距离，那基本是一个攀岩的姿势，穿着宽大的防护服太累赘了。
　　赵盛皱了皱眉头，还不待他再次开口，沈贺已经翻出窗子，踩在了那个一扎宽的凸纹上。
　　这么宽的凸纹，侧身贴在墙上，整只脚都有着力点。在这么宽的地方移动对于特别行动组的人简直小菜一碟，然而沈贺沿着凸纹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托大了。他太久不曾做过这样的危险动作，腿居然有点发软，抓着外墙纹路的手也有些抖，不是很稳。
　　沈贺目测了一下自己与消防楼梯的距离，差不多十米，问题不大。
　　他沿着凸纹往前挪动，大概是点儿太正，居然起风了。冷风贴着墙皮刮过去，冻得沈贺原本就不稳的手有点僵，一把抓滑了。
　　眼见沈贺的身子一晃，赵盛心惊胆战。
　　这里是四楼，底下还是水泥地，这要一头栽下去不死也是个高位截瘫。
　　幸好沈贺没敢把太多重量放在手上，没有一下子掉下去，慌乱间重新抓住墙缝，把自己拉了回来。
　　这下子倒是不冷了，手心还有点出汗。
　　沈贺知道他的体力坚持不了很久，这里的情况危急也耗不起，加快了移动速度。
　　差点掉下去还敢加速，这太玩命了。赵盛想出声阻止，话到嘴边又怕这一叫让他分了神，生生咽了回去。
　　转眼间沈贺已经到了距离消防楼梯不到两米的位置，他的手也实在抓不住那些墙缝了，索性用力一蹬，扑了出去。
　　他高估了自己现今的肌肉爆发力，没能落在楼梯转弯处的平台上，一下子踩到台阶边缘，身子扑倒在金属楼梯上，直接向下滑了好几阶，一把抓住楼梯扶手的栏杆才将下滑之势止住。
　　赵主任那声卡在嗓子眼的惊呼终于喊了出来。
　　沈贺惊魂未定，悬在台阶上缓了缓神。他没料到自己现在体力差成这样，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居然也能出岔子。
　　不过好歹是落到了实地上。沈贺迅速爬起来，顺着消防楼梯来到二楼。他顺着向里面看了一眼，整个人呆了一呆。
　　那间办公室的门被啃出了一个破洞，里面少说也有五六十只老鼠，在啃噬地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顺着消防楼梯到了一楼。门诊大厅里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尸体，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已经残破得见了白骨。上百只灰色的老鼠拥挤着在上面啃咬，场面十分恶心，即便隔着防护服都觉得能闻到血腥味。
　　这要怎么进去？
　　沈贺思考之际，头顶传来一声呼喊，赵主任把防护服从楼上扔下来了。沈贺迅速套上防护服走进大厅，便有老鼠发现了他。一双双绿豆大小的漆黑眼睛盯着他，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转眼间，灰色的潮水就向他涌了过来。
　　沈贺脚下不敢耽搁，踉踉跄跄冲到药房，发现里面的几个药剂师来不及逃出去，都已经遇难。沈贺迅速把目光从那些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收回来，在药房里面观察了一下，找到了摆放葡萄糖的架子，猛地一推，没推倒。他现在体力实在是不大够。
　　眼见老鼠随着他涌了进来，沈贺一发狠，直接扑到架子上，生生用体重砸倒了架子。
　　哗啦一阵巨响，装着葡萄糖的玻璃瓶摔得粉碎，糖水流了一地，涌进来的老鼠立刻贪婪地舔舐地上的糖水。
　　紧接着，沈贺隐约听到了隆隆声。应该是二楼的老鼠冲下来了。
　　听着那巨大的响动，沈贺心头暗惊，这是有多少只？
　　转眼间，一片灰色的潮水涌了过来，上千只老鼠冲进药房，四处乱窜，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葡萄糖，场面恶心得堪称震撼。
　　沈贺没料到居然有这么多老鼠，那点葡萄糖大概不够分的，撑不到警方到来。他一咬牙，撞倒了旁边的一个架子，又是一片玻璃瓶碎裂之声，药房里弥漫开一阵刺鼻的气味。
　　为以防万一，沈贺还有第二套计划。但是他没敢告诉赵盛，他知道赵主任听了这套计划决计不会放自己出来。
　　药房里不仅有葡萄糖，还有酒精。
　　沈贺打开打火机的盖子，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他将打火机扔出去，火苗一碰酒精，砰地一声引燃了一大片。这些老鼠沾了一身酒精，立刻变成了一个个火球，尖叫着四处乱窜。
　　好巧不巧，一只老鼠窜到了药房后门，把存放在那里的纱布和棉棒撞到地上，点燃了。这些东西本来就容易烧着，加上沾了酒精，一下子火势窜天，堵住了沈贺计划中的退路。
　　这一变故让沈贺心头一阵狂跳，他被困在了火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