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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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蒂迈开大长腿快步通过走道追上阔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拽回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前，拿出口袋里的口罩套上他的耳朵。
他的胡子太具有个人标志性，配上他的气质简直是带着移动标语的人形走字牌，比漆黑的夜晚中倏然出现的七彩霓虹灯还要闪耀。
那双有些气呼呼瞪圆的眼睛有些可爱，贝尔蒂接着把休闲外套的帽子给他拉上，缺少了啫喱定型的小卷毛凌乱地堆在额前，有几缕荡下来，让他无端年轻了几岁。
阔佬居然老实地站在原地任她摆弄，气定神闲地仿佛只是有服装师在给他整理衣服。
女老板听见声响从收银台处探出头来围观了好一会儿。
可惜这会儿没有深色太阳镜。
不然她就能把这双好看的眼睛全部藏起来。
刚刚在房间，虽然阔佬快速收拾了自己，刚睡醒后的困倦在他眉眼间未曾完全散去，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他只是刷牙洗脸做了简单洗漱。
即使没有打理造型、精心修剪胡子、喷上好闻的香水，他冒着些小胡渣的下巴和成熟中带着慵懒性感与风流不羁的气质，仍如那白纸上突兀的一点零星墨迹，强烈的矛盾对比抓人眼球。
偶尔漫不经心朝她瞥来的淬着似嘲非嘲的一眼，仿佛锋利坚硬的刀剑却用剑尖剃出如花般的剪影，芳香馥郁好似奢靡糜丽的大丽花，却能一次又一次伤人至深。
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那份凉透了的夜宵他看都没看一眼。
从昨晚宴会开始直到现在他就只喝了些香槟，眼睛下面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和浮肿。
或许是彼时窗外清晨的阳光正好，或许是他被她捧着脸安静注视她的面容过于乖巧，或许是精神链接那端传来的沉稳清晰的平和跳动，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离这个人近如咫尺，只需要低头就能再一次接触到那份内心中不甘寂寞、隐秘而雀跃的欣喜。
贝尔蒂借着此时两人将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捧起他的脸，仔细瞧了瞧，像是要把他脸上每一丝纹路、每一寸皮肤都要镌刻在心里细细描摹，接着快速而温柔地在他眉心落下羽毛般轻软的一吻。
就只是，突然地想要吻他而已。
没有别的理由。
斯塔克一定又笑了。
他的眼睛弯起迷人的弧度，眼周皱起的皱纹都显得那么好看。含着粼粼水雾，特意向她展示过分纤长、华丽卷翘的睫毛闭合又分开的过程到底有多美丽。
贝尔蒂顺势抱住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配合我，等会儿别说话。”
斯塔克没回答，只朝她翻了个白眼，伸手回抱，从她外套口袋里摸出那把m500转轮，借着拥抱的姿势在视线死角将其塞进自己口袋。
贝尔蒂当他默认，松开他，拿出他兜里的属于贝尔蒂的钱包，并排走向收银台。
坦然接受女老板揶揄的眼神洗礼，退还押金后，贝尔蒂又向她要了份地图，“附近有二手车店吗？”
“你们是想租车？”女老板把地图摊开用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如果钱够的话，直接买一辆比较方便。沿着这条路走个一个半小时能到杰西卡开的二手车店。”
“杰西卡……好的，我知道了。我还得问问价钱的问题。出门在外，能省一点总是好的。”
“她那儿价格比较公道，她家干这行几十年了，也接洗车修车的生意，我们这边关于车子的问题都去找她。
买车的话说清楚要求，她做生意还是实在的。你只要态度好点，钱付得爽快，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干这行的女人，哦，你懂的，脾气总会有那么点暴躁。”
“地图上看，再过去一点就是小镇。那里的商店街一般几点开门？”
“九点到十点，现在才不到七点，放心。你们要是急的话，现在就出发，在杰西卡那里会花点时间，开车到镇子不到二十分钟，那个点肯定大部分都开门了。再晚点，你们还能顺便吃个午饭再走。”
“谢谢你。你这儿还有卖路上吃的吗？我来的时候附近没看见便利店什么的。”
“这边太偏僻了，原先旅馆旁边有一家，后来嫌没生意，要关门去别的地方，我就顺便盘下来了。要点儿什么？东西种类不多，存货数量还是够的。”
“水和面包就行。”
提上装了矿泉水和几个面包的塑料袋，两人从汽车旅馆出来，沿着公路慢慢朝最近的目的地走。
女老板还免费送给他们一个简易背包装东西。贝尔蒂往里放了她脱下来的背心和她的那套休闲衣。
阔佬的领带现在正系在他自己脖子上，两手插兜身无外物，拖着拖鞋在公路边“啪嗒啪嗒”慢悠悠地走。
她略落后于斯塔克两步距离，盘算着该怎么在这被迫绑定的结伴同行中，解决目前最迫切的能量缺乏问题。
往常她隔三差五就会固定接个灭口的任务，顺手的话一次完成两个也不是难事。
任务目标已能满足她的进食需求，除此以外她不会选择去袭击普通人，能量不一定足不说，何况也免得处理不干净留下首尾。
找菲利普（业余雇佣兵任务中介酒吧的老板）问问附近有没有任务，顺手接了做完回回本？
这个主意可以。
不过菲利普除非是雇主特意指名要她做的任务，譬如尤金，一般不会联系她。哪怕打电话过去……他都会直接按掉来电。而武器买卖他们都是当面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先到二手店买了车再说吧。
起码得先把斯塔克安顿好，那双硬是被主人耷拉穿着走了大半个小时乡下公路的廉价硬质塑料拖鞋……不得不说，实在难为他那双娇贵的脚了。
贝尔蒂当然注意到了，并且有点心疼，但是她没说。
斯塔克并不愿意在人前示弱，也不喜欢在非必要时和别人进行身体接触，这是贝尔蒂与他被困阿富汗那三个月山洞中的共同生活中观察到的。
之前在走廊上贝尔蒂拽他胳膊的时候，他脸上就已经带了点被无礼冒犯的惊怒，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忍住没有发作，也没有把她捏住自己胳膊的手掸掉之类的。
他第一次停下来，从她这儿拿了瓶矿泉水和一袋手撕面包，边吃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偶尔能听见一两句夹着芝士汉堡、甜甜圈之类名词的抱怨。
他第二次停下来，站在原地，等贝尔蒂马上要撞上他后背又灵巧躲开转到另一边的时候，再次快跑几步继续堵在她前面。重复好几次，她都只露出稍稍无奈的神色，任凭他继续挡路，她继续绕过他往前走。他这样自娱自乐地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放弃了这样幼稚的捉弄行为。
他第三次停下来，故意一口气跑了几百米远，然后转过身叉腰，一腿支着，满脸不耐烦催她快点。等她走过去到他身边，他又会小声故意在她耳边嘟囔“长了那么长的腿有什么用，比没腿的蜗牛还慢。”
他第四次停下来，与她面对面倒着走，步子模仿着她的节奏，她进他退，她退他进，如果加上旋转和搭在一起的扶腰握手，换个场景倒真像是在宴会大厅里翩翩起舞的宾客们。他得意没多久，很快就被她故意多迈了些距离的步子打乱了节奏，左脚踩右脚，两手扑棱着差点摔倒。似乎意识到自己丢脸了，他哼了一声，转过去继续走。
他第五次停下来，站在前边离她七八米左右的地方，伸手揉捏自己抬起的脚丫，然后，换个姿势揉捏另一只脚丫。
他第六次停下来，其实在那之前他的步子就已经迈得越来越慢，走不了几步就得停在原地休息几秒，前掌抵着地转几圈活动酸痛僵硬的脚底。拖鞋边已经有了裂痕，但他始终没有露出一点想让她帮忙的意思。
他第七次停下来，直接抬起脚把套在脚上歪扭的拖鞋用定点踢球的姿势猛一下甩飞出去，接着换另一只。他显然是对这两只磨脚的家伙忍无可忍到无需再忍的地步了。
她看着那两只拖鞋一前一后在空中飞过两条长长的抛物线，“啪叽”落在公路外侧的斜坡上又滚到了不知哪里。
他双手抱臂站在那儿，口罩早就不知道被他放到哪里去了，或许在口袋里，或许被扔在哪个路边的垃圾桶，帽子还要掉不掉地戴着，撇着嘴满肚子的恼火和烦躁都要具象化。他还是背对着她，犹豫了会儿直接赤脚准备继续走。
贝尔蒂没忍下去，出声喊他：“斯塔克，休息会儿。”
“噢，看来年轻人不行啊，这么点路就受不了啦。需要回去之后给你推荐几个健身教练吗？”他呲牙咧嘴笑，明明疼得脸都扭曲了，还要故作轻松自如。
贝尔蒂都替他受尽磨难的脚丫感到委屈。
“嗯，是不如你。”她把塑料袋里的食物都放到背包里，走到他身边单膝着地蹲下来。“脚抬起来，让我看看。”
“不要。我脚好好的，干什么要给你看。”
那她换个说法好了。
“那恳请世界第一帅气、聪明无人能敌的超级天才、富翁、魅力制造机托尼·斯塔克先生把他高贵的脚狠狠踩在我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偷大腿上泄愤吧。”
这还是她作为利维坦的形态，第一次不含断句地说这么长一句话。
斯塔克明显被他说愣了，顿了几秒，才有些结巴，“哦……哦，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应该早点说出来，孩子，虽然我知道自己实在魅力非凡，但你有和我一样的观点，我得承认那真的很棒。”他抬起一只脚踩上她曲起的大腿，两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如果是你这么请求的话，那我肯定得要满足你了。”
“嗯，那真是非常感谢。”
贝尔蒂嗯嗯啊啊地敷衍着，检查着那只脚，已经被磨了好几个水泡，脚丫又红又肿，她捏上去的时候，同时传来“嘶”的抽气声。她又低头检查了另一只脚，情况相差无几。
原本还想到了商店街再给他买双运动鞋什么的，现在看来还是她想太多。
她没料到汽车旅馆的拖鞋质量这么差，斯塔克的脚这么娇气，原本白嫩嫩的肤色衬得现在的惨状更加目不忍睹。
哎。
是她的错。
她一边蹲着一手捧着他的脚，一边深沉叹气，高大的身形即使蹲下来，头也到他胸口处。
其实这场景就像伊森给她讲的童话故事里，王子给辛德瑞拉穿水晶鞋也是这样。
只是现实里的“王子”是个面无表情的人形怪兽，而并不娇俏可爱温柔善良的“辛德瑞拉”穿的也不是水晶鞋，而是廉价拖鞋。
她把背包换到前面，背对着斯塔克蹲下来，“上来，我背你走。”
“不要。我有脚我自己走。”
“等你走过去，天都要黑了。快点儿，别磨蹭，又不是没背过。”
“不。”
“上来。”
“我不。”
“上来。”
“我就不。”
“公主抱、大米扛和背着走，你自己选一个。”
“………………”
一股窒息般的沉默。
在贝尔蒂越来越不好看、冷硬的神色中，天知道他是怎么从只露了下半张脸的褐色皮肤的脸上看出来的。
最后他还是选了被背着走。
脱掉了拖鞋的“辛德瑞拉”被“王子”一路背着走得飞快，原本还有一半的路，只用了他们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