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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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贺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刚刚捱过去一波剧痛，他现在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那天韩林行和他梳理了一阵案情，大体弄清楚了那些孩子在这件事中各自扮演的角色，就回去查案了。他猜测，韩林行大概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这几天都没有来医院看他。
他那天听说了那个转发游戏，对那个网站好奇得很，然而软磨硬泡一阵，许庄仍是不肯把资料给他。他在医院躺了几天，实在是无聊得厉害。他平时倒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然而这些日子对他来说实在难熬了些，他总想找点事来转移注意力。
DNXXI引起的各种问题相继浮现，他身上时不时就莫名其妙地剧痛，有时只是几分钟，有时却要延续十几甚至几十分钟。由于不是器质性病变，每次位置都不同，让人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法做，这些日子疼下来，让沈贺十分有心理阴影。然而这样的情况，医生也束手无策，最多只能是给他一针麻醉药让他昏睡过去。他的疼痛越来越频繁，医生不敢这样频繁地用药，所以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也只能让他自己捱着。慢慢地，他就练就了一项技能，在痛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尽力让自己昏睡过去。只不过之后很快又会在噩梦中惊醒罢了。
DNXXI具有高成瘾性，强烈的戒断反应让沈贺根本无法进食，心情也极端低落，每次从噩梦中醒来时，心中都无限绝望。那不仅仅是因为梦中的情景，而是沈贺知道，DNXXI目前还没有治愈的先例，最好的情况不过是通过药物勉强维持生命。也就是说，这样的折磨可能是没有尽头的。
他知道这样抑郁的心态多半是药物引起的，却无计可施。痛得快要发疯的时候，沈贺会忍不住地沮丧，觉得这样坚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然而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很快又被他压下去。人死如灯灭，他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倒是省事了，留下的烂摊子又要谁去收拾呢？
他要真出了事，那些孩子身上可就背了一条人命，这会让那些孩子的人生蒙上巨大的阴影。其实比起那些孩子，他更担心韩林行。他这几次见到韩林行能感觉到他的状态完全不对。那个人表面玩世不恭，心思其实重的很。他知道韩林行有许多的心结，而他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沈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攒了点力气喊了声：“请进。”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沈贺看着走进来的人，嘴角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十分没出息，却也没跟自己较劲。他仅存的那点力气都拿来对付病魔了，这件事上，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韩林行走进来，看到沈贺苍白的脸色便不由皱了皱眉头。沈贺这些天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越知道越不敢来看他。他联系了郝建成，希望贺博士能回来照顾沈贺几天，申请通过了，特别警察总局跟实验天体物理研究所联系，得知贺博士带队去了星系边缘的空间站，跟空间站联系时才发现居然失联了。
星际警察到了空间站，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空间站里的仪器运转正常，每天依旧向研究所发回着数据，以至于研究所不清楚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根据研究所的记录，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人工联系发生在几个月前。之后空间站里的人坐飞船去了星际边缘更深处探索，回来时只发了个报平安的信息。
最惊人的是贺博士他们乘坐的飞船并没有返回空间站。这也就是说，那条报平安的消息很可能是假的，空间站的人在几个月前就失踪了。飞船联系不上，完全消失在了浩瀚星海里。
这情况让韩林行十分不安，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对十几个研究人员下手，这些失踪的人又去了哪里。
沈贺的情况越来越不稳定，这件事韩林行不敢告诉沈贺，也不忍心看他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样子，生怕哪句话哪个表情不对，被沈贺看出端倪，正好手头工作忙，这几天便没有再来医院。
然而他终究放心不下，忍了几天，还是忍不住来了医院，结果一进病房就看到那人苍白得不似活人的脸色，就这样，居然还对着他笑，笑得他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沈贺见韩林行皱眉，倒是先笑着开了口：“有进展了吗？”
提到这事，韩林行就觉得闹心，不由叹了口气。
那些孩子都没有成年，家长对调查非常抵触，百般阻挠，没有家长的签字同意，他们只能借着调查失踪案的幌子跟那些孩子短暂接触，有的孩子接触了一回家长就不肯再配合了。
由于这个案件涉及的问题实在太特别，特别行动组也怕闹得动静太大惊动了媒体，没法对未成年人进行强制传唤，特别行动组加上特别警察总局的人软硬兼施地跟家长磨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接触到几个孩子，却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几个收到邮件的孩子死活不松口，声称他们也是被骗去的。由于那封邮件是个谜，他们一直装糊涂说根本没解出来，特别行动组也无计可施。
沈贺听了情况，明白了他们的困境。沈贺唯一能指认的只是那几个电击他的孩子，而那几个孩子很可能是真的不清楚内情，提供不了什么有用信息。
至于其他的事，他们根本没有确凿证据。仅凭几封邮件指控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况他们也不能那样做。即便不怕事情闹大，也不能给未成年人造成这样坏的影响。
察觉到韩林行心气不顺，沈贺笑了笑，轻声说：“试一试许影竹吧，她或许比较容易攻破。”
韩林行想到那帮孩子做出的事就来气，神色不善地看了沈贺一眼：“是吗？”
“我觉得那孩子心肠还不错。”
“心肠不错？”韩林行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沈贺这样躺着说话总感觉别扭，挪了挪身子想坐起来，韩林行瞪了他一眼，替他将床头摇了起来。
沈贺觉得他生气的样子居然有些可爱，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跟一群孩子生什么气？”
“孩子就能杀人放火？”韩林行冷冷说：“何况那些青少年最小的也十几岁了，该有起码的判断能力，未成年不是借口。”
“这不是借口，你应该也知道，前额叶皮质在二十五岁左右才发育成熟，青少年做判断常常是杏仁核在发挥作用，确实容易受感情因素影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韩林行没想到他忽然开始搬数据，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问：“你自己有二十五吗？”
沈贺被折腾成这样，说心里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然而见韩林行生气，只好拿话来劝他，一来二去心里的火气也就熄了，听韩林行拿自己做反例，不由笑了笑：“你不是也觉得我有时做事挺孩子气吗？”
一旦涉及这个话题，就不免牵扯到令两人尴尬的事，韩林行顿了一秒，把话题扯开道：“你这几天感觉怎样？”
沈贺好似没听见，继续道：“不过有研究结果称十几岁的青少年在假设情况下与成人的判断能力是相似的，但在真实情境下更容易被煽动，我感觉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很可能是接受了某种洗脑。”
韩林行知道沈贺是不想回答他那个问题，心里有些难过，却不愿表现出来，接着他的话头说：“应该跟那个网站有关。”
“可以让我看看那个网站吗？”话头引到这里，沈贺又不禁对那个网站好奇起来，生怕韩林行又把这件事推给许庄，补充道：“许师哥不肯给我看。”
这话说出来有几分告状的意味，韩林行明知沈贺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因他话里的不经意表现出的几分孩子气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道：“他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我明白，但是我也不能一天睡二十四小时吧。”
韩林行听他这样说，表情微微僵了一下。沈贺现在哪睡得到二十四小时。他这几天虽然没有来医院，却时时关注着沈贺的情况，知道他每次睡下不久就会被剧痛或者噩梦惊醒。他明白沈贺不愿提这个话题，便没用这话堵他，点点头：“明天我给你带来。”
沈贺闻言立刻笑得很开心，这样灿烂的笑容绽放在沈贺那张苍白的脸上，十分地不和谐。韩林行下意识地别开目光，不忍再看。
他知道沈贺要看那个网站并不是孩子气，他是需要找点事情来分散注意力，甚至，他需要一个支点。在这场无望的挣扎中，没有人能帮他，他只能一个人支撑自己走下去。
想到这里，韩林行不敢再往下想。他怕沈贺终有一天会撑不下去。
沈贺与他说了这半天的话，已经有些撑不住精神。他看着沈贺昏昏欲睡的样子，轻声道：“你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陪你。”
沈贺听到睡一会儿时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听了后半句立刻十分痛快地点了点头。
韩林行便将床头放下去让他躺平。
沈贺闭着眼睛也不知睡着没有，韩林行坐在床畔，没头没脑地想，沈贺小时候应该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吧，这么好哄。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第 1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