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45、风月

　　裴阳生日这天，他依旧是早起温好了早餐便去上班了。白槿醒来时根本就没有看见他，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能说出口。
　　除了蛋糕之外，礼物自然还是有的，一只手表，白槿不懂表的行情，好好的做了一番功课，才挑好了牌子和款式。小小的精品盒子装着，再附上一张纸条“祝裴阳小朋友生辰快乐”。
　　当孩子比当男人要好，白槿希望他在她面前可以多些稚气，能长长久久地怀有简单的幸福。
　　蛋糕还没做，材料都藏在他不留心的地方。裴阳中午是不回来的，昨晚她就向他确认过，要在他下班回来之前做好，时间上是很充裕的。
　　白槿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倒面粉、调蛋液，最后正忙着挤奶油裱花边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是白槿订的玫瑰到了。
　　红色的大马士革玫瑰太艳丽，总觉得被裴阳抱在怀里看上去有点奇奇怪怪的，她自作主张买了法国小玫瑰，粉粉嫩嫩煞是可爱，自觉裴阳会喜欢。
　　傍晚时刻，外面飘雪如絮，冷风大作，天是早早地暗下去了，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正是人间一派温柔和平。裴阳下班回了家，开门不见明亮灯光，唯见两盏烛火闪烁，一捧花摆在桌上，空气中好像有氤氲香气，应该是那两只香蜡燃烧释放出来的。
　　他愣愣地站在玄关，好几秒才记得要把门关上，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笑着将车钥匙丢进柜子，一拉开时看见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是往常没有放在这里的，平时倒不会注意，不过今晚嘛……
　　裴阳拿出来，屋子里太暗，他凑到烛光边一字字念了出来：“裴—阳—小—朋—友—生—日—快—乐——”
　　字迹秀丽又熟悉，他轻笑出声，对着卧室道：“出来吧，别躲了。”
　　白槿端着蛋糕悄然出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一边唱，一边围着裴阳转圈，他含笑看她，烛光里容颜清隽美好，笑意温存。
　　一首唱完，白槿将蛋糕放下，给了他一个拥抱，“生日快乐，裴阳。”
　　他搂住她不放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没告诉过你啊。”白槿眨眨眼，“想知道自然就知道洛，这又不是什么难题。”拉着他坐下，指着蛋糕道：“好看吗？这是我亲手做的，刚学不久，你就当一次小白鼠吧，不要嫌弃。”
　　裴阳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落了一个吻，“哪敢嫌弃，感动都来不及。”
　　“没有在蛋糕上插蜡烛，我觉得会破坏蛋糕的造型，不好看，就特意买了香蜡。不过你要是喜欢这个的话现在就插上也行。”
　　裴阳轻笑，“我不讲究这个，你喜欢就好。”
　　两人都是不太讲究细节的人，没有吹蜡烛也没有许愿，切了蛋糕就直接吃，酒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放在粉色玫瑰旁边。
　　“你上次不是说买玫瑰不划算，不如自己种吗？”裴阳抽出一支花，细细观赏，“还是粉色的，都不能做玫瑰酱了……”他喟叹着可惜，好像为不能吃上她做的玫瑰酱而不甘心。
　　白槿失笑，她上次只是随口一说，没看出来他这么馋。
　　“我自己买的话，确实觉得不划算，不过是送你，就论不上划不划算了，只是觉得这种颜色的玫瑰跟你合适。”她说起甜言蜜语比男人还要顺嘴，“你既然喜欢玫瑰酱，改天我另买红玫瑰做来送你……”又补上一句，“你是寿星，提什么要求都行。”
　　平日清清冷冷的人，说起情话来真是要人命，几句话真是能将你心都骗了去。
　　裴阳喝酒就脸红，也不知是上头了还是害羞，俊脸抹上一层红晕，眼下像有胭脂一般，净澈的眸子添了几分迷蒙艳色。
　　他不自然地扭开头，“嗯”了一声，心里却炸开了花，嘴角一直往上翘，怎么都压不下来。
　　白槿见他害羞，笑了笑，没再逗他。两人只是喝酒。
　　比起酒量，裴阳要比白槿好，越喝到后面越能显现出来。他虽是脸色坨红，随口说点闲话还是条理清楚的，他跟白槿说起以前在家过生日的时候：“上学的时候我生日都是阿月挑的蛋糕，反正到最后都是她吃得多，我妈和她都喜欢吃甜食，我爸不吃蛋糕，觉得腻，那天会放阿姨一天假，老头亲自下厨煮长寿面，虽然不太好吃但我每次都会吃得很香，不然他就会赌气，来年就不给我做了……后来上了大学，几乎每一年都是自己过了，家里会打电话来问候一下，刚毕业那会儿忙，连口面都吃不上，更别说蛋糕……”
　　裴阳笑着看她：“多谢你，我很久没吃过蛋糕了。”烛光下男子笑意清浅，看着她时蓄满温柔。
　　白槿不说话，目光有些呆呆地看着裴阳的脸，也不扭头，只弯唇笑着，眼里心里尽在看在想——这男人长得实在太好。她从眉看到眼，再从眼看到唇，一遍又一遍。她实在想干点什么，至于是什么还没想好，但是他能不能停下先别说话……
　　裴阳不知她已是半醉，见她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疑惑道：“我脸上沾了奶油吗？”伸手要抹。
　　“等等，”白槿压住他的手，哑着嗓子道：“我帮你……”她拖着他手臂狠狠一拉，裴阳猝不及防被她拽倒，又被压到她，撑着手肘勉力保持平衡，白槿却凑头过来，含住他下唇，完了捏住他的脸嘟囔一句：“长这么好看真是……招人犯罪啊……”
　　他只是笑，胸膛起伏震动，让她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简直活脱脱像个流氓。
　　她恼羞成怒，手臂圈紧他脖颈，色厉内荏道：“不许笑我，都怪你。”她凶巴巴扬着眉，却不知道该怪他什么，怪他目似寒星让人沉溺？怪他薄唇轻勾惹人留恋？还是怪自己肤浅，总被此人皮相所惑。
　　她不愿深思，只觉眼前人太过美好，脸好，下巴到锁骨拉出了流畅弧线也过于美丽，她压低他的头，将自己的唇送了出去。
　　她狠狠一吻气势似带千军万马，如马上横戈的将军势必要将这江山美人一一握在手里。谁知这将军却是个银样镴枪头，纸扎的老虎，丁香舌毫无章法地□□，不到一会就娇喘点点。
　　裴阳低笑，待她耍完酒醉之后的小性子，低声道：“这就不行了？没关系，换我来。”他扶着她的头不让她后退，接着刚才的吻再次深入。
　　这才是真正的用兵如神，气势凛凛，他带着一股狠厉地探寻她的甜美，滚烫的舌尖追着她，卷着她，从里到外。她喉间溢出娇哦嘤吟，逼得他放弃了平日的温柔和隐忍，几乎疯狂地吞噬着她，直到将她吻得彻底呼吸迷乱，双唇水亮嫣红。
　　裴阳直直看着她的眼，哑着嗓子问：“愿意给我吗？”
　　到了这时候，他依旧将她的情绪和意愿放在第一位，白槿在他怀里细细喘着气，轻声道：“房里……”
　　他一把勾起她一段软腰，紧紧贴在胸前，大步迈进了房里。
　　这一夜，被隔在帘外的月似也被屋里的意乱情迷所扰，躲进云间含羞带怯。红尘风月易留人，修行者莫看莫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