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65、第 165 章

　　最后，是由沈贺坐在沙发上遥控韩林行做的饭。
　　韩林行平时虽然不怎么下厨，但是胜在领悟力高，执行力强，做出的东西居然也像模像样。一碗鸡绒粥，一盘清蒸鱼，一道什锦时蔬，都不是什么复杂的菜，因为他也不敢让沈贺吃太不好消化的东西。虽然简单，刀工和卖相上还是可以看出工夫的。
　　沈贺的吊瓶已经打完了，两人坐在餐桌前，韩林行见沈贺夹了一筷子菜，问道：“味道还可以吧？”
　　沈贺品了品，笑道：“相当可以。”
　　韩林行自己也尝了口，确实还行。
　　沈贺太久没正经吃过东西，胃口也不太好，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口菜，就有些吃不动了，韩林行不敢逼他多吃，见他有些犹豫，说道：“吃不下就算了，我知道不是我厨艺的问题，不会多心。”
　　沈贺点点头，露出几分笑意。
　　沈贺手上有针孔，韩林行不肯让他收拾碗筷，沈贺只好说道：“开洗碗机吧。”
　　沈贺觉得洗碗机太浪费水，平日里东西不多时都直接上手解决了，以前他做饭，韩林行洗碗他就接受了，但是今天饭都是韩林行做的。他其实不大愿意让韩林行做这些琐事。即便韩林行在他家住过一阵，他仍然很难将这人跟烟火气联系在一起。
　　韩林行瞥了他一眼：“那么点东西，开什么洗碗机，顺手就刷了。”
　　上次韩林行住在他家时，他总感觉这个人终究是要离开的，而且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是客客气气，总是隔着一层。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看着韩林行在厨房忙里忙外，沾了一手油污，沈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他陷在沙发里，看着厨房里的韩林行，居然生出种心安理得的享受感。这样不太好。沈贺想。
　　但是这个人，真的很好很好。
　　韩林行回头看沈贺，见他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揶揄道：“看什么？我脸上开出花来了？”
　　沈贺笑道：“你比花好看。”
　　韩林行猝不及防地呛了一下，咳得脸都红了。
　　这倒霉孩子，总是让他防不胜防。

　　韩林行刷完碗，坐回沙发上，沈贺忽然问道：“关于我父亲的情况，你可以向我透露多少？”
　　韩林行一怔。这件事他本不愿沈贺多想，但想知道情况也是人之常情，他想了想，说道：“如果对调查有帮助，我可以有针对性地帮助你回忆细节，其余的我不能多说。”
　　沈贺点点头，问道：“郝局提到我父亲是自己离开沈宅的，他之前除了跟我通讯，还联系过其他人吗？”
　　“有，但是个网络拨号系统，地址在联盟外，我们无法追踪。这也是造成沈总长嫌疑上升的一个因素。你能猜到这个人的身份吗？”
　　沈贺摇了摇头：“我父亲的联系人除了我以外，应该都是他的同事，这次通讯一定有问题。”
　　“但是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郝局跟我提过。”沈贺想了想，说道：“我相信专案组已经调查过了，但是你们可不可以再去我家一次？我不相信我父亲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好。”韩林行点点头：“其实我本来也是要去的，沈宅需要查封，那之前我们得去处理机密文件。”
　　沈贺点点头。
　　韩林行问：“有什么要我带回来的吗？”
　　沈贺一怔，摇摇头：“那恐怕不好。”
　　“如果是个纪念品之类的，只要查实没有问题，上面应该能批准。”
　　沈贺牵起嘴角向他笑了一下：“只是查封，又不是销毁，等哪天事情水落石出了，那里的东西应该都还在。”
　　韩林行点点头，没说什么。
　　沈贺又问道：“那个飞行器……上面除了我父亲，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吗？”
　　“还有个驾驶员，机舱损毁得太厉害了，不太好查。”
　　沈贺知道，这样坠毁，没炸成碎片已经很不容易了。他顿了下，又问道：“为什么是卡帕联盟？”
　　“不清楚，可能是飞行器出现故障紧急迫降。”
　　沈贺想了想，说道：“如果对方是要毁灭证据，甚至把一切嫁祸给我父亲，直接让飞行器炸在宇宙中不是更难以调查？”
　　如果飞行器直接在宇宙中炸毁，根本没有办法打捞碎片，甚至他们都不会知道飞行器上的是谁。
　　“你怀疑有人故意要让我们知道那个人是沈总长？”
　　沈贺点点头：“如果他们还想借着我父亲的名号做什么事，那么让他‘活着’不是更方便？看来确认我父亲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比较有价值。”
　　沈贺的声音很平静，但韩林行听得一阵不安，这样的话题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感受到韩林行的不安，沈贺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我也不知道还能为我父亲做点什么，但是我想试试。”
　　韩林行不会拦他，但是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知道沈贺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他原本以为那很大一部分出于他的性格，但他此刻忽然觉得，那很可能是后天的有意培养。培育他心理承受能力的，是沈清朗吗？
　　沈贺忽然想到了什么，解锁了平板电脑，开始搜索新闻。
　　韩林行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沈清朗出事的新闻。他眉头微蹙，看着一个个的标题，似乎想要确认什么。忽然他目光一定，点开了一个页面，迅速往下浏览，然后把平板电脑递给了韩林行。
　　网上果然出现了阴谋论，认为沈清朗的“叛逃”也与新世界秩序有关。这下，连联盟高层都卷进去了。
　　沈贺看着那个页面，思忖道：“但是我有两件事搞不懂。第一件，以我父亲的能力，他们是如何不留下任何痕迹将他带走的？那简直不可思议。”
　　沈清朗从一开始工作，就一直从事安全工作，一路做到安全总长，以他的能力不太可能轻易被人劫持，更不至于什么都留不下来。
　　“第二件，为什么是红纽？”
　　如果是其他联盟针对西格玛联盟的行动，红纽是个完全不合理的选择。因为红纽是对外的，他们更应该窃取能摧毁西格玛联盟的机密。
　　沈贺看着新闻的出处，又道：“还有，我之前一直在想，东星传媒真的只是接到爆料吗？”
　　“许庄监控过他们的通讯渠道，没有什么发现。他们内部可能有问题，但发那些新闻和社论的是一个公共号，东星传媒谁都可以用，很难确定是谁的问题。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不足，就是把所有人都抓来审查，也不会有人承认的。”韩林行说道这里，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过最早那个集体自杀案，东星传媒有人来采访过，那个人说是他们副主编派他来的。只不过，那是起社会案件，到场媒体不止一家，没法跟后来的事情关联上。”
　　“但那些提前披露案情的新闻能发出来，也是他们审核的问题，这个副主编多少要负点责任。”
　　韩林行知道沈贺是在帮他想传唤借口，说道：“但是我让许庄重点监控过她，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如果是她的话，我们无法解释那些消息她是如何得知的。”
　　沈贺纳罕道：“这就奇了。”
　　“不过这条线也该收一收了，他们总是这样散布阴谋论，再这样，可能要积累一批信徒了。”

　　第二天，韩林行要求当地警方以泄露在查案件机密的理由将东星传媒的副主编“请”到了当地警局。韩林行没有出面，由当地警局问话，韩林行只是坐在单边玻璃后面，听着里面的情况。
　　那个副主编是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姑娘，长得十分文静秀气，声音也十分甜美，但说起话来十分有条理，十分符合一个副主编的干练形象。
　　她对于警方的指控据理力争道：“作为媒体，我们有权向群众揭露真相。”
　　当地干警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首先，你们披露的是在查案情，这可能造成犯罪分子的逃脱，危害群众安全。其次，你们的很多社论都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根本没有依据，对群众产生了极大的误导，社会影响恶劣。”
　　“我们是在发挥媒体的监督作用。”
　　“你们是在散布阴谋论。”
　　副主编毫不畏惧地看着干警：“警官，首先，你无法证明那些只是阴谋论。其次，即便是阴谋论，让群众对权力机构保持警惕心也有利于监督权力机构的工作，让他们时刻保持警醒，也有利于促进他们工作的透明化。”
　　对于权力机构而言，想要消除阴谋论，就必须取得群众的信任，那需要信息最大化的公开透明，的确会起到一些敦促作用。然而，人们对权力机构天然保持着警惕，即便真的透明，人们也未必全信。
　　干警心中有些气愤，职业道德让他不能把这情绪表达出来，只好压了压火气，道：“如果不是这些阴谋论，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拒绝抗体治疗和接种疫苗，疫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从疫情爆发到现在，明明已经有了治疗方法和疫苗，短短几周时间，全星系的死亡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一千万，这很大程度上是不信任中心联盟的抗体造成的。
　　“你们能证明疫苗真的安全吗？”
　　阴谋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难以证伪，人们拿出的所有证据都可以遭到怀疑，毕竟阴谋论就是从怀疑开始的，所有的证据都可以被否定，因为人们可以认为证据造假。特别是当人们想象阴谋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机构时，他们的势力难以估量，也许可以制造任何假象。
　　韩林行在单边玻璃后面看着，忽然有种感觉。这个人他没见过，但这声音他好像听过。是哪里？
　　“你们既然不能证明疫苗的安全性，凭什么要求民众接种？”
　　韩林行听着那个声音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着。
　　等等，他想起来了。
　　这是当初接待沈贺那个清源市的小报记者。就是第一个报道西格玛联盟银行丢失巨款那家。那个小记者居然跳槽了，而且短短时间已经坐到了东星传媒副主编的位置上。
　　干警顿了顿，他的耳机里传来了韩林行的声音：“问一问她是不是在清源市的报社工作过？”
　　副主编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是的，怎么？”
　　干警又问：“西格玛联盟银行丢失巨款的报道是你写的吗？”
　　副主编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什么报道？”
　　“哦，那没事了。”
　　“没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还需要工作。”
　　干警听着韩林行的指示说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