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49、第 149 章

　　事实证明，韩林行开了光的乌鸦嘴屡试不爽。
　　韩林行一大早才进办公室，椅子都没坐热，许庄就冲了进来。这俩人太熟了，遇到急事许庄是不怎么敲门的，反正韩林行办公室也没什么秘密。
　　“老大，那个转发游戏被爆出来了。”
　　韩林行跟沈贺一起来上班，刚分开，心思不在这里，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什么转发游戏？”
　　许庄看着韩林行，狐疑道：“你怎么了？”
　　韩林行神思已经收了回来，瞪了他一眼：“什么怎么了？有事说事，别废话。”
　　许庄闹不明白状况，只得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就是当初霍颖他们失踪，在他们邮箱里找到的那个。”
　　韩林行心里咯噔一声，那个解密游戏最终指向的网站内容大有问题，这下子网上阴谋论的猜测快被“证实”了。
　　“要全网删除吗？”许庄问道。
　　韩林行摇摇头：“恐怕来不及了，现在要删只能删那个网站。”
　　那个文件夹大部分内容是离线的，只有最后那个网站需要联网。文件夹自从被散布出去，就肯定有好事者下载了，他们全网删除可以限制传播范围，但也有可能让这件事在大众眼中变得更像是一个真正的阴谋，否则官方为什么这么讳莫如深？
　　许庄叹了口气：“这个网站服务器在联盟外，删除恐怕有点困难，屏蔽还是可以的，或者做个假网站套上去，可能更神不知鬼不觉一些。”
　　韩林行瞥了许庄一眼：“要是有‘热心’网友非较这个劲，也不是不能把真正的网站找出来。到时候媒体又要指责警方掩盖真相了。”
　　许庄被韩林行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他要是没进入特别行动组保不准也是“热心网友”中的一位。有时候，人只会追求者自己以为的真相，还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殊不知给那些真正了解真相的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许庄经常也会觉得矛盾。如果明知有些隐瞒是善意的，人还要不要挖掘真相？许庄说服自己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复杂。有人追求真相，也有人宁愿活在别人营造的美好假象中。如果那个假象不伤人，为什么一定要扯着耳朵告诉他们真相呢？如果人有知情权，是不是也有“不知情权”呢？这个“不知情权”也要有人来维护，这就是许庄的工作，甚至是特别行动组的工作。他们铸成了一道墙，把汹涌的恶意与危险的黑暗拦在外面，才有了联盟的风平浪静和阳光灿烂。那并不是世界的全部真相，但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可以不必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许庄问道。
　　“屏蔽吧。”韩林行面无表情。
　　虽然知道可能没有用，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那不就又变成警方掩盖真相了？”
　　“只屏蔽，剩下的别多做。这种明显带邪教思想的网站，被屏蔽有什么稀奇？”
　　许庄点点头，明白了韩林行的意思。对方一直引导民众怀疑警方的立场，他们却不该被绑住手脚。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只要他们拿得出这样做的依据，舆论上就不至于太被动。
　　但是完全不被束缚是不可能的。特别行动组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采取些必要的非常手段，但此刻，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躲在了警方的影子里，那么要避免被怀疑，所有流程就都要按警方的程序走。

　　那个解密游戏被爆出来后，果然吸引了一群解密爱好者去破解。那原本不是个多难的谜题，许庄当初也没用多久。在网上能人的集思广益下，所有谜题半天之内就被破解。不出韩林行所料，虽然屏蔽了，许庄当初找到的那个网站还是被扒了出来，有好事者甚至进行了截图翻译。
　　许庄坐在韩林行办公室，看着那些截图冷笑：“这帮网友还真是热心。”
　　韩林行一目十行地扫着评论，心底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一时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那个网站上面的内容刺激着人们的神经。一方面，由于网站上半真半假的内容和过于丰富的图表数据，一部分人开始为星系的未来担忧。一方面，网站鼓吹的精英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引起了大众的强烈反感。再加上这个网站涉及一个充斥着阴谋色彩的邪教，惹得很多人不安。
　　大概是因为很多内容过于专业，观点过于复杂，评论区倒不是很活跃，但是点击率和转发率都不低。毕竟阴谋论这东西还是很有市场的。
　　对方可能也不满意评论区这样的现在，很快，许影竹当初提供给特别行动组的那个网站‘失乐园’被挖了出来。比起目前这个装中立的网站，那个网站就是赤裸裸的邪教。
　　评论区开始活跃起来，有人直接开骂甚至骂出不文明字眼。
　　“这帮人脑子有病吧？”
　　“鼓吹什么优化人口？怎么没把这些傻叉优化了？”
　　偶尔有联系之前那个网站进行评论的，也被不友好的骂声盖过去了。
　　“那个基因的网站到底怎么回事？是真的吗？”
　　“真个鬼。怎么什么都信？你脑子也有问题？”
　　评论基本都是对这个组织表示反感的，而且表达反感的人自己观点还不统一，经常莫名其妙就吵起来甚至开始人身攻击。
　　韩林行看着评论区，隐隐觉得这不是好现象。虽然人们普遍对这个邪恶的网站表达反感，但言论明显变得偏激与极化了，这说明人们在这些案件报道的反复刺激下，已经不是在用理智进行思考判断，而是在用情绪说话了。
　　许庄看着这情形，十分不解：“他们就算要自爆，干嘛要给自己拉仇恨呢？”
　　他们原本觉得这个组织的自爆是为了引起恐慌，甚至为了压低警方在民众间的形象，但把火力引到自己身上，这个行为实在奇怪。刚才有人提起那个基因网站的时候，许庄脑海中都为他们构架好无数个阴谋论了，结果他们居然没按剧本走。

　　然而很快，特别行动组就明白了那些人的意图。参加那个实验的青少年们被人肉了，他们的个人信息被挂到了网上。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无奈。最初这些青少年是以失踪案处理的，有些当地警方按照流程发过寻人启事，包括了对青少年的外貌描写和近照。这些资料在东星传媒那篇新闻报道出来，韩林行发觉苗头不对时，第一时间让许庄做了删除。然而这年头的东西一旦到了网上，就留下了痕迹，不可能再删干净。更何况删干净了躲在幕后的那些人未必不能再次放出来。
　　很快，人肉的范围从那些孩子扩展到了他们的家庭，那几个特权阶级被扒了出来。这下网上彻底乱了，从一个抽象的组织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特权阶级，一时骂声不断。特权阶级家的孩子鼓吹精英主义，要优化人口，这事刺激着民众敏感的神经。
　　郝建成的通讯口快被各级领导打爆了，各地警局更是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应付四面八方涌来的指责。
　　这件事发酵几天后，所有参与的青少年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受到严重波及，基本上连门都出不了了。这些人里面并不全是特权阶级，然而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因为参与了这次实验，被认为是巴结特权阶级，企图跻身上层社会。网上怎么难听怎么骂，全然不顾他们用那些恶毒词汇骂的是一群未成年人，也不管他们的父母亲人其实非常无辜。
　　焦头烂额的混乱中，特别行动组突然接到一个转接过来的通讯请求，说是一个涉案的孩子，指名道姓要让沈贺接。
　　韩林行听对方直接叫出沈贺的名字，心头一跳，把通讯器接了过来：“许影竹？”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不是沈贺！”
　　是许影竹的声音，但听起来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韩林行用平稳的声音说道：“我是韩林行，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甚至沈贺做不了的主我可以做。”
　　“我要找沈贺。”许影竹坚持道。
　　卞野将通讯器递给韩林行后一直等在他办公室，韩林行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打了几个字给卞野看：定位。
　　卞野立刻会意，悄悄出了韩林行的办公室去找技术人员。
　　“你现在安全吗？”韩林行的声音充满关切，试图安抚许影竹的情绪。
　　显然这安抚没起什么作用，许影竹只是重复道：“我要找沈贺。”
　　听了这机械性的重复，韩林行可以确定许影竹现在的精神状态堪忧，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她，韩林行道：“好，我去找他，你等一下。”
　　通讯器那头安静下来。
　　特别行动组办公大楼本来就绕，韩林行特意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握着自己的通讯器等待卞野那边的消息。
　　走到后勤的时候，韩林行的通讯器同时一震，是一个绿竹市新野区的居民楼。韩林行微微皱了皱眉，这应该不是许影竹家的位置。她在哪？
　　“沈贺。”韩林行走进后勤办公室，示意沈贺跟他走。
　　沈贺莫名其妙地跟他出了办公室，被塞了个通讯器，韩林行无声地对他做了个口型，许影竹。
　　沈贺心头莫名一跳，隐隐点不安，他接过韩林行手中的通讯器：“是许影竹吗？”
　　听到沈贺的声音，通讯器那头的许影竹突然崩溃：“为什么要害我？”
　　韩林行把通讯器递给沈贺时开了公放，走廊里霎时被这凄厉的声音填满，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