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47、第 147 章

　　“什么？”沈贺脱口问道。
　　“那件案子也掺和了一个性别歧视的组织。”
　　沈贺心头一跳。当时情况太乱了，他们没有来得及仔细琢磨，细想起来，那个组织也是过于极端。不仅如此，抓住的也是一群精神有问题的人，这情况跟郑弘毅何其相似。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沈清朗敏感地捕捉到沈贺的惊讶神色。
　　沈贺将这些细节与沈清朗说了，又将他对韩林行说过的疑问重复了一遍：“但是他们做的事情前后矛盾，一会儿支持歧视，一会儿平权，实在太奇怪了。”
　　沈清朗若有所思地说：“那可能只是因为你没有看见他们背后更深的网络。”
　　“网络？”
　　“我听郝建成说，你怀疑那个叫NOS的组织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沈贺这才发现，他买菜做饭的功夫，韩林行已经跟郝建成汇报过案情，甚至已经报到沈清朗这里了，于是说道：“只是怀疑。”
　　沈清朗点点头：“也不无可能。连续几起案件使用的枪支弹药都指向海兰妮星，似乎跟这个组织不无关系。你们当初在边缘地大概只是看到了个皮毛，这里面太多东西还没有弄清楚。”
　　“您觉得薛议长那个案子与这件事有联系吗？”
　　“不好说。中心联盟那个案子太复杂，牵扯又太广，很多事情我们没法插手去查。似乎有人故意把这个案子弄得这么复杂，想要掩盖些什么。”
　　沈贺忽然又想到，将他们引向边缘地的那个枪支案件，涉案的也是个有精神问题的人。这是巧合吗？
　　从织梦乐园那个案件开始，一直到如今这个案件，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那些相似性，不够他们真正把案子并案处理，但如果说是巧合，未免又太巧了些。
　　沈贺正思考，忽然听到沈清朗说：“你回去把情况跟韩林行说一下，让他谨慎处理。”
　　听到父亲提韩林行的名字，沈贺忽然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心虚，但他立刻就把这情绪掩饰过去，道：“是。”
　　沈清朗何等敏锐，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被他尽收眼底，他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工作上，他是你的领导，但私下里，我希望你跟这个人保持距离。”
　　沈贺不知道父亲听说了多少，他觉得这些事瞒不过他的眼睛，但他此刻不知道该怎样跟父亲提，现在时机不对，情绪不对，什么都不对，他这样贸然说出来，很可能只会让父亲反感。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您对韩组长什么看法？”
　　“有能力，但是太过我行我素。”
　　精辟，沈贺想道。韩林行的确就是这样一个人，对领导来说极为棘手的一个人，让人不得不欣赏他的能力，却又难以接受他的自由散漫。
　　沈贺从这句话了品不出父亲对这个人的态度，似乎褒贬各一半，又太过公事公办了。
　　沈清朗又说道：“你最近的办事风格，跟他有点像。下属风格跟领导相似很正常，但是我希望你能思考一下，这究竟是不是适合你的方式。你跟他是不同的人。”
　　沈贺心中默默一叹。他不是被韩林行带跑了风格，而是人对于自己有好感的人，总会潜意识模仿他们的言行，这是他无法控制的事情，很多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沈清朗的意思他明白，他不希望自己像韩林行。
　　这是在隐晦地表态吗？
　　沈贺垂下眼，低声道：“我明白了。”
　　沈清朗紧盯着他，厉声问道：“真的明白了？”
　　“我想，我明白了。”
　　沈清朗叹了口气：“你跟别人不一样，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你没有那么多犯错的机会。”
　　这一句话一出，沈贺便明白他没有误解父亲的意思。他不觉得那是犯错，但他没有反驳，只是在片刻的沉默后答道：“您说的对。”

　　沈清朗离开餐厅后，沈贺默默收拾了碗筷。在回房间的路上，他立在走廊里，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以为他进特别行动组是有更大的野心，其实那里已经是他的终极目标，他从没想过要用那当作跳板跳到那里去。他从来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他的性格其实更像他的母亲，与世无争，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但如果他可以走得更远呢？真的要放弃这样的机会吗？如果他可以在一个更高的位置上做更多的事情，选择放弃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大概是触景生情，沈贺站在走廊里，被自责淹没了。呼吸间，他似乎闻得到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弥漫在这条走廊里，仿佛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沈贺在走廊站了许久，终于抬脚走回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沈贺坐真空管交通回了组里，敲响了韩林行办公室的门。
　　沈贺没让他去接，他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很自然地随口问道：“吃早饭了吗？”
　　沈贺点头：“吃过了。你呢？”
　　韩林行生活习惯不是太好，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若不是这些天跟着沈贺规律饮食，肯定会把早饭省过去，或者随便喝杯咖啡之类的就算了。
　　然而出乎沈贺的意料，韩林行答道：“吃了。”
　　“真的？”沈贺下意识问道。
　　“跟着你吃习惯了，一顿不吃还觉得挺饿，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
　　一丝甜意带着隐约的酸楚在沈贺心底泛开。他迅速把那些情绪都压了下去，说道：“昨天我跟我父亲聊到最近的案子，他告诉我，最近星际各联盟出了很多奇怪的组织。他还提醒我，中心联盟那个极端性别歧视组织可能也不对劲。”
　　韩林行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所以他们怀疑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不好说，但是这些事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织梦乐园那个绑架案似乎与中心联盟选举有关，细想起来，那个杀手的逃生方式跟中心联盟那个爆炸案的凶手有些莫名相似。西格玛联盟银行那个案子跟霍颖脱不开关系，而且因为丢失巨款搁置的全民基本收入似乎跟这些平权或者歧视的组织有着某些联系。这里面好几个案子的枪支最终将我们引向海兰妮星，在那里遇到了NOS，我甚至觉得，中心联盟案中那些选择跟当初我们在那个村里子莫名相似。而NOS，霍颖那个案子和目前的案子，似乎又有着各种牵连。”
　　像是一张天罗地网，笼罩在星系各联盟之上。
　　韩林行思索了一下，说道：“但是正如你昨天所说，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主题，如果真的组织了这么大的阴谋，连个章程都没有是很奇怪的。”
　　两人正说话，门口有人敲门。
　　“进。”
　　许庄推门进来，抱着台电脑。
　　“出什么事了？”韩林行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情况。
　　“网上关于那个平权组织的报道出来了，评论区状况有点奇怪。”
　　韩林行猜得到，这个新闻一出来，一定会激起人们强烈反感，导致反同情绪进一步高涨。评论区有可能激进，有可能充满谴责，甚至出现侮辱性字眼，但是奇怪是什么意思？
　　韩林行接过许庄的电脑。
　　一开始评论区的确如他所料，充满各种言辞激烈的言论，变成了平权人士和反同人士的战场，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偏于中立的人。
　　但是很快，一篇长篇大论的评论被顶到了首页，并且因为持续增加的评论量一直飘在首页第一条。
　　那条评论旁征博引地推测了这个事件背后的推动力量，推测的依据是新闻中提到的一个概念，新世界。这跟他和沈贺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评论认为，这件事背后有个更大的阴谋，这带有浓重阴谋论色彩的猜测很快引起的网民的关注，讨论度居高不下，有好事者去搜索相关信息，贴了许多链接，还有人不怕麻烦，干脆附上了文字总结。
　　幸好，大部分人都只是图新鲜，在评论区指点江山，过过嘴瘾，没有多少人真正拿这件事当真。
　　韩林行微微皱眉，看向沈贺：“你昨天说感觉这像个诱饵，大概说对了。”
　　“可是他们把这件事暴露出来是出于什么动机呢？”
　　许庄想了想：“心理战？让我们觉得并无此事？”
　　“现在可以猜测的方向太多，在他们进行下一步行动之前，我们无法确定。”韩林行说着，转而问许庄：“昨天抓的那些人有没有提过什么有用信息？”
　　许庄郁闷地摇摇头：“郑弘毅的精神问题证实了，也没从他嘴里撬出什么话来，那些打手就是他们雇来拿钱办事的，不是什么正经人，很多都有案底。那帮年轻人纯粹是他们忽悠来的，手法跟他们接触沈贺差不多。”
　　“那些打手是哪找来的？”韩林行觉得，有渠道有胆量找这么一帮人来，本身就很有问题。
　　“黑市。联盟里面这样的黑市也还是有几家。这种有案底的人找不到正经工作，就只能接一些□□打人的活儿。”
　　韩林行想了想，这些人既然有案底，必定不愿意跟警察打交道，即使对方杀人，他们估计也不敢报案，更何况出卖了自己的雇主，以后就更难混了。
　　又是个查不下去的无头案。
　　沈贺看着那条热门评论，忽然说：“他们开始把注意引向中心联盟那个案子了。”
　　“什么？”韩林行和许庄同时脱口而出。
　　所谓的新世界秩序，其中有个很重要的概念，是一个统一的全球政府。这跟中心联盟其实不是一回事，因为中心联盟的性质并不是一个政府，它更像一个协调机构。但是因为统一政府这个模糊的概念，中心联盟的选举被旧事重提，更何况它中间还牵扯着一个性别歧视组织。
　　两个案件的相似点很快被列举出来。
　　韩林行皱了皱眉头：“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玩自爆？”许庄表示不解：“有些自负的心理变态嫌事情不够刺激，会用这一招。”
　　“你觉得这所有事背后会只有一个人吗？”
　　许庄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这阵仗太大了，一个人累死也折腾不出这么多事。
　　那么，是一个组织？这又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