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54、第 154 章

　　众人闻言不由一惊，韩林行追问道：“那是否能推测个大体范围？”
　　庞德署长叹道：“不好说，新型疟疾被发现的这么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潜伏期太长了。”
　　韩林行又问：“有多长？”
　　“二十天到一个月。”庞德署长有些担忧地道。
　　二十天到一个月，足够一个毫不知情的感染者将疟原虫带向星系任何一个地方。
　　许庄想了想，说道：“如果感染者来自发展迟缓地区和社会底层，那么流动性应该不大。”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新型疟原虫的另一个宿主是什么？”
　　疟疾是不会人传人的，要感染必须要有血液接触比如输血，或者通过另一个宿主为媒介。
　　“仍然是夏冬虫。”
　　这也是中心联盟卫生总署头疼的地方。夏冬虫的移动比人更不可控。这种昆虫虽然不会飞行，但因为个头小，常常隐藏在飞行器的间隙中，被带往星系各个角落。
　　韩林行想了想，又问道：“发现首位感染者是什么时候？”
　　“大约半个月前。”一位卫生署的专家答道。
　　加上一个月的潜伏期，散布新型疟疾的人至少一个半月就已经展开行动。按照最坏的情况估计，疟疾传播应该比这个时间再往前推一些，因为疫情爆发到能引起中心联盟注意，说明已经具有一定规模。韩林行在心中默默估计了一下，问道：“按照目前爆发的地区和人员流动情况，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模拟预测传播范围和路径？”
　　庞德署长叹了口气：“由于爆发地区经济和医疗相对落后，要进行筛查难度不小。”
　　韩林行听明白了这话的潜台词，目前的问题不是技术不够，是没钱。首先发现疟疾的地区无力承担大规模筛查的费用，没法确定传播范围，这导致后续的所有预测都失去了准确性。
　　韩林行道：“如果是这样，应该将疫情通报给各联盟，要求各联盟着手对到过疫区的旅行者展开筛查。”
　　庞德署长点点头：“你们来的路上这件事我们已经着手在做了。由于疫情爆发地区医疗条件落后，出现了误诊，半个月前发现第一例患者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是新型疟原虫，这件事我们也刚刚确定。”
　　韩林行知道这话要打个折扣来听，从他们刚才刻意隐瞒的情形来看，他们给子联盟的未必是完整信息。就算他们肯说实话，这件事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也不小。人可以筛查，但是夏冬虫呢？不论是飞行器从疫区带回的夏冬虫还是叮咬感染者的本地夏冬虫，只要一旦出现就很难控制，没有一个联盟能做到一只虫子一只虫子的筛查。
　　韩林行终于明白乌拉尔当时说要筛选潜伏期更长的疟原虫是为了什么。这会加大防疫的难度。夏冬虫在感染疟原虫之后不会立刻具有致病性，如果潜伏期短，各联盟可以更有效地切断传播途径，但由于将近一个月的潜伏期，感染疟原虫的夏冬虫不一定会扩散到哪里。
　　雅格列夫补充道：“而且直到现在我们也不能确定星际发现的疟原虫与那个乌拉尔研究的是不是同一种。”
　　韩林行明白，星系中突然进化出疟原虫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与之相比，如果疟原虫是有人刻意研究出来的，整件事的性质就变得可怕了。所以在能百分之百确认之前，中心联盟不会下这个结论，特别是不会在子联盟的人面前宣告承认这件事。
　　韩林行想了想，问道：“我们能看一下模拟数据吗？”
　　庞德署长略微犹豫了一下，看向雅格列夫。
　　雅格列夫说道：“你刚才说了解了疫区可以帮助我们判断新型疟原虫的一些情况，是什么？”
　　韩林行已经感觉到了，中心联盟不可能不通报疫情的爆发，但是他们不想透露太多具体情况，他们一直在掩饰的就是这些数据，于是看着庞德署长说道：“我想要更具体一些的数据来判断情况。”
　　庞德署长顿了顿，终于说道：“好，我让人调一下模拟情况。”
　　很快，就有几个技术人员来到会议室，打开放映器，会议室的墙壁上出现了星系的平面图。很快，平面图上出现了几个红色的点，是最早发现疟疾的疫区位置，紧接着，红色的范围辐射开来，平面图上疫区范围扩大，红色随着预测数据呈现不同的深浅，是按照预测中每万人的感染比例着色的。红色的区域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换着深浅和范围。韩林行注意到红色扩展到整个星系的时间是三个月后。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预测的准确率有待考究，因为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现在数据太少，新型疟疾的传播率、感染率、致病率和致死率都只是大体估测，抗疟药物的研发以及消灭夏冬虫的有效性，还有每个联盟防疫的有效程度都是未知数。
　　画面停在了疟疾传遍星系的那一刻，沈贺看着一片红色，开口问道：“可以让我们看一下现在掌握的传播数据吗？”
　　雅格列夫立刻道：“这恐怕不行。”
　　韩林行明白沈贺在问什么。人脑的计算速度没有那么快，但是凭借直观感知，他们已经能够觉察到新型疟疾的传播率和死亡率是十分可怕的数字。这恐怕就是中心联盟目前不想公布的内容。他想了想，问道：“这个模拟结果与我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不符，你们的数据真的没有问题吗？”
　　庞德署长一怔，他没想到韩林行会对这个模拟结果提出质疑。
　　只听韩林行又道：“我怀疑你们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需要看到具体数字。”
　　雅格列夫刚想开口阻止，画面一变，墙上出现了一组组数字。
　　不明情况的研究员已经把数字呈现出来了。他们的工作只是做相关研究并将结果汇报给中心联盟，不知道那些政治角度的弯弯绕绕。
　　沈贺看着致死率陡然一惊。由于目前没有有效治疗方法，一周内死亡率40%，两周70%，三周及以上还没有有效数字。治愈率到这一刻还是零，也就是剩下的30%前途未卜。
　　目前死亡人数已经达到10143。忽然间，那个数字一变，实时更新到10144。屏幕上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但那背后却是一条生命的逝去。
　　所有人看着那个变化的数字，心情有些沉重。
　　紧接着，韩林行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所以我们今天来这里的任务是协助中心联盟寻找治疗方案？”
　　雅格列夫看了韩林行一眼，他知道这人整合信息的能力很强，但是这反应速度还是有些令人惊讶。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雅格列夫不及多想，迅速把话题拉了回来，道：“你觉得这些数据哪里出了问题？”
　　韩林行知道现在时机成熟，可以透露些信息引导进一步的交换，于是说道：“我的同事曾经怀疑，研究新型疟疾的人目标在于建立某种人群筛选机制。”
　　这话一出，中心联盟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韩林行用平稳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们在调查另一个案子的时候也曾经怀疑过NOS的含义是新世界秩序的拉丁文缩写。然而目前的数据似乎与这样的猜测并不吻合。致死率太高了，这达不到筛选的效果。”
　　“这代表着你们的判断应该不对。”雅格列夫毫不客气地说道。
　　韩林行对这个质疑并不怎么介意，淡然说道：“的确可能。然而这样一来，研究疟原虫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更关键的问题是，这样高的致死率，研究疟原虫的人不怕被感染吗？”
　　雅格列夫心头一跳。韩林行几句话就点出了他们的调查思路。研究出这样传播速度快，致死率高的疟原虫无异于自掘坟墓，除非研究的人已经掌握了治疗方法。而中心联盟那么急于找到这些人就是因为他们对新型疟疾的治疗一筹莫展。
　　这就是他们不敢公布信息的原因。任何人看到这些数字都会迅速意识到，中心联盟根本没有治疗方案，到目前为止，感染新型疟原虫的人只能等死或者期待奇迹出现。这条消息一旦泄露，势必引起整个星系的恐慌。
　　韩林行看着墙上打出的死亡人数，缓缓说道：“我们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准备竭尽全力配合中心联盟的调查，但我不得不说，诸位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实在不利于合作。不能掌握准确情况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如果想要合力消灭这次疫情，甚至找出背后研究疟原虫的组织，我希望各位能够坦诚一些。”
　　雅格列夫呼出口恶气，道：“合作需要双方的共同努力。”言下之意，韩林行也没对他们坦诚。
　　韩林行打量了雅格列夫一眼：“那是因为从我们还没进入这个会议室，你们就已经决定隐瞒一些信息了。”如果不是雅格列夫一开始的态度，韩林行原本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找茬。大多数时候，他遵循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雅格列夫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样直白，噎了一下，刚想回击，只听韩林行看着死亡人数又说道：“我们共同的目标是让那个数字不要继续增长，不要在无聊的争端上浪费时间了。”
　　一句话险些把雅格列夫噎死。
　　韩林行天生是惹是生非的个性，但并不任性，他迅速把话题拉了回来道：“不论是想要弄清对方的目的还是找到治疗方案，目前的关键都是找到乌拉尔这个人。当然，”韩林行说到这里，不轻不重地扫了雅格列夫一眼：“这个侦查方向有意义的前提是目前发现的新型疟原虫的确是乌拉尔研究的，而不是因为某种自然变异突然冒出来的。”
　　最后一句显然是针对雅格列夫刚才的话。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疟原虫是一种单细胞生物，结构比只有遗传物质和蛋白质组成的病毒甚至单纯只有蛋白质组成的朊病毒复杂许多，在星系有没有类似生物，不太可能凭空变异出来。
　　雅格列夫在韩林行这里吃了太多亏，想了想，没有跟他争辩下去，问道：“你们有办法找到乌拉尔？”
　　“我们当天就撤离了海兰妮星，说起来中心联盟在海兰妮星的驻军应该了解更多信息才对。”
　　事实上并没有。海兰妮星水太深了，当初乌拉尔被NOS劫走时，那里还有另一个武装组织，中心联盟被隔离在外，根本无法接近。雅格列夫知道韩林行这句话是在驳斥他。如果中心联盟都没有任何消息，那么当日就撤离的西格玛联盟的人就更不可能掌握任何信息。
　　从雅格列夫的反应中，韩林行已经知道他的确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了，于是说道：“我们可以提供在原始森林中发现的那个实验室的位置，如果那里没有被摧毁，或许还能找到点实验的残留痕迹。森林中还有一些已经白骨化的尸体，我怀疑那些都是在实验中感染疟疾的死者，但当时的研究处于哪个阶段我们并不能确定。”
　　“还有那个村子。”沈贺突然开口道。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沈贺，等他继续说下去。
　　沈贺顿了一顿，忽然站起身来：“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