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108、第 108 章

　　“我这不是在查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案件嘛，没查出什么结果来，就扩大了搜索，查了最近的失踪案，发现最近青少年失踪不止这两起，但因为不是集体失踪，不符合搜索条件，之前就没搜出来。”
　　韩林行闻言蹙了蹙眉，如果只是普通的失踪案，那的确不符合并案标准，虽说东篱星治安一向不错，但青少年失踪案也不至于罕见到可疑的程度。这个年龄的孩子，叛逆起来闹个离家出走什么的，家长一紧张就要惊动警方，说不定过两天孩子就自己回来了。
　　但许庄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他巴巴地送了资料来，韩林行还不不免问了句：“为什么觉得跟眼前的案子有关？”
　　“这些孩子基本都没有跟家里闹过什么矛盾，家长坚称不是离家出走，也没收到过任何勒索信，这么大的孩子不大可能是拐卖案，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人都哪里去了。我寻思着咱们不大可能花精力再查这个，但可以申请提高这几个案件级别，万一跟眼前的案子有关，那么找到任何一个，说不定这些孩子就都找着了。”
　　所谓提高案件级别，那就是从地方警力提到特别警察总局那里，韩林行不冷不热地笑了声：“你可真会给郝局找事。”
　　沈贺失踪后，郝建成一头浓密的秀发都险些晚节不保被他挠成了地中海，他现在一见特别行动组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许庄听了他的名号，不由抖了抖，讪笑道：“老大，你看……”说到这里，心虚地笑了笑，没继续往下说。
　　韩林行知道许庄这是怂了，想让他出面，冷笑一声：“报告写好，我去送。”
　　韩林行虽然平时没少替他们扛雷，但难得嘴上这么痛快，没占个便宜什么的。许庄知道他此刻担心沈贺担心得没了心情，也不招惹他，乖乖把报告送上，没多说什么。
　　韩林行一目十行地翻着许庄送来的资料。这些孩子都是最近一周左右相继失踪的，通讯器都没在身上以至于无法定位，细想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然而这些孩子来自背景不同的家庭，爱好不同，性格各异，实在看不出什么交集来。如果他们是被同一伙人掳走，实在看不出那伙人出手的规律。如果他们是自愿的，也找不到让他们失踪的理由。
　　韩林行将资料送到郝建成那里，一言不发地听他骂了一顿，等郝建成慢慢骂没了词，才见缝插针地说了句：“郝局，要是骂完了我回去工作了。”
　　郝建成一下子没了脾气。
　　韩林行难得这么乖顺。郝建成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失职了。
　　韩林行在工作上很少失误，最近却接二连三出了岔子。先是薛思源后是邱南，但凡他觉得是自己没处理好，郝建成骂他，他就一声不吭地听着。然而郝建成觉得，韩林行这次的情绪有些不同。
　　他看了韩林行一眼，不耐烦地说：“行了，回去吧。”
　　看着韩林行离去的背影，郝建成重重呼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这兔崽子当初自己信誓旦旦说要处理沈贺的问题，这会儿倒好，没把沈贺处理明白，倒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

　　沈贺本以为那些人折腾他一番后会继续逼着他按下电击按键，出乎他的意料，那些人蒙住了他的眼睛，将他绑在了椅子上。沈贺心头一跳，便感觉到那些人往他身上贴贴片。沈贺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死命地挣扎起来，但由于被死死绑住，根本无法挣脱。那几个人感觉到他的挣扎，似乎是被激怒了，动作更加粗暴起来。
　　待眼罩揭开，沈贺面前的键盘已经转移到对面屋里。对面那个孩子已经被解开，面对着键盘不知所措。
　　忽然，那个孩子一个激灵。沈贺知道，他一定收到指令了。
　　那孩子有些绝望地看了沈贺一眼，动了动嘴唇。
　　沈贺看懂了她的口型，心一沉。
　　她说的是，对不起。
　　随后，她颤抖着手按下了电击按键，沈贺瞬间被痛楚包围。
　　这痛楚还可以忍受，沈贺颤了颤身子，思维却还清晰。他看着那孩子按键的位置，知道那不是1的位置。那个键盘他见过，那个位置至少有十几了。也就是说，那孩子跟他接收到的指令并不一样。
　　沈贺心头一凛。对方大概对他的身份有所了解，所以明白，那些低电流的按键对他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也就不浪费这个时间。
　　沈贺不清楚对方对他的身份了解到何种程度，但不论如何，知道他是警方的人，甚至可能是特别警察，居然还敢这样对待他，未免太肆无忌惮了些。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将他抓到这里呢？不怕将特别行动组引来吗？
　　沈贺正不解，忽然身上疼痛加剧，肌肉开始痉挛起来，一下子疼得他无法思考。
　　挨过了这一波电击，他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孩子。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模样，吓得脸都白了，一脸愧疚地看着沈贺，身子不停地颤抖。
　　这孩子是什么人？跟霍颖他们是一起的吗？
　　沈贺努力回忆着他那天在韩林行车上看到的照片，始终记不起这个女孩子。
　　沈贺正盯着这孩子看，只见她忽然颤抖了一下，猛地摇起头来。
　　显然，她又收到了指令。
　　沈贺见她快被逼到极限，知道今天的事必定会给她留下很大的阴影，怕她扛不住压力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便向她摇了摇头，摆出了一个口型：不要。
　　那孩子满眼噙泪地看着沈贺，又纠结地看了看眼前的键盘，忽然蹲下身去，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贺听不到对面的动静，见那女孩子哭了一会儿，摸索着伸出手放在键盘上，抬头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手的位置，便又低下去头，不敢看了。
　　随后，沈贺身上一阵电流流过，又是一阵肌肉痉挛的剧痛。如同上次一样，电流加到这份上，已经不是持续电击了，痛感一波一波袭来，拉扯着沈贺的神经。他知道这样硬抗着不好过，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刚才隐隐约约觉得这情景有些像米尔格伦实验，这个想法让他隐隐担心起来。米尔格伦实验的结果会在很大上受环境的影响。如果只是当受试者做判断，百分之六十五左右的被试最终会选择服从指令将电量加到最大，但如果他们看到有人拒绝这个指令，服从的人数就会降到百分之十左右。
　　但是对面这个孩子刚才明明看到他拒绝执行命令，并因此间接地保护了她，居然还是选择电击，并且扛不住压力一而再地加大电量。
　　对方是故意的吗？想要改变情境，看能不能让人在这种情形下依旧选择服从？
　　沈贺看着眼前的孩子，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他们在中心联盟被迫接受的那个选择。当时，对方也是将一个经典实验换了前提，并且通过一系列手法达到了与当初实验预设不同的结果。是巧合吗？
　　沈贺想到这里，身上的疼痛冷不防再一次加剧，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被扯断了，他眼前一花，终于失去知觉。

　　又是那永远也跑不到尽头的走廊，又是那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和不远处回荡的枪响。
　　沈贺从梦中挣扎着醒来，眼前是一片黑暗，心中也是一片黑暗。
　　他被铺天盖地的绝望淹没了，一时间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自己沉溺。
　　眼前出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蚕食着沈贺的理智，他拼命地想要逃跑，却连根指头都动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沈贺告诫自己，那只是幻觉。那幻觉甚至连层伪装都没有，烂七八糟的，毫无真实感。可沈贺偏偏就被这毫无真实感的幻觉折腾得心力交瘁。
　　他以为自己早已醒来，却不想还在梦中。
　　他知道，他被自己困住了。
　　无路可逃。
　　沈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多久，终于清醒过来。他慢慢舒展开缩成一团的身体，让血液循环顺畅些。刚才因为瑟缩而压得失去知觉的半边手臂和腿渐渐出现了酥痒的感觉。沈贺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对劲。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电击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他猜测，他被注射的那些药可能有问题。
　　沈贺觉得，再这样被折腾几回，他的精神可能会先于他的身体崩溃。必须要找机会离开这里。可是怎么离开，这又是哪里？
　　沈贺努力地梳理着思路，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恍然又想到他被换上的那件条纹服，电击他的那两个孩子也穿着类似的衣服。他觉得，这大概是去个性化的一种手段，效果跟匿名差不多，都是让人可以逃避个人责任，做出不理智行为的手法。
　　想到这里，沈贺隐隐约约想起了另一个实验。米尔格伦实验并没有采取这样的去个性化手段，但另一个著名的实验曾经用过。那是一个争议更大的实验。
　　沈贺想到这里，觉得这个想法未免太天马行空了些，但想起那几个带着面具冲进来惩罚他的人，又觉得这个想法并不是那么离谱。
　　如果对方可以借用米尔格伦实验的手法，自然也可以借用那个实验。更何况，这两个实验所测试的东西，并非不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