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向北》万非鱼

12、白色高跟鞋

　　他语气听起来好像甚是委屈，薄唇轻轻撅起，孩子气十足。白槿失笑，路骁一贯知道利用自己的皮囊，并且熟练运用反差萌来攻陷女人。但是这招对她可没用。
　　白槿无奈地笑道：“……抱歉。所以今天的早餐就算我的，这样赔罪总行了吧……嗯我还要处理点事，你慢用。”
　　路骁看着她匆匆走掉的背影，差点一口气憋进肚子里。
　　昨晚重逢这女人看起来也没有多惊喜，今早大老远开车来找她，态度也是冷冷清清，路骁记忆中好像就没见过她慌乱惊讶兴奋之类的情绪。
　　真是个无趣的女人呐……
　　路骁有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里的食物，觉得自己来这里找她实在是傻极了，像上赶一样来凑老朋友的趣，结果人家根本不稀罕。
　　他瞧着自己点的东西也不想吃了，索性把刀叉一搁，扔下一张毛爷爷就出门取车了。走到车旁忽然想起那晚白槿在酒吧门口的怪异神色，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熊猫，帮我查个人……”
　　丸子看路骁走后去房间跟白槿说，白槿眼都没抬只道“随便他吧”，看得丸子和其他人真是恨铁不成钢，就自家老板的这个冷淡得生生放跑多少男人啊，要不然何至于好好的一个美人一直单着？
　　白槿怎么会不知道这几个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现在确实没心情和老朋友叙旧。上次和许石兰说再不管她的事，但似乎她是不打算放弃自己这个好用的取款机，一再打电话过来哭诉，说是金毅最近变本加厉，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五万，不然就把慧慧抱走，她实在没办法了云云。
　　白槿冷静地呵斥了许石兰的幼稚想法，金毅就是个瘾君子，五万只是个开胃菜，要是真的给了他，他必定是抱上许石兰这棵大树不肯撒手了，以后他要五十万、一百万怎么办？就算他拿慧慧来要挟，可是以他现在的处境，怎么可能还会养个孩子在身边？只不过抓住许石兰的弱点，觉得能换回点钱罢了。不如让他抱走慧慧，一口咬定自己没钱，等到金毅厌倦了孩子又发现收不到钱，自然会把孩子送回来。
　　没想到许石兰听了后尖声把白槿痛骂了一顿，一句句的指责和痛斥，“我怎么能放心把慧慧给他啊！这孩子是我的命啊，这要是在金毅手里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啊！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帮我们娘俩，你怎么这么心狠啊？好歹我当初也把你带这么大了……”
　　白槿没让她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真的很累了，父亲叫她不要恨，那她就努力不让自己活在仇恨中，就算许石兰找上门她也只是把她当陌生人一样看待。但是她现在已然仁至义尽。
　　白槿看着手机里父亲生前的照片，喃喃道：“爸爸，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裴阳最近被一个不大不小的案子缠住，跑了几个城市后才回到家。单身男人的家都是没什么烟火气的，各个角落都是空荡整肃。以往裴阳一个人回到家并不觉得冷清，但现在遇见她之后，才觉得好像需要有一个人在这里，不用别的，她仅仅是在这里就很好了。
　　在阳台躺椅上侧卧着，裴阳手边一杯红酒，默默等着一轮明月高升。月儿弯弯，那边的伊人想必还没睡，裴阳觉得此刻她应该是回到家刚洗漱完，于是心情愉悦地拨通了她的手机。
　　耳边是她的声音——“喂？”听起来声音低落，她心情好像并不太好。
　　“是我。”他放下手中的红酒，专心去判别她的情绪，“怎么了？你似乎有点累的样子，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呀，就是最近开了分店，一下子有点忙不过来了。”白槿为裴阳的敏锐度惊叹，但是也没想拿自己的事去麻烦他。毕竟他这个工作要忙起来绝对比自己这个闲人要辛苦多了。
　　“嗯——”他沉沉应了一声，想起上次送她的东西，“对了，上回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
　　白槿看向玄关处放着的那双白色高跟鞋，尖头细跟，优雅复古，很经典的款式。
　　“嗯，我很喜欢，谢谢。”她实在看不出裴阳这样的男人眼光这么好，他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个沉稳自律又严谨的律师，用晓静她们的话来说就是“精英男”，这样的男人根本就用不着讨女人欢心，自有大把大把的女人争着抢着投怀送抱，所以在这个阶层里的男士，能有如此敏锐的女性审美眼光真是很难得。
　　“我确实不太会给女生选礼物，但是想起欲望都市里说，不知道送女人什么礼物时，送高跟鞋就好。”裴阳想起向自己小妹讨教意见的时候，小姑娘一脸惊喜的表情，拍拍他这个哥哥的肩膀，露出“吾家三十多的老姑娘终于嫁出去了”的欣慰微笑。
　　“眼光不错，我真的蛮喜欢……”白槿夸了一句，忽然灵光一闪，问道：“是阿月帮你选的吧？”
　　“是她……”裴阳笑着答，“我还真没有这方面的审美。”
　　白槿失笑，不禁想起那时他们刚交往的时候，也曾去过他家做客。他父母开明又温和，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就比白槿小两岁，初中还是一个学校。那时裴月第一次看见白槿就粘着她，估计小姑娘看见长得漂亮又亲切的学姐，就不禁心生好感吧。总是在裴阳要带白槿去哪的时候跟上来，裴阳每次都气得牙痒痒，偏又拿这个妹妹没办法。
　　这么久没见，这丫头现在也大学毕业了吧？
　　“阿月现在是毕业了吧？跟你一样在A城吗？”
　　“不是，”裴阳道：“我爸妈不舍得她在外面，现在还在家里住着呢。”
　　“这样啊——”
　　“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吧，他们也好久没见过你了……”裴阳冷不丁问。
　　白槿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算什么？她在犹豫的时候不该给出任何承诺的，可是，她现在竟然无法坚决地拒绝裴阳。
　　正当白槿考虑怎么张口的时候，裴阳却暗暗骂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又一次大脑短路，怎么总在她面前失态说错话，明知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有完全对自己卸下防备打开心房，可是总是想近一步、更近一步……
　　简直像个初开情窦的毛头小子，这样的裴阳要是被律师所那群家伙知道真的要惊掉下巴了。平日的冷静禁欲都被裴大律师丢到脑门后去了。
　　裴阳咳了一声，试图挽回尴尬：“那个……如果你忙的话也没关……”
　　“我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