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蝶》微雨红尘中

61、第 60 章

　　闪神间，佟玡的金错刀划破了他的肩膀，停在他的胸口处。
　　萧祭听见坐席上青玄的掌声，佟舒恪的不加掩饰的笑意，他看向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男孩子和他手中染血的金错刀，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取代他。
　　这场战斗让青玄注意到了萧祭，但是真正决定收他为入门弟子，是因为一个女人。没错，就是凌墨的师父，当年那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碧城仙子”凌蓝缨。
　　青玄在一次去往中原之后便带回了凌蓝缨，从此每日沉迷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他几次去青玄的殿内都撞到了这个女人，那女人一双眼睛如三月的江南，柔情似水，雾气蒙蒙，却不知为何会盯上了他。
　　他总会不巧的在夜里偷偷练习的时候遇到这个“碧城仙子”，起初他并没有理会，但是日子久了，凌蓝缨会在一旁好似不经意地指点他的剑法，他自然再也无法坐视不理。后来，青玄发现了凌蓝缨深夜私自指点他的事，醋意过后，青玄决定收他为入门弟子。
　　是命运吧，萧祭想。
　　凌蓝缨给了他如今的地位和武功，现在因为凌墨，这些东西又将被他舍弃。
　　命运弄人，他杀了凌蓝缨，可是却因此再也得不到凌墨……
　　可是他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为什么还是佟玡呢？那个从小就处处高人一等，不会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一切的佟玡。
　　萧祭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努力办不到的事情，他像个白痴一样，爱着凌墨，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毁灭一切。可是这几年的天下第一的位置让他习惯了惯性思考，以为自己有了主宰的能力，蓝缨的生死，佟玡的命运，包括——凌墨的感情。可他却忘了，在爱情的世界里，是没有强者与弱者之分的，有的仅仅是智者和愚者两种而已。
　　他本意并非如此啊！
　　萧祭把头靠在雕花隔断上，在地上的血泊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本想告诉凌墨，他是经历了多少的冰冻的岁月，究竟闯过了多少次鬼门关，才得到的这身万古不化的玄冰之力，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他只知道，青玄当年极力阻止，因为这种阴寒的内功所成无几：有无数的人尝试过便在昆仑玄冰中永远沉睡下去，再不曾醒来；有无数的人因体质问题寒毒攻心，日夜承受渐冻之苦；还有无数的人因无法掌握其高深的心法要领，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丧心病狂。而他，其实只是那个万分之一的幸运儿而已。
　　以前被玄冰封印的七年，支持他活下去的是意念，不甘平庸落后的上进心；后来魔宫被灭，让他存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则是仇恨，对于凌蓝缨，对于中原六派的；而现在，促使他活下去的理由只有凌墨……这也是这十几年来，他唯一改变的地方。
　　但是，凌墨会在乎吗？
　　看着她那双漂亮的异色瞳眸中闪现的坚决，他忽然就没了开口的勇气。
　　萧祭慢慢抬起双手，看着自己曾经沾满血腥的手掌。
　　右手伤口的血液已经在指尖凝固，而左手手腕上的疤痕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犹如一抹忧伤的月牙。
　　他已经为她改变了呀……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中却只能看得到佟玡？
　　萧祭闭上双眼，再也止不住自己心中的委屈，就像是回到那个在拜火教中永远也无法打败佟玡成为第一的孤独少年。
　　晶莹的泪珠在他苍白羸弱的脸上划出优美的弧线，如玉珠落盘不断散落在地。潮湿的雾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一圈一圈慢慢结成些小的冰晶，仿佛要把他冰冻在内。
　　她的心里，终究是没有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