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37、生病

　　白槿觉得自己这两天可能是水逆，吹了冷风的第二天，立马头疼感冒，而且还惊喜地迎来了迟到的大姨妈。
　　强撑着力气给自己熬了一锅姜汤之后，白槿捏着鼻子喝下一大碗，搬出家里最厚的棉被，裹着一脑袋的浆糊钻进被窝里。
　　她生病时不太喜欢吃药，以为憋出汗来就能好点，结果感冒这头还是小事，主要是这姨妈实在疼得难受，腹中似有一把刀子插了进去，慢腾腾地绞动血肉，扰得人不得安生。
　　白槿疼得冷汗直流，坐卧不安，抱着热水袋一点缓解作用都没有。她悲催地想，肯定是昨天着了凉，今天立马就招报应了……
　　颤颤悠悠下床，正想翻出止痛药来吃，接到裴阳的电话：“起床了吗？”
　　“嗯……”
　　“怎么有气无力的，嗓子还是哑着的吗？”
　　“不是，我刚喝了姜汤，嗓子现在有点烧得慌……”
　　裴阳很快问道：“喝姜汤？是生病了吗？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白槿手里搁着止痛药，本想就着姜汤吃下，听到他一连串的问题，只得先回答：“小感冒，不碍事，只是有点头晕，用不着去医院。”
　　“家里有药吗？吃了没有？不要空腹吃药……算了，我还是过来吧，等我，我很快就到。”
　　直到裴阳挂了电话，白槿才记起来，自己确实没吃早餐，不吃早餐就不能吃药，不吃药就没力气做早餐，不做早餐就没得吃，不吃早餐就不能吃药……
　　啊，真的太烦了……
　　她烦躁地挠挠头发，全然忘了还有外卖这种东西。小腹的阵痛传来，白槿忽然觉得很恶心，肠胃瞬间被搅动起来，刚喝下去的姜汤像翻涌的潮水一般要涌上喉咙。
　　她冲到厕所对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筋疲力尽地扶着洗手池台喘气，看到镜子里那张憔悴的脸，脸色暗沉，眼圈浮肿，嘴唇还起皮了。
　　天呐，这也太丑了吧——
　　其实每到经期白槿整个人就会变得很憔悴，因为她痛经比较厉害，每月她都有三天是不出门的，以免自己这副尊容吓到别人。
　　平时看惯了自己来姨妈这副鬼样，可是一想到待会儿裴阳要过来，白槿就在心里哀嚎，很想打个电话让他不要来了。
　　腹内又是一阵翻腾，白槿抱着肚子吐到酸水都出来了，这才缓过劲来，勉强漱了口，倒在了床上。
　　她揪着被子咬牙默默忍受着头疼和阵痛，居然又眯了一会眼。
　　迷迷蒙蒙间，听见手机响了，是裴阳叫她来开门。白槿抱着热水袋蹭到门口，一开门又被冷风灌了一脖子，身子一软，力气不支地往后倒。
　　裴阳一开门就看见她这幅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手忙脚乱地一把将她抱住。
　　“怎么这么虚弱？”裴阳慌忙将她抱起，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轻，手忙脚乱关上门，想走到她卧室将人放下，一低头又看见买来的皮蛋瘦肉粥快冷了，蹬蹬蹬蹬几步走到厨房将粥搁到碗里。
　　他心里很慌乱，竟忘了将白槿放下，只知道要抱着她在自己怀里，一刻也不愿放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白槿被颠得难受，伏在他肩头虚弱道：“我……我好难受啊，放我到床上吧……你这么抱着也很累……”
　　裴阳这才回过神来，歉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急急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又探一下她的体温，“不是很高，应该没有发烧啊……脸色这么差，是吃坏肚子了吗？”
　　白槿摇摇头，难受得不想说话。
　　裴阳见她不说话，凑近了在她耳边柔声道：“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不要让我担心。”
　　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告诉你一个大男人？！
　　即便对着裴阳，白槿也做不到坦然地将自己最狼狈最脆弱的样子给他看到，况且这个又不是生病，对着裴阳这样的男子，白槿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而且这时候自己的脸一定很难看，头发也没梳，一身的血腥味，还有冷汗，这要怎么跟他说嘛？
　　白鸡将脸扭向一边，头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没事，只是小感冒，有点头疼，睡一觉就好了。你要是忙就先走吧，多谢你来看我。”
　　说完便不再理裴阳，自顾自一个人眯着眼。她是真的很疼，此时也顾不上裴阳的心情，冷淡地下着逐客令。她一遇到自己狼狈难过的时候就习惯一个人呆着，对别人的善意和关怀总是用冷漠去避开，哪怕她现在已经对裴阳有点依赖了，也不能完全改变自己隐藏的习性。
　　裴阳被这冷冰冰的逐客令逼着暂时沉默了，他皱眉看着柜头放着的一盒布洛芬，记起刚才在厨房看到的姜汤，他起身去厕所看了一眼，果然，有拆开的一包卫生巾。
　　裴阳恍然大悟，同时又有点生气，这女人怎么这么倔？这种事情有什么不能跟男朋友说的，都疼成这样了还忍着？
　　他快步走到白槿床边，本来喉间还梗着一口气，看到她蜷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只，所有的不满只化成了疼惜，只得叹一句：“什么都不说，是故意要让我担心吗？我都知道了，傻瓜。”
　　又说：“还是很疼吗，要不要再喝点姜汤？我去帮你热一热。”
　　白槿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不用了，我刚才把喝下去的全吐掉了，现在什么也吃不下……”
　　裴阳听完又是一阵心疼，“这么严重吗？”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缓解她的难受，只恨自己当初不是学医的，这是白槿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脆弱，可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他一脸不知所措，看起来比她还不安，白槿只得勉强笑笑，“我真的没事，要不你帮我换袋热水吧，这个不热了。”她从被子里掏出早就不暖的热水袋递给他。
　　裴阳换了热水袋，塞进她被窝里，摸到她的手，愣了愣，“平时来……这个的时候，都这么疼吗？”
　　“也不是每次，只是来之前刚好受了凉，就这样了……”
　　裴阳又问：“脚冷不冷？有没有穿袜子？”
　　还不等白槿回答，他就坐不住，迅速摸到床尾，手探进被子里摸到了白槿的脚腕。裴阳只觉触手冰凉，像块没有温度的玉石一般。
　　白槿难为情地缩回去，被他拽住，“不用害羞，我只是替你暖一暖。”他掌心滚烫，迅速地揉搓她的脚腕关节和足心，“脚上暖了，身子也会暖一点，这是宋爷爷说的。”他朝她安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