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才》落尽杨花

25、校园生活（二）

　　艾飞回到教室的时候，表情还是神气活现。
　　他坐在椅子上，然后把身体摊开，脚都伸到了前桌的桌子下面，长长地舒了口气。
　　“哎哟我去，老妖婆的功力日益精深，我就快要斗不过她了。”
　　林然打了个哈切，瞥了艾飞一眼，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怎么没有被抓？”
　　林然无辜：“我又没有出去，怎么会被抓嘛。”
　　艾飞觉得林然这小脸皮深得他的精髓：“可以可以，以后你就是我座下的大弟子了。”
　　林然本来想和他说两句，但是又觉得格外地困，软软地趴在桌子上，眼睛半睁不睁。
　　艾飞戳了戳林然的额头：“熬不了夜就不要随便和我们出去玩啊，白天睡觉晚上精神算什么本事。”
　　林然含含糊糊地回答：“本来熬几夜没有关系的呀，但是最近失血太多，有点熬不住嘛。”
　　艾飞想起昨天林然吓唬他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没好气：“你掏了个肾，是不应该熬夜。”
　　林然纠正他：“不是一个，是三个。”
　　艾飞：“你是腰子成精了？还能掏三个出来？”
　　林然自顾自数数：“还有其他内脏都有，不过不敢掏心脏。”
　　艾飞：“那我摸一下你肚子，看里面是不是空了？”
　　艾飞假装要去摸林然的肚子，被林然没好气地打掉了手。
　　“长回来啦！实验材料够了，以后也不用掏了哟。”
　　林然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切。
　　正是早读时间，太阳还没有升起，教室里的早读声杂乱却有带着奇异的韵律。每个人都自顾自地在做自己的事情。
　　艾飞又推了推林然：“快别睡了，我看见老妖婆走过来了。”
　　林然趴在了桌子上，虽然能听见艾飞在说话，但是却不能及时地做出反应。
　　她还朦朦胧胧想着，最近好像确实有些过头，身体的机能已经完全跟不上了。
　　坐在最后排，靠着窗户的学生重重地咳嗽一声。
　　这就是教导主任确实要来了的意思了。
　　艾飞没有办法，急中生智，脱了外套盖在林然的头上。
　　中年女人在窗外看了半天，表情严肃，又在小本本上记了好些东西，才默默离去。
　　前桌松了口气，又回头确认教导主任是不是确实离开，而后看见了林然颇具想象力的造型，不禁有些乐。
　　“爱妃，你把外套罩在她头上，以为老妖婆就看不出林然在睡觉？”
　　艾飞一本正经：“至少看不出是谁在睡觉是不？等会记在黑板上的就不是名字，而是‘某人’了。”
　　按照规定，被教导主任记在小本本上的人都会出现在楼下的黑板上。但是教导主任为了避免打扰学生的学习，基本上不会进教室。
　　前桌顿时被艾飞的操作惊艳到。
　　“可以呀你小子，这想象力简直绝了。”
　　艾飞谦虚：“哪里哪里。”
　　林然那边睡着，还没忘咕哝一声：“鸡腿，帮我关灯。”
　　艾飞告诉她：“鸡腿已经被我吃了，所以不能关灯。”然后又自顾自地嘟囔一句，“我靠，好久没吃过鸡腿了，还有点想念。”

　　林然这一觉睡得着实有些久。
　　这学校的风格颇为魔鬼，早上有两节早读课，从六点开始，七点下课让学生吃早饭。然后短暂的半小时休息时间，继续早读到八点半。
　　林然在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的时候，还是没抬头。
　　艾飞买了个鸡蛋，看见林然还趴在桌子上，便用鸡蛋敲了敲她的头。蛋壳碎了，林然才醒来。
　　艾飞钦佩：“第一次见到有人比我还能睡，这个早餐就当是我请你的了。”
　　林然结果艾飞买的两个馒头一个鸡蛋，既没有客气，也没有嫌弃，嚼吧嚼吧就吃完了。

　　和林然同寝室的姑娘一直在盯着艾飞。她犹豫了一会之后，把自己的早餐贡献出来，娇滴滴地问艾飞：“你没有吃早餐吧？我的可以给你。男生饭量就是大，基础代谢也高，不吃早餐不行呀。再说，我买这么多，也吃不完。”
　　艾飞一脸懵：“我早吃完了啊，这不回教室想起还有人在睡觉，特意多买了两馒头不是。其实本来想买点别的，但是只剩下馒头了。”
　　后面两句话是对林然说的。
　　林然在这短短的功夫里面，就已经吃完了艾飞给他带的早餐，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林然：“没关系哟，我再去买点吃的，还没吃饱呢。”短暂的充电之后，林然感觉又活了过来。
　　艾飞：“真的就剩馒头了，我还会骗你不成。”
　　林然诧异：“那我想吃馒头呀。”
　　同寝室的女生看着林然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嫉妒和不甘。

　　林然走之后，前桌犹犹豫豫地看着艾飞。
　　艾飞：“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感觉你暗恋我似的。”
　　前桌：“你说，今天我们被抓，会不会是因为林然那边……”
　　艾飞：“你宫斗剧看多了，脑子有问题啊？”
　　前桌急眼：“我又不是说林然告密，我说的是她室友啊。平常她对我们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吗？你那天抽风买个化妆镜，还被她摔碎了，酸话说了一堆，今天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好？”
　　艾飞用他钢铁直男的思维想了想，觉得前桌说得大有道理。
　　“哎哟我去，那林然岂不是大大的危险？”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新来的同学随时处在被出卖的危险境地。

　　林然回来之后，带来了一大包馒头。
　　艾飞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是不是家境不太好，整天要靠馒头维生啊？”
　　林然诧异地看了艾飞一眼，然后在他的惊恐的目光里，消灭掉了面前的那些东西，然后摸了摸肚子，感觉心满意足。
　　艾飞：“……大侠，你吃饱了没？”
　　林然惆怅：“八分饱吧。最近没有好好地摄入营养，所以器官再生造成的能源短缺，让我最近有些食欲旺盛。”
　　艾飞：“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把胃口大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艾飞犹豫了一会，把他和前桌做出的推断小声告诉了林然。
　　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谈论对象的幽怨眼神。

　　艾飞：“……”尴尬到失语。
　　同寝女生没有将怨恨放到艾飞身上，反而一直盯着林然。
　　如果目光能说话，那林然一定会听到诸如“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之类的话。
　　林然看了看艾飞，又看了看那女生，幽怨地叹了口气。

　　艾飞：“你突然出声干什么，吓我一跳！”
　　林然：“周围都是坏蛋，和周围都是笨蛋，你说，到底哪一种比较让人悲伤呢？”
　　艾飞：“说人话。”
　　同寝女生死死地盯着林然看。
　　林然：“没有了啦，肯定不是我的室友告密的。”
　　艾飞：“何以见得？”
　　林然：“如果她要告密，那么一定要在昨天晚上我出去之后，你们回来之前，找到任何一个老师，并且通知教导主任。”
　　艾飞点头认同。
　　“如果是晚上，在她告密的同时，教导主任肯定会去网吧找你们，而不是守株待兔。因为晚上让学生在外面，如果出了意外，就是学校的错误。那么推断她告密的时机，应该是清晨。但是你看，她化了全套的妆，并且没有黑眼圈，绝对不是四点钟起来告密可以有的状态。”
　　艾飞蚊香眼。
　　林然总结：“不可能啦。”
　　同寝女生看上去有些感动。
　　艾飞虽然没有太听明白，但是感觉林然的逻辑非常正确，所以夸她：“你讲的非常有道理，我向她道歉。”
　　同寝女生看上去更加感动了。

　　第一天上课，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老师例行宣布了月考的消息。大家都是重来一次的人，显得格外心平气和。

　　倒是回寝室的时候，同寝的女生喋喋不休地和林然说了很多。
　　一开始是别别扭扭地同林然示好，告诉她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女生愿意替她说话。所以所有女生，除了林然，全都是妖艳贱货。
　　然后她开始大谈特谈，从富二代挑选女朋友的标准，到身为人妻应该遵守的十四条法则。还假装不经意地透露，艾飞是正宗的富二代，让林然不要和她抢。
　　林然心平气和，坐在床上，开始写写画画，查寝老师看了一回，还以为林然在用功学习，便语气温和地鼓励了她一句：“好好学习，但是不要太累。”
　　但是她不知道，林然的本子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解剖图。当然，对象全都是林然自己。
　　等林然感觉到，本子上的解剖图以及实验计划，没有什么可以补充了之后，便又拿了个本子，郑重地写下“论笨蛋的形成方式以及发展方向”。

　　艾飞一直没有弄清楚，那天的老妖婆是怎么抓住了他们的首尾。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开拓新的翻墙基地，并且在很多个夜晚带着林然翻墙出去。
　　林然也慢慢地将自己的实验逐渐完善了。

　　第一次月考的时候，林然当然是榜首。各科老师进来的时候表情都是如沐春风，大大地夸奖了林然一番。
　　只有艾飞有些怨念：“为什么我们都是一起逃课的好兄弟，你却偷偷学了习。”
　　林然实话实说：“其实也没有太用功啦，只是很简单而已。”
　　艾飞：“肮脏的学霸气息，快离我远一点。”
　　成绩出来之后，正好遇到一个周末，林然收拾收拾书包，回到家里，居然看见三个人全都在。
　　林言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替林然端了一碗蛋羹，还开开心心地问林然：“妈妈回来啦，然然有没有想妈妈呀？”
　　林然好奇地打量了林言几眼，发现她确实毫无芥蒂。
　　回到房间，林然便又在《笨蛋的形成以及发展方向》上，多加了一笔案例。

　　等到第二次月考和第三次月考，林然的第一名好像就能成为众人的习惯了。
　　排名靠后的班级里，还有个小男生别别扭扭地告诉林然：“你考考试用的桌子，都是我的。所以我桌子右上角一直都贴着你的准考证。”
　　他看上去有些期待：“我没有撕过你的准考证，希望学神的气息能够笼罩着我。”
　　林然脸上带笑：“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地方，确实是人类的本性呢。不过，我知道你会考得很好的哟。”
　　男生自动忽略了林然的前半句话，红着脸和她道谢。

　　回到教室的时候，气氛有些古怪。
　　林然桌子上有些乱，勃那多一世举着小短剑，发誓要追杀林然的同寝女生。
　　艾飞一方面在目瞪口呆，另一方面在收拾林然的笔记本。
　　顺带一提，林然的笔记本被撕成一张一张的。
　　同寝室女生一边哭一边跑：“我只是想看看林然平常怎么学习的，这也有错吗？”
　　林然一手提住勃那多，一手把艾飞递过来的笔记本碎片收拢成一团。
　　艾飞以为面前的小姑娘会生气，但是她的表情相当冷静。
　　林然：“你之前问我了，我回答了嘛。想要看笔记本，可以直接和我说呀。”
　　艾飞回过神来，问了林然一句：“你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他问的是勃那多一世。
　　林然提高了小人，笑眯眯地告诉他：“是我的笔记本守护者！”
　　勃那多一世举起剑来，还没来得及喊“国王万岁！”，就突然断电。
　　艾飞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玩具，还夸了一句：“小东西挺别致的。你笔记本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等会我可以陪你一起找。”
　　林然笑：“没有了呀，那个实验我已经做完了呢。”
　　艾飞无语：“你还没有放弃那个自己掏自己肾的设定？”
　　看见周围的人逐渐转移了注意力，艾飞小小声问林然：“最近怎么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出去？是不是高考要来了，有点紧张？”
　　林然托着下巴告诉艾飞：“不是呀，我都告诉过你啦，我的实验已经做完了，所以不需要再翻墙了。”
　　艾飞：“……对不起，告辞。”
　　最后的最后，这件事情被所有同学心照不宣地忽略了过去。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而苦主看上去也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林言自从知道了林然要高考，看上去比林然本人还要紧张，不仅美其名曰“陪考”，在学校旁边的宾馆住了一星期，还神神叨叨地给林然补充了好多营养。
　　等高考完之后，林然身高长了一大截，林言却瘦了好多。
　　不过对于这个改变，林言还有些美滋滋：“我一直想减肥，没想到现在实现啦！”

　　等成绩的过程并不煎熬。
　　林然不再住在她的实验室，林言和林启扬也不在乎林然能考多高的分数，天天凑在一起研究假期应该带着林然去哪里玩。
　　后来还是老师亲自告诉了林然，她的成绩。
　　“没有20分加分，所以不是状元。”他有些遗憾，“已经很厉害了！”
　　林然笑着感谢了特意上门拜访的老师。

　　填过志愿之后，林言也终于研究出来了要带着林然去哪里玩。
　　“我们出海！现在海上玩一圈，然后去那个什么最有名的洞穴……”林言卡壳了一下，似乎忘了那个名字，“总之，相当有意思！”

　　林然当然是笑着说好。
　　不过在离开的前一天，她特意把两只勃那多放在了实验室，还叮嘱鸡腿：“要尽量守好我的实验成果哟。”
　　在实验室的中心，有一个女孩静静地躺着，似乎长得和林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