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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过往(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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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朱珠提出要去探望卓然时,被傅尔玉厉声驳回。
朱珠是第一次见对她厉声的傅尔玉,一时怔住,傅尔玉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一怔,随即抓住朱珠的肩膀,与她平视道:“阿珠,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现在是冬天,出去了着凉了是要落下病根儿的。”
旁人都是一孕傻三年,反倒朱珠比从前还精明了些,觉着傅尔玉的态度实在不对,她便冷着脸问道:“你有事瞒我?”
“怎么可能?”傅尔玉道:“而且现在沈衡在医院陪护,你还不放心沈衡吗?”
许是他掩饰的好,朱珠看了他半晌,也没看出来哪里不妥,才将信将疑道:“那我等身体好些再去看他。”
能瞒一时是一时,这样想着,傅尔玉见她软下来,才松了一口气,所有认识的人都已经说好,谁都不会向朱珠透露这件事,但如果朱珠去了医院,便藏不住了。
这也是傅尔玉为什么制止她去医院的原因。
好在朱珠没起太大的疑心,也放心沈衡,日子便这样一天一天过去,薄荷的成长日渐明显,原先瘦瘦巴巴的小婴儿,已经长成了讨人喜爱的模样。
沈衡久违地拨通了沈智远的电话,拨通后是久违的沉默,沈衡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爸。”他喊。
沈智远差些没被他这一句气晕过去。
“还知道叫爸。”沈智远道,语气带着些许冷嘲热讽:“硬是要和卓然离家出走的时候,想过我是你爸?”
这么些年了,沈智远态度也软了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是那种固守死板的人,这些年叶宁在他耳边吹枕旁风也是有用的,他早就接受了沈衡和卓然的关系。
只是男人死要面子,倔的很,始终不肯主动去找沈衡。
给沈衡取名“衡”字,与持之以恒的“恒”字谐音,也是如此寄望,沈衡倒也应了这个名字,的确持之以恒,倒是差点把给他起名字的老爹气的半死。
沈衡自主放弃治疗,此次给沈智远打电话,就是告诉他自己想通了,愿意回去继承家业,如果不能够活的长久慢慢尽孝道,那便在这最后的生命里,把欠下的都偿还吧。
沈衡无奈,又喊一声:“爸。”
叶宁从厨房出来,看见沈智远的脸上表情丰富,不用猜便知道是和谁通电话,一把抢过,柔声细语道:“儿子啊,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妈妈给你炖排骨汤补补身体。”
“对你儿子这么好,也没见你对我好。”沈智远话里酸,叶宁听得出来,白他一眼,不理他。
沈衡哭笑不得:“妈,我今晚就回去。”
沈家夫妇还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几十年不变,沈智远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叶宁虽总说他幼稚,可爱极了他这副样子,这便是真正的爱情了吧?
“哎,儿子,还想吃什么跟妈妈说,晚上妈妈给你做一桌菜,好久没回家了,妈妈好想你啊。”
他因身体原因此刻已经感知不到食欲了,可不想叶宁看出端倪为此难过,思索一阵后报上几个菜名:“清炒竹笋,蒜香排骨,清蒸鱼。”
叶宁一怔,随即应声道:“好。”
收了线,沈衡头痛难耐,硬是生生忍住了。
叶宁看着黯淡的手机屏幕,上面还有方才与耳朵亲密接触的余温,转瞬眼泪就要掉下来,沈智远见状,无措:“你怎么了?儿子不是说要回来了吗?你还哭什么?”
“我是喜极而泣。”叶宁白他一眼,将手机塞回沈智远怀里。
沈衡打完最后一瓶吊瓶,收拾了东西,便去办出院,主治医师听见消息追出来,在沈衡即将踏出医院大门前喊住他:“沈先生。”
“留步。”他气喘吁吁,显然是方才跑过了。
沈衡转身,看见他,一身白大褂上面,占了些许脏记,是太忙碌的痕迹,沈衡道:“医生,不必留我了。”
“沈先生,你这个病还有救治的机会,没必要年纪轻轻就放弃生存的橄榄枝。”
生活向他抛出了继续生存的橄榄枝,是沈衡犹豫了,他不想抓住,如同一个在悬崖边的人,悬崖边的磐石坚固,是生者自己松开手,选择了死亡。
见沈衡不语,以为沈衡是有什么难处,便接着道:“就算是资金短缺,但只要人活着,就是有办法的。”
沈衡一怔,哭笑不得,敢情是医生误会了,以为他没钱继续治疗。
他摇摇头:“不是的,医生,心死了,身体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