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 1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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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贺走得很慢，韩林行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情况不太好，心里的火苗蹭一下就窜上来了。果然，要不是快撑不住了，沈贺不会用那么急功近利的方式诱供。
韩林行下意识想伸手扶他却迅速定住了。他知道，沈贺不愿在霍颖面前示弱。
沈贺缓缓走出屋子，很慢，却很平稳。他走到旁边的那间屋子，伸手旋了一下把手，没旋开。
韩林行本来以为他出来是要去休息，没想到他居然要连轴转，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意，一把按住他的手：“你马上回医院去。”
沈贺又旋了一下把手，另一只手撑在门框上稳了稳身形，强忍不适说道：“这边的事结束了我就回去。”
韩林行眼见他将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心领神会，斥道：“你以为这里就你一个人吗？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现在就回去休息，这是命令。”
“反正止疼药现在医生也不敢用了，我在哪里有什么区别？不对，医院还不如这里，连个转移注意力的法子都没有，只能捱着。”
韩林行知道沈贺是在演戏，却一时被他凄厉的语调震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贺。他甚至分别不出沈贺是在单纯演戏，还是借着演戏的机会将心中的不安绝望发泄一下。他心口痛得一时失了神，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他手臂一下。
韩林行回过神来，见沈贺向他使了个眼色，已经神色如常。
沈贺低声道：“对许影竹不能用跟霍颖一样的方法，恐怕要打打感情牌。”
韩林行一愣神的功夫，沈贺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沈贺缓步走进屋子，伸手撑了下椅背，缓了几秒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许影竹坐在他对面，冷眼看着他这一连串的举动。眼前的这个人脸色苍白得不似活人，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是亮的，带着点生气。许影竹见了沈贺的脸色，不自然地别开目光。
沈贺抬手关了桌上的扩音器，刚才许影竹已经通过这个扩音器听到了旁边屋子发生的一切，但现在，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韩林行走到窗口，关了单面玻璃的透光设定。这下子，她连对面发生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许影竹看着沈贺，只见他笑了一下说：“刚才我们的话都听到了吧？怎么样，要跟我们玩博弈论吗？你说囚徒困境在这里适不适用？”
许影竹僵了一下。霍颖刚才的话已经将很多事情都暴露了，根据囚徒困境，她和霍颖都应该争取坦白从宽，而如果她不开口，这个机会被霍颖抢走了，她的处境就会更惨。
她知道，沈贺是故意在拿一大堆唬人的理论来吓她和霍颖，来击溃她们心中的优越感。于是定了定神：“不适用。”
沈贺闻言笑道：“那我们做个实验吧，看看最后结果跟你预测的是不是一样。”
许影竹十分抗拒地向后靠去：“随你。”
“你们明知道自己坚持的东西很可笑，为什么要做无谓的挣扎呢？”
许影竹干脆扭过头去，不理沈贺。
沈贺轻笑一声，语气有了点挑衅的意味：“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许影竹为了不落下风，冷冷答道。
沈贺笑了笑，道：“所有法律都有局限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里的存在就是为了那些地方。所以我们的行动依据的是一些法律的补充规则。”
“你们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随意解读规则而已。”许影竹怒道。
“你可以这样理解。但这跟你们的做法有什么分别，你为什么要生气呢？”沈贺悠悠问道。
许影竹一怔。
沈贺继续说道：“你其实也不认同他们的做法吧？只是害怕被孤立的感觉，才勉强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见许影竹沉默不语，沈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沈贺说到这里，忍不住掩口轻咳了两声，又道：“所以我想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刚才话都已经说尽了，我又跑过来做什么呢？”
“你想骗我开口？”
“我骗你什么了？”沈贺又咳了几声，勉强压住了，继续说：“我今天坐在这里，只是因为那时你给过我一瓶水。”
许影竹神色一动，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倔强地扭过头去。
沈贺又说：“你知道你们的做法给人带来的伤害，也知道你如果不开口，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遭受这样的伤害。你明明接受不了这样的做法，为什么还要维护那些你并不认同的东西？”
沈贺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爆出一阵搜肠抖肺的咳声，开始还压抑着，到后来已经压抑不住，咳得整个人都坐不稳了，只得伸手去扶眼前的桌子。忽然间，沈贺身子一颤，竟然咳得呛出一口血来。
“沈贺！”韩林行神色大变，向着门外喝道：“叫救护车！”
沈贺一时止不住咳，伏在桌上咳了一阵，又咳出口血来，眼见着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韩林行见这光景，知道一定是哪里大出血了，哪敢再等救护车？一把抱起沈贺就要往地下停车场冲。
超音速车的速度远超救护车，或许还来得及。
沈贺被韩林行抱着，扭头昏昏沉沉地看了许影竹一眼，终于撑不住精神昏死过去。
许影竹见了他满眼的期待，呼吸一顿，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沈贺是肺功能衰竭并伴有消化道出血，送到医院时已经陷入昏迷，在手术室抢救了几个小时后，情况终于平稳下来，被送到重症监护室，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才醒过来。
沈贺清醒时见韩林行守在他身旁，笑了一下，抬手去摘氧气面罩。
韩林行见他醒来，还没顾得上欣喜，就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沈贺动了动嘴唇。
韩林行知道他要说话，带着氧气面罩不方便，皱了皱眉：“你等一下，我问问医生你现在能不能摘，你别胡来。”说着按了床边的呼叫铃。
医生赶来，检查了沈贺的情况，松了口气：“病人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他想说话，能摘一下氧气面罩吗？”
医生点点头：“短时间可以，他的肺功能还没恢复，说完赶紧戴回去，别缺氧了。”
医生走后，韩林行替沈贺摘了氧气面罩，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贺低声道：“许影竹那边的状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韩林行见他醒来第一件事就在问案情进展，声音冷了下去。
沈贺装作没听出来，继续说道：“我觉得，她应该快开口了。”他昏死过去之前特意强打精神看了许影竹一眼，他知道，那小姑娘八成受不了这一剂猛药，加上韩林行的审讯手段，十有八九会很快招供。
韩林行没好气地说：“反正这两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沈贺愣了愣，才知道自己昏睡了这么久，终于明白韩林行这脾气是从何而来，不由笑了一下：“你去看一下吧，别人估计问不出来。”
韩林行冷冷瞪了沈贺一眼：“你先管好你自己。”
沈贺低低笑了一声：“我还指望你给我送个好消息，让我开心一下。”
韩林行闻言叹了口气，替他戴上氧气面罩，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回来。”
沈贺隔着氧气面罩笑了一下，嘴角看不清楚，却笑得眉眼弯弯。
韩林行实在拿他没辙，长长叹了口气，走出病房。
沈贺看着韩林行离开的方向，笑意更浓。
这整个星系内，恐怕也只有他指使得动韩组长了。
沈贺这样一想，不由有点得意。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第 1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