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 1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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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贺扔下笔记本和电脑，冲到水池边，将刚才勉强吃下去的那点巧克力和粥都吐了，伏在台上不住作呕。过了好半晌，他终于平静下来，开水漱了漱口，把自己支撑到调料台边，用有些颤抖的手在杯子里加了点糖和盐，冲了杯水。
那味道又甜又咸十分古怪，沈贺还是逼着自己喝下去了。他现在必须补充水分、电解质和碳水化合物。他太久没吃下去过东西了，又呕吐得过于频繁，再这样下去容易出问题。
喝完了水，沈贺靠在台边，努力调整着呼吸，想要压住呕意。剧烈的呕吐让他的头痛加重，脑子上仿佛有根线在用力撕扯，疼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贺终于缓过这口气，扶着台子走回沙发边，坐了下来。他眼前有些模糊，就索性躺倒下来，尝试着让自己睡一会儿。
这一觉终于睡着了。浑浑噩噩间，沈贺又回到了那个鲜血遍布的走廊，那里应该有很多人的，为什么只有他一个呢？
因为是梦吗？
沈贺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很难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但是DNXXI生生又把他拉了回来。随之回来的，还有那些恐惧、绝望与歉疚。
沈贺睁开眼，迷茫地望着天花板，许久，才坐起身来。
他百无聊赖地解锁了平板电脑，慢悠悠地刷着新闻。
忽然，沈贺的手顿住了，他看着那个新闻标题，怔愣许久，才翻下去看内容。
卡帕联盟发现了一个坠毁的飞行器，里面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经检验是沈清朗。
新闻中猜测，沈清朗是在叛逃过程中飞行器失事坠毁在卡帕联盟的。
怎么可能？
沈贺看着新闻中那个坠毁的飞行器照片，半晌，感到一阵头晕，才发现自己忘了呼吸。
沈贺的思维一片空白，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愣愣地坐在那。
大概是由于情绪波动，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沈贺甚至没有力气起身，只能咬着牙勉强压抑呕意，却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干呕。
过了好半晌，他才从这混乱的状态中摆脱出来，浑身无力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动都动不了。
昏昏沉沉间，他听到了什么声响，是他的通讯器。沈贺爬过去，拿起通讯器，才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通过的通讯请求，都是来自韩林行的。
沈贺按了接通，那头传来韩林行的声音：“你没事吧？”
此情此景，沈贺实在说不出自己没事，又不愿韩林行担心，只得糊弄着“嗯”了一声。
他忽然意识到韩林行应该是可以看到他这边的监控的，于是问道：“你在外面？”
“对。”韩林行略微一顿：“我这边有点事脱不开身，等我回去再来看你。”
“好。”
韩林行结束了通讯，看着不远处烧毁的飞行器，叹了口气。他不敢让通讯持续太长，他怕沈贺听出他在哪里。
他来卡帕联盟的路上吃惊地发现新闻竟然已经报道出来，担心沈贺，一连几次发出通讯请求，都没人接听，如果这次还没通，他就要找郝建成派医护人员去查看了。
沈贺的状态听上去不太好，但至少意识还是清醒的，情绪也还算正常。这让韩林行松了半口气，但另半口气还是悬着的，不见到沈贺，他没法放心。
韩林行见到沈贺已经是两天后。这两天里，他跟卡帕联盟交涉，调查现场，把沈清朗的尸体带回西格玛联盟，处理各种善后事宜，忙得焦头烂额。他不敢联系沈贺，怕他听到自己这边的动静，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这对沈贺太过残忍。
韩林行到沈贺家时，他家里的监控设施已经撤干净了。沈贺家的监控，是为了监测沈清朗是否联系沈贺设置的，沈清朗出了事，这些监控设施也就没了意义，毕竟不是什么常规手法，所以专案组在第一时间把监控都撤掉了。这也是让韩林行最不安的事情。整整两天，他根本不知道沈贺的情况。
直到沈贺开了门，韩林行才觉得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地。
沈贺见是韩林行，微微一怔 ，随即说道：“进来坐吧。”
沈贺要去倒水，被韩林行拦了下来：“你先坐，我有话跟你说。”
见到韩林行严肃的态度，沈贺以为有什么大事，依言跟韩林行坐在了沙发上。
韩林行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愿意搬到我那里住吗？”
沈贺一怔。
韩林行觉得他应该换个环境，更何况这种情况下，韩林行实在不放心让沈贺一个人住，他的身体状况这么不稳定，万一出了事根本没人能知道。
当初两人选择分开，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当时韩林行最担心的是耽误了沈贺。然而现在沈清朗的事情说不清楚，沈贺一定会受到很大牵连，未来怎样，实在不好说。况且他现在的健康状况实在堪忧，这种情况下，韩林行已经没法考虑未来了，他只能尽全力在此刻把这个人拉住，不要让他一个人跌跌撞撞摔到深渊里面去。
可是沈贺会答应吗？韩林行知道，沈贺当初同意跟他分开，不仅是在保护沈清朗和他自己，也是在保护韩林行。现在出了这种事，沈贺只怕更不愿意拖累他。
果然，沈贺想了想说道：“不用了，这里毕竟熟悉，我现在没有力气去适应一个新环境。而且这里毕竟不是沈宅，不至于……”沈贺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遭到了拒绝，但沈贺的坦诚让韩林行有些安心，这人还不算太逞强，至少愿意承认自己现在状态不好。
韩林行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安几个报警器？万一有什么状况，你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
沈贺顿了顿，说道：“可以。”
见沈贺有些犹豫，韩林行追问道：“你确定？如果这让你感到不舒服，我们也换个方式，比如尽量随时保持联系。”
沈贺摇摇头：“不会不舒服，我觉得很好。只要是你，就很好。”
韩林行一怔。
沈贺又道：“其实你可以搬回来的，如果你愿意。”
韩林行愣了半晌，听到自己十分不确定的声音：“真的？”他早已不是毛头小子，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实在有些可笑。
沈贺牵起嘴角笑了笑：“随时都可以。”
韩林行原本以为，在这样心力交瘁的状况下，沈贺会本能地抗拒任何人的接近，但是沈贺没有推开他。
沈贺的确本能地想要逃避，他此刻身心俱疲，无力再拿出精神应付任何人。但那是韩林行啊。他实在太喜欢太喜欢这个人了，但凡能攒出一分一毫的力气，也想要留在他身边。
为了这个人，他愿意咬牙再坚持一下。
韩林行站起身来，走到沈贺面前，忽然一把将他拥住。沈贺整个人都淹没在韩林行的气息里，终于在这次漫长的折磨中得到了一丝喘息。他渐渐放松下来，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沈贺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个毯子，头顶上还挂着个吊瓶。他有些茫然地望向韩林行。
韩林行见他醒来，似乎松了一口气，笑了笑：“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
“也没有，五六个小时吧。”
沈贺抬头看了看吊瓶，又看向韩林行。
韩林行轻描淡写地说：“医生说你有些脱水和低血糖，打个点滴，保险些。”
“医生？”
“你那时失去意识了，现在医院状况太乱，我也不是很敢折腾你，就找郝局调了个医生来看看。”
现在医院里因为疫情人满为患，连沈贺本该进行的复查都因此耽搁了。这也是沈贺这些天不愿去医院的原因，比起那些感染疟疾的病人，他的状况好太多了，实在不该跟那些危重病人抢资源。
“其实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沈贺垂下眼，发现他插着注射针头的手下面有个热水袋，大概是韩林行怕他输液时手凉得难受，给他放在那的。
韩林行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以为你的状况很好吗？你到底多久没吃过东西了？”他此刻本来不想跟沈贺计较这些，沈贺非来招他，生生把他的火气勾了起来。
沈贺怔了怔。这个问题他自己也算不清楚，他也不是完全没吃东西，只是后来都吐了，最严重的时候连水都喝不了。他开始还有意识地为自己补充水分和电解质，到后来意识越来越昏沉，也没精力思考这些事了。
看到沈贺茫然的表情，韩林行叹了口气：“我也是太相信你了，以为你心里有数。”说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数？”
沈贺平时是挺有分寸一个人，从没干过这么不靠谱的事，不由有些心虚地看向韩林行：“对不起？”
韩林行没好气道：“不用跟我道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找气受。”
沈贺抬头看了看吊瓶，又看了看韩林行：“你能不能稍微让一下病号？”
韩林行冷哼一声：“终于承认自己是病号了？”
沈贺没去看医生其实是有很多客观原因在的，但是他知道跟韩林行争辩没好处，态度端正地道：“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你以后靠谱点就行。再这样被你吓几次，非吓出心脏病不可。”
自从沈清朗出事，这些天来，沈贺心力交瘁，韩林行也是身心俱疲，为了案情没日没夜地调查不说，还时刻为沈贺悬心。沈贺在他怀中失去意识的那刻，韩林行简直吓得心跳都停了。之后的五六个小时，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韩林行最担心的不是低血糖和脱水，而是沈贺那莫名其妙的眩晕。沈贺昏迷的时候，韩林行一面担心他醒不过来，一面又知道他需要休息，忍着不敢叫醒他。人虽然八风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心却早已在跳楼机上上下了几百个来回。
沈贺十分歉疚地道：“我以后注意。”
韩林行不是故意要让他内疚的，他不大善于说那些肉麻的话，但他必须找个方式让沈贺明白自己的心意。沈贺现在父母都不在了，自己的身体也是一塌糊涂，韩林行必须给他一个支点。得了这句保证，韩林行转了话题问道：“现在能吃东西吗？想吃什么？”
沈贺似乎有点期待又有点担忧：“你做吗？”
“不会做还不会叫外卖？”见沈贺似乎有点失望，又说道：“你如果想吃家常菜，我也可以尝试，但是味道不保证。”
沈贺闻言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我跟你一起做。”
韩林行抬头看了看吊瓶：“你省省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4章 第 16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