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3、韭菜饺子

　　今天是刚好是周末，大早上的人不是很多。店员们都比平时来的来得稍微晚一点。因为美人老板年纪轻脾气好，在迟到这种小事上从不计较，只要干好活就能讨她欢心的老板上哪找去？
　　即便是大早上也依然有客人来等着，就比如不显眼角落的一位衣着整洁正襟危坐的精英男。倒也不是他们这里的咖啡有多么好喝，这位客人这么早就来光临这家小店纯粹是因为自家的美人老板。
　　这位客人来了有好几天了，每天都是早上七八点钟在这里坐着，优雅的用完早点后就拿出笔记本在敲敲打打，颇有一副从容不迫指点江山的意味。
　　但是这几天美人老板都没出现过，不过即便如此店员们依旧不敢随意打扰他，每日只是端上咖啡和早点便自觉闪一边。
　　今日阳光很好，咖啡厅里临窗的位置洒落一片金色灿烂，空气中依稀可以看见浮动的颗粒，在这样好的阳光中显得温柔而明媚。桌面上搁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碟吐司面包，可是用餐的男子面前却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有修长的手指在其上飞快地敲动，男子的侧脸清隽秀致，嘴唇严谨地抿成一线，眼神冷静犀利，店里温馨的阳光和咖啡的香气却在他身上交织出一股人间的烟火。
　　白槿刚进店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前几天裴阳的邀约自然被她三言两语用没空打发了。这几天因为调查金毅的事情自然也就没顾得上他。不曾想他竟每天都来这里等着。
　　白槿进店放下包，径直走到裴阳身边，“来得够早啊。”
　　“还好。”裴阳抬头看到她，紧抿的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坐——”
　　白槿在他身旁坐下，看见桌上的早点完整如初，连咖啡都没有动一下，“怎么？不合口味？我让他们给你换一份——不要钱。”
　　“不是，”裴阳合上笔记本，食指在上面敲了敲，“刚才忙着写一份报告，还没来得及吃。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白槿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我吃过了，你请便吧。”白槿笑起来有个小梨涡，如贝壳般洁白的牙齿中夹着一点可疑的绿色。
　　裴阳点点头，微微一笑，“看出来了——”随即低头饮了一口咖啡。
　　白槿觉得有些莫名却也没多想，撂下一句“慢用”就起身。身后裴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白槿微微愕然，还没等她转身，就听见身后的男子清透的声线清晰地传到耳边，“能不能不要再躲我了，我没那么可怕吧？”
　　白槿微晒，欲要挣脱他的手，就发觉他手掌坚实有力，根本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挣扎无用，她打着哈哈道，“哪有……我是真有事情忙……”
　　男子的掌心滚烫，白槿越发觉得这温度灼人，可裴阳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白槿不想转身面对这种戳破的尴尬，维持着半转身的动作显得十分吃力，只听得裴阳说道，“既然没有要躲我，那今晚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今晚你应该有空吧？”
　　语气温和沉稳，却是让人难以拒绝的口吻。白槿稍微使了点劲才抽回自己的手，少了手上那灼热的温度，一转身她就恢复了冷静，阳光下裴阳的脸和记忆中一样的清秀俊逸，比之十年前青涩的少年更多些成熟男人的气质。
　　这个情况，真是，不好躲啊。
　　白槿对上他的眼眸，点头道：“有空的。那……七点后你来这里找我吧。”说完就要走。
　　裴阳再次拉住她的手，白槿疑惑道：“还有事吗？”
　　裴阳放下手中的杯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你……牙缝里好像有韭菜……”
　　白槿怔了怔，甩开他的手，蹬着高跟鞋“噌”一下溜进高高的柜台，然而隔着老远的距离还能听见他的轻笑。
　　白槿恶狠狠看着牙签挑出来的绿色菜渣——啊啊啊啊都怪今早吃的韭菜馅饺子！

　　裴阳走后，白槿看着店里这几个小姑娘都笑眯眯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几个姑娘耸着肩笑得十分奸诈慢慢向她靠近。
　　白槿挑眉，“怎么了？你们笑得这么坏，有事说事——”
　　一个平日里很开朗的叫“晓静”的姑娘大胆地把手往她肩上一搭，挤眉弄眼地向白槿道，“白美人——刚才那帅哥是不是在追你啊？我看他在这里坐了有好几天了呢。”
　　另一个姑娘丸子也笑着说，“是啊是啊，我看那帅哥每天早早地就来店里坐着，就那么孤独地坐着，我看着都心疼了……”完了还西子捧心一样夸张地捂住胸口。
　　张琳插嘴道：“就是啊白姐，这种明显一看就是精英男加帅哥，稀有品种啊，白姐你可一定不要错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群才读大学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嘴上没个正经，白槿听着好笑，打断她们说道，“我又不是万年老铁树不开花，以前那些个你们学校的男生来追我的时候你们怎么就没有这么热烈讨论过？”
　　“那不一样好吧，一看我们学校那些毛头小子就不适合你，这次可是西装美男子啊，看起来跟你比较搭……”
　　白槿失笑，“什么叫毛头小子不适合我？你们在说我老了吗？”
　　小姑娘们嘻嘻哈哈道，“哪有，夸你成熟有魅力呢——”
　　“得了，少在这贫了，出去干活去吧。再八卦扣你们工资。”白槿笑骂着赶她们出去。
　　“遵命，地主大人——”
　　一群小妖精们端着盘子出去了，白槿闲闲地核对着账单，脑海中却不自主地想起裴阳那张脸。
　　诚然。裴阳的脸如十年一样对她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如果说初恋对大多数人都有着特殊的意义的话，那么裴阳这张脸确实很对得起初恋这个定位。白槿在这么多年里，也交往过不多不少的男人，其中不乏长相优秀的，但没有一张脸如裴阳这样，无论何时看起来都能令她感到很舒心的。
　　可是，都这么久没见了，裴阳一上来就这么热情，实在有些吓到了她，于是白槿下意识地拒绝，可是这男人似乎很有些坚持，白槿默默想，自己何德何能让人家惦念这么久啊？可是强硬拒绝也不太礼貌，不如再试着接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