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 1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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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贺怔了怔，还没从那个梦里回过神来。他走到门前，想不通这种时候会有谁来找他。看了看门口的监控，有些意外地开了门：“郝伯伯？”
郝建成看着沈贺，似乎有些不自在，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来看看你。”
沈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应该让您进来吗？”
“我申报过了。”
沈贺点点头，将郝建成让了进去，去厨房烧水，问道：“您喝茶吗？”
郝建成没想到沈贺此刻的表现居然这么正常，愣了愣，说道：“不用，折腾一晚上了，你坐一会儿吧。”
沈贺便依言坐在了郝建成对面。
“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沈贺愣了愣，有些迷茫地看着郝建成：“我……我一时想不到该问什么。”
郝建成叹了口气。
沈贺又道：“我不相信我父亲会背叛联盟。”
郝建成又重重叹了口气：“我也难以相信。可是侵入联盟内部机密系统的指令密码的确是他发出的。”
“但是输入那个密码的人未必是他，对吗？”
“谁还知道那个密码？”
沈贺一怔。那个指令密码，是不可能跟任何人分享的机密，沈清朗连他都不能告诉，又怎么会透露给其他人呢？
“也许是我父亲的指令系统被人破解了呢？”
“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但现在联盟怀疑他是监守自盗。”
沈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
“系统的确有被入侵的痕迹，但所有密码都是一次性输入正确的，没有任何暴力破解的痕迹，否则早就触发警报了。”
也就是说，入侵系统的人知道密码。
“而且，”郝建成顿了顿：“入侵系统的指令是从沈宅发出来的。”
沈贺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如果是我父亲做的，应该不会从家里入侵系统才对。”
郝建成摇摇头：“他最开始没有入侵其他系统，只是从家里通过虚拟网络登录了他自己的内网系统，这是系统允许的，毕竟下班以后忽然想到有事要处理，也不能总是赶回办公室。这大概是最初的试探。然而因为指令正确，内网默认了这条线路，他才开始沿着这条线路入侵其他系统。”
沈贺摇摇头：“这仍旧不能解释他为什么用自己家的网络，这不合理。”
“大概是因为沈宅用的不是民用系统，加密方式更容易骗过内网的检测系统。”
“您真的相信我父亲会做出这种事吗？”
郝建成摇摇头：“我与你父亲共事这么多年，我可能比你更不相信他会背叛联盟，然而我们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您有什么直接证据？”
“除了沈宅发出的信号的确没有其他证据。然而你父亲现在失踪了，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受到过胁迫，他是主动离开沈宅然后突然失踪的，他甚至没有为办案人员留下任何线索。以他的机警和侦察能力，只要他想，一定有办法留下蛛丝马迹，然而侦查人员什么都没有找到。这让他的嫌疑直线上升。”郝建成定定看着沈贺：“所以你必须尽快帮我们找到你父亲。”
沈贺无奈地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父亲的下落。事实上，我可能比任何人都希望尽快找到他。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我担心他遇到了危险。”
“你仔细回想一下，他有可能去哪里？”
“郝叔叔，”沈贺叹了口气：“退一万步说，如果我父亲真的有自主行动能力，他可能去一个我们能想到的地方吗？你们这样逼问我没有任何意义。”
厨房的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啪的一声，电源跳起，水烧开了。
沈贺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郝建成，借着这个当口稍稍缓了一口气。
过去的三四十个小时里，他加起来只短暂地睡了三四个小时，到现在二十几个小时只吃过一块巧克力和两小口面包。在经历眩晕、剧烈呕吐、睡眠剥夺和低血糖的情况下被各种手段问讯了一整夜，面对父亲失踪的巨大精神压力还要应付郝建成的攻势。
郝建成忍不住感慨，沈清朗对沈贺的教养的确严格，这种情况下，他都保持着良好的礼仪，没有表现出任何崩溃的状态。
他看着沈贺，有些不忍心，但最终还是说道：“我明白，只是我们现在不能放过任何一线可能。”
感受到郝建成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沈贺不禁望向他。
郝建成盯着沈贺，严肃地说道：“你父亲修改了红纽。”
沈贺猛地一颤，原本没有什么血色的脸霎时变得苍白，半晌他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么？”
所谓红纽，不是一个实体按钮，那其实是一套指令密码。这套密码启动的是西格玛联盟的半自动核反击系统。
这是一套有些类似地球时期死手系统的报复性防御系统，银芬尼塔斯星系中许多联盟其实都有类似系统，却从未宣之于众。这套系统在联盟受到毁灭性攻击时，会被启动，发射出足够毁掉对方一个联盟的核导弹。简言之，这是一套以同归于尽为目的的系统。
说来讽刺，在经历了地球时期的核威胁之后，来到银芬尼塔斯星系的人类面对核能源的巨大威力，仍是蠢蠢欲动，而只要有任意一个联盟启动核武器计划，其他联盟为了自身安全就不得不跟着制造核武器，防止落于被动。到最后，星系内不少联盟都建立了一套自动或者半自动的报复性防御系统，互相威慑，造成了核捆绑的局面。
这些核捆绑的运作机制十分无理取闹，因为它依据的并不是对立联盟的针锋相对，而是连锁反应。一来受到射程和导弹威力限制，二来这套系统没有能力判断攻击来源，所以受到攻击的联盟一旦启动该系统，发射的核武器并不是进攻敌对联盟，而是会将所有导弹发射到他们事先设定的某一联盟中，激发该联盟的防御系统，然后通过这种方式从甲推到乙，乙再进攻丙，最终把整个星系拖进核战争。由于这个系统的建立，只要有一个联盟发动核战争，就会拉着整个星系一起陪葬。就这样，各联盟终于建立个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
也就是说，红纽一旦被启动，就意味着整个星系都陷入严重的核危机当中，甚至意味着人类的灭绝。
“你应该明白，在没有原指令密码的情况下强行破解红纽会是什么结果。”
沈贺抖了抖。
红纽如此可怕，所以联盟从设置之初就极其谨慎，密码指令只有在知晓原密码的情况下才能修改，一旦指令错误超过三次，在没有正确密码解除警报的情况下，系统会默认联盟高层内已经没有有生力量控制红纽系统，那么系统会判定联盟已被摧毁，核防御系统直接启动。
这意味着，只要有人输入新密码，红纽随时可能被启动，甚至，如果有人恶意攻入系统输入三次错误指令，也会启动红纽。而联盟对此毫无办法，因为他们找不到沈清朗就无法知道那个新密码究竟是什么。
怪不得他们会对沈贺一遍遍地进行讯问。在这样可怕的后果面前，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也不能放弃。
“修改密令不是需要多人确认吗？”
郝建成叹了口气：“系统是可以被欺骗的。只要攻入了内部系统，掌握了原指令密码。”
是的，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系统，只要存在就必然有疏漏。如果不想出现毁灭性后果，这样的核捆绑原本就不该存在，然而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郝建成站起身来：“这样的机密，上层也是研究了很久，最终选择信任你。希望你如果有任何信息，立刻通知专案组，不得隐瞒。”
沈贺随着郝建成站起来，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他现在的反应完全是条件反射的礼貌，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甚至连郝建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这件事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已经连该做出怎样的反应都不知道了。
沈贺陷在沙发里，身上一阵阵发冷，好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低血糖了，挣扎着起来用颤抖的手盛了碗粥，稀里糊涂地喝下去。
沈贺放下碗，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只觉得喉头一热，两步冲到水池边，将喝下去的粥都吐了出来。
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之下，他的头疼和眩晕又发作了。他此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整个人伏在水池边上，用胳膊勉强支住身体，身子一痉挛，吐出口胆汁，只觉得满嘴苦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昏昏沉沉地想打开水管漱口，却在下一秒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第 16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