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48、情书

　　白槿就这样在裴家过起了年。裴家人丁兴旺，裴阳家里拜年的人很多，每每到了这时候白槿就得出去接受一大家子的眼神打量，裴阳怕她不适应，待长辈们一转话题，就悄悄拉着她进自己的房间。
　　白槿在裴家是住在楼上的房间，裴阳是睡楼下的。他房间很大，但是很整洁，一看就知道是不经常住的。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特别大的书架，一墙壁都是书。
　　她带着好奇审视着这个大大的书架，发现很多生物学和逻辑学的书籍，白槿抽出一本翻了翻，还有笔记。
　　“原来你对生物学感兴趣？”她饶有趣味地观看着裴阳之前写下的笔记，笔迹略微泛黄，看起来是很久之前落的笔。
　　裴阳道：“是啊，高中时最感兴趣的就是生物了，这门成绩也是最好的。”白槿好奇道：“那你为什么大学学了法律？”
　　“我妈一直希望我能当律师，报志愿时就报了法学。”
　　“不能学自己最喜欢的专业，后悔吗？”
　　裴阳笑笑：“不，其实生物只是我的业余兴趣，真学了估计就不会喜欢了。”他在书桌前坐下，看着白槿弯着腰在书架前翻找。
　　白槿的想法，老妈已经告诉了他，并且还指点他要趁热打铁，不要错过。裴阳第一次看到老妈对自己的婚姻大事这么上心，自记事起老妈一直都是睿智淡定的，对两个孩子的教育方法也是以放养为主，成年以后，几乎没有干涉过他的私人生活。他本想带白槿回家感受一下家庭的气氛，谁知道着急的确是老妈，裴阳不禁疑惑。
　　老妈笑着点了点他额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不找女朋友是为了等谁啊？我都听裴月说了……现在好不容易如了你的愿，可别再傻兮兮的把人给放跑了！”
　　他难得在老妈面前不好意思，摸着鼻子笑了。
　　白槿在书架的缝隙中抽出了一叠信，封面不约而同的都是粉红色，里头鼓鼓囊囊，可见写信人心意太长，颇是费纸。她笑嘻嘻地凑到裴阳面前，晃了晃手中的信，“你以前收过这么多情书呀？唔，倒是比我受欢迎呢……”
　　她本意是调戏一下裴阳，谁知他真的红了脸，伸手想抢回信，末了才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收回手，故作淡定道：“不是别人给的情书……”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脸都快要红得滴血了，白槿好笑地看着他，非常好奇信的内容。
　　其实这一叠信是裴阳在大学时写的，那时通讯不发达，他没办法联系到白槿，又不愿接受她提的分手，只有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期待有一天遇见她时，能将字里行间的心意亲手交给她。
　　那时他不过十八岁，傻乎乎的坚持写着一个人知道的情书，没有收信人，也不知该寄往何处，但是他还是默默干着这些傻事。心血来潮时写下几页纸，罢了呆呆地盯着一行行的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姑娘。
　　那时情窦初开，一腔情意无处诉与，落笔时难免腻人。裴阳后来自己看时都觉得酸得倒牙，每每羞愤欲撕掉，却又舍不得，只得塞到书架角落。
　　谁知今日竟被信中女主角本人拿出来，裴阳心里万分羞赧，生怕自己年少时那些不堪与人说的幼稚情感被她知道，或许还会被她笑话他酸。
　　他故作淡定地拿过她手中的信扔到抽屉里，“我们该出去了，缩在屋里好久也不像话。”说这话时他倒是忘了是谁把她拖到屋里的……
　　白槿戏谑地看着他，直到他再次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将她一把抱住捂在怀里，“别看了！”
　　白槿在他怀里哈哈大笑。
　　每天都是这么过，直到大年初五的时候，来裴家拜年的人终于少了，裴阳得以和白槿悠闲地外出。
　　这天是去见了以前的念书的朋友，高中的同班同学。大家在KTV聚会，看到裴阳和白槿一起走进来，都不禁欢呼。
　　“哇可以啊，老裴带了女朋友来！”
　　“丫单身这么多年，我要怀疑他性取向了！”一个男子拍了拍裴阳肩膀，看起来和裴阳很熟。
　　旁边一个人笑道：“我们班里那么多人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早就英年早衰了，这家伙居然还是这么帅啊。”
　　一个女孩往他手臂上呼了一巴掌：“哎，郭晨，你自己早衰别扯上我们啊！老娘依旧貌美如花好吗？”
　　“是是是，班花大人结了婚之后还是风采依旧。”
　　有人认出了白槿，看着她的脸打量道：“哎，我怎么觉得老裴对象这么眼熟呢？”
　　郭晨也挠着头好一阵思索，终于想起来，“我记起来了，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吧，当年毕业聚会时老裴就带你来过，我没说错吧？”
　　他一说完，大家伙都惊呼，围着这两人叫道，“哇塞，你俩居然还在一起呢……”、“我去，这都多少年了……”
　　裴阳笑而不语。
　　包厢里面挤满了人，大家过年赶回家，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自然是十分热闹。裴阳拉着白槿在角落坐下，给她开了一罐可乐，叮嘱道：“不要喝啤酒，大冬天喝那个湿气重。”
　　白槿抿了一口可乐，笑笑，“知道了，裴老妈子。”
　　KTV里有三只话筒，轮流掌控在几个麦霸手中，白槿闲闲吃着凉拌黄瓜，笑着听他们唱歌。
　　裴阳正在和旁边的男生聊天，以前的青春趣事现在工作上的破事一块儿嘟囔。她饶有兴致地听着，裴阳在老友面前的样子和在她面前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他笑骂着的时候也会骂脏话，听男人们说起荤段子时也会眯着眼会心一笑。白槿觉得这样的裴阳烟火气十足，很可爱。
　　他聊天归聊天，手上一点也没闲着，窸窸窣窣剥了一小盘的瓜子，坐他旁边的女孩伸手想拿一颗，被一个男生笑着制止了，“也不看给谁剥的你就拿？”
　　那女孩会意，看着白槿笑道：“对哦，不好意思，忘了班草有对象了……”
　　裴阳莞尔一笑，将瓜子仁递到白槿手里，周围人齐齐起哄，“哇，好能秀！”
　　白槿脸上微微发烫，捏起一颗瓜子仁放进嘴里，居然吃出了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