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 1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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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路上短暂地睡了一会儿，回到特别行动组的时候，沈贺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韩林行让沈贺在办公室等他，不一会儿就带着几盒饭菜回来了。
沈贺已经有段日子没在韩林行办公室吃过饭，此刻倒是没有拒绝，一言不发地喝着韩林行给他买的粥。
粥喝到一半，韩林行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韩林行看了一眼显示屏，按了接通：“郝局。”
听到这个称呼，沈贺抬起眼，韩林行明白他的意思，按下了公放。通讯器那头传来了郝建成洪亮的骂声：“你怎么回事？前两天才骂了你，不长记性是吗？怎么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这件事是我的工作失误，我没预料到许影竹居然给我们设了个圈套。”
韩林行良好的认错态度让郝建成愣了愣，剩下的半句话一下子没能理解：“圈套？”
“她应该是故意引我们过去，好给警方泼脏水。”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下，郝建成有些意外：“你说的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件事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理顺。”
郝建成没好气地说：“你最好赶紧给我个交代，这种鬼话你跟我说说可以，难道我也这么往上面汇报？”
“谁要有疑问，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你以为你是谁啊？”郝建成怒道：“你要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最好看看新闻。”
沈贺和韩林行对视了一下，打开了新闻。
许影竹坠楼事件的新闻通稿已经发出来了，评论区除了对邪教的谴责，人肉她的网友的谴责，还出现了一种声音。由于她坠楼前对警方的指控，网友开始怀疑许影竹的死是警方为了转移视线甚至掩盖某些真相所为，毕竟这个案件涉及了几个特权阶级，而许影竹偏偏出身普通家庭。
更糟糕的是，那个爆料者指出当初那个模拟实验室用了DNXXI。这个实验本身就有控制思想的性质，加上使用了神经制剂，让人们一下子联想到历史上的思想控制实验。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许影竹很可能根本不是出于自愿，是思想被人控制了。当初历史上的思想控制实验就与联邦机构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人们的怀疑仿佛一下子变得有了依据。
两人终于明白了郝建成的脾气从何而来。这个案件的细节披露太多了，民众开始越来越信赖爆料的内容，认为是有内部人员做吹哨人。而领导也不得不就特别行动组的保密能力提出质疑，夹在民众和领导之间，郝建成的处境只怕也很艰难，他想保韩林行就必须拿得出让人信服的理由。
“郝局，这件事其实是我的责任。”沈贺突然说道。
郝建成愣了愣：“沈贺？”
他认出的沈贺的声音，但这个称呼有些陌生。
“是我。今天接受许影竹通讯请求的是我，因为我的判断失误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我知道现在道歉没有任何意义，我愿意接受一切处分。”
韩林行瞪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他的做法很不认同。
“韩林行，到底是怎么回事？”郝建成指名道姓让韩林行回答，用意不言自明。
沈贺抢先说道：“今天在天台上，因为我的处理不当，才导致许影竹坠楼，救援失败也是我的责任，这件事我会以书面形式详细报告。”
郝建成似乎叹了口气，说道：“不管这些事情具体责任在谁，特别行动组的任务，指挥失当的责任必然在韩林行身上。”
“废话说完了，可以聊聊正事了吗？”在一旁默不作声听两人争执了半天的韩林行忽然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郝建成骂到这里，叹了口气：“有什么事，说吧。”
“从织梦乐园的那个案子开始，我一直有种感觉，对方似乎有些过于了解我们的办案方法和思路了。以至于在中心联盟那个案子里我们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目前的案子，我总感觉我们和对方的脚步纠缠在了一起，对方已经不仅仅是了解我们的办案思路，甚至连进度都把握得很好，这不太寻常。”
郝建成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吃素的，他已经听明白了韩林行的意思：“你怀疑你们内部出了问题？”
“我不觉得是我们内部。”
郝建成刚想警告他不要感情用事，却听韩林行继续说道：“级别不够。”
这四个字让郝建成心头一跳。
特别行动组每次参与办案的人员都不完全相同，每个人掌握的信息也有差别，由于特别行动组的严格保密条例，几乎没有人能掌握事件的全貌，除了韩林行。那么如果韩林行没有问题，出问题的就只能是级别比韩林行高的人，只有那样的人才能接受韩林行的汇报，知道每一个案件的具体情况。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郝建成忍不住警告道。
“郝局，您有没有想过，织梦乐园那个案子中，那个绑架者为什么能一眼认出钟彼得，他又是怎么知道钟彼得的行程的？”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
钟彼得的身份和行程都是严格保密的，连韩林行都无从得知。能泄露他身份的只有艾塔联盟或者西格玛联盟的高层，或者与高层有密切接触的人物。
“虽然这句话不该由我来说，但您可能需要注意一下这次案件中给您施压的都有什么人，避免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听了韩林行的话，郝建成沉默片刻，说道：“这句话确实不该由你来说，不过我听到了。”
通讯结束，沈贺看着韩林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继续吃吧，粥要凉了。”韩林行平静地说道。
“不仅钟彼得，还有我。”沈贺终于说道。他知道，韩林行刚才话没说全，他在顾及面前的沈贺。沈贺明白，所以他索性自己点了出来：“他们会指使霍颖绑架我，到底是不是巧合没人知道，甚至郑弘毅联系我是否真的是因为我刚好接触到他们的网络也无法证实，现在被推到我们面前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物，他们可能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躲在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我们无从知晓。”
韩林行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道：“先吃东西。”
沈贺向他笑了笑：“饱了。”又继续道：“其实我刚才在想另一件事。”
韩林行拿筷子的手一顿。
沈贺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想，许影竹的状态那么奇怪，我开始为什么没有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韩林行见他还在纠结这件事，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是意有所指，不由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因为不合理。我想不通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表面看，她是在给警方泼脏水，但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一般来说，作为一个邪教，特别是这样处于初期的邪教，应该要发展教众来壮大自己的势力，然而采取这样极端的行动只会引起大多数人的反感和抵触。
从现在的结果看也的确如此。许影竹所在的这个组织应该是在宣传精英主义，然而她这一死，激起了人们对精英阶层的极大反感，形势其实是对他们不利的。
沈贺不是没料到她会做出极端举动，而是没料到她会做出对那个组织不利的极端举动，所以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判断失误。
韩林行明白他的意思，这也是韩林行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最奇怪的是，这让这件事与那几个集体自杀案看起来很像。”
那几个集体自杀案也是一样引起了反效果。
“还记得吗？织梦乐园那个案子时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总感觉那个案子后面可能不是一拨人，而是两拨。现在，我也有这种感觉。”
韩林行微微一怔，继而说道：“如果是这样，这两拨人恐怕在互相渗透，这样想会不会太复杂了？”
“只是一个猜测。我不想扰乱你的思路。”
“针锋相对的组织进行相互渗透，这在网上其实是常有的事，当初那个平权运动被爆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只不过在线下这种情况较为少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韩林行想了想，走到办公室的玻璃平板前，拿起一支笔，在压感屏上写着思维导图。
织梦乐园那个案子，如果有两拨人，那么其中一拨恐怕是想要通过破坏埃塔联盟和西格玛联盟的关系影响中心联盟的选举，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杀死钟彼得。但是同时还有另一拨人，洞晓了这个计划，借着这个方案趁乱劫走了钟彼得。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西格玛联盟银行丢失巨款的案子，对方的目的应该在于全民基本收入法案，同时牵制进了霍颖所在的那个不明组织，这个案子看起来是一群奉行精英主义的人在实施对民主法案的打击干扰，这背后又是否有第二股力量的介入？
他们在海兰妮星遭遇的一切，似乎都是种族主义的缩影，这里面也有第二股力量在吗？
从海兰妮星回来，他们就接连被卷进来两个看似邪教组织的案件中，从这两个案件中，他们渐渐看见了第二股势力的影子，甚至这股势力是渗透在另一股势力当中的。
沈贺看着玻璃板上面的导图，思索道：“如果说真的有另一股势力对这两个组织做了渗透，那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情。”
如果说真的是渗透进去的人引导了这几个自杀案，那么他们很可能利用的是邪教控制思想导致的人们不经思考的服从，这种情况下，执行自杀的人已经习惯了不去质疑，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对他们的组织其实是不利的，但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教唆自杀的人在组织里有着相当高的级别。
沈贺走过去，接过韩林行手中的笔，继续分析着：“如果说霍颖他们参加的那个组织宣扬的是精英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那他们的主张应该跟那个‘平权’组织是相反的。然而这两个案件却一再呈现出关联性，这是互相渗透造成的结果吗？或者一方模仿另一方所采取的报复性举动呈现出的特征？”
沈贺说到这里，捏了捏眉心。他的精力还没完全恢复，在这样错综复杂的案情中高速运转了一会儿，思维速度有些跟不上了。
韩林行默默倒了杯水递给他，沈贺道了谢，接过喝了几口，望着玻璃板思考。他抬手又向玻璃板上补充了几笔。是中心联盟选举中出现的性别歧视组织和这次案件中出现的歧视同性恋组织。但这两个的组织没有显示出明显的相似性，反而因为同样出现了有精神问题的人，让那个性别歧视组织和那个“平权”组织呈现出某种相似性。
这似乎不太合理，这也是他们背后的组织互相渗透的结果吗？
正在这时韩林行的通讯器再次响起。韩林行接起：“郝局。”
郝建成没跟韩林行寒暄，上来就问：“沈贺在你身边吗？”
“哦。”韩林行意味不明地答了一声。
郝建成会意，道：“别开公放。”
“您说。”
“近期西塔联盟、卡帕联盟、德尔塔联盟接连出现了几起针对科研机构和科研人员的恐怖袭击，有个反智主义的组织出面表示对这些袭击负责，联盟怀疑贺理博士所在的科研组出事也跟这件事有关，但目前没有证据。目前的证据表明这是个跨联盟组织，所以联盟决定加强对关键科研机构的安保措施，由特别警察总署保障实施，如有必要，特别行动组会接手这项任务，我先跟你通个气，做好准备。”
“是。”
“如果查实这个组织跟贺理博士的死有关，最好让沈贺回避一下。”
“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第 15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