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忘》恩普莱茵

5、过往（5）

　　很快朱珠到了出院的日子，沈、卓两家人亲自来接，阵势极大，小护士们纷纷猜测朱珠是哪家的大小姐。

　　可朱珠哪里还是大小姐呢？

　　朱珠十八岁之前，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娇气的大小姐，十八岁生日，朱家夫妇在去机场接弟弟朱乐回来的路上遇上车祸，保时捷与一辆货车相撞，冲下了高速，朱家夫妇当场身亡，弟弟朱乐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几天，昏迷不醒，直至身亡。

　　一时间，朱家家破人亡。

　　朱珠被卓家接过去，从此在卓家生活。

　　和卓然关系好，也皆源于此。

　　朱珠一路也没提起关于卓然，她知道因为沈衡和卓然的关系，闹得两人与家里都不和，她做了多年的和事佬，可也不见成效。

　　索性不提。

　　一路上，几个长辈在后面看着小婴儿车里的薄荷，乐的合不拢嘴，于他们而言，朱珠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薄荷，则更是掌上明珠了。

　　沈衡以自己要在医院照顾卓然为由，便没跟着回去，目送他们离开后，他转身上电梯，电梯到五楼，他走出来，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仿佛还能看见他进出卓然病房的影子，还有朱珠勉强的乐观。

　　如果卓然已经离开的消息，被朱珠知道了的话……

　　沈衡已经心力交瘁了。

　　司莞很知趣，歇了一个月才再来找沈衡，此时沈衡情绪已有些许稳定，可看到司莞时，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去，不愿看她。

　　“沈衡。”知趣归知趣，可唐晨的事情也不能含糊，一月期间，他已经多次发病，危及生命，当唐晨看着别的孩子跑跑跳跳时羡慕的神情，司莞又怎么不心疼。

　　“如果是要卓然的心脏救你的儿子，那就没话可说了。”

　　沈衡不愿意与她多说一句话，直截了当地回绝，让司莞少许难堪。

　　“看在傅尔玉的面子上……求你。”

　　“傅尔玉？”闻言，沈衡哼笑一声：“司辰是他的私生子吗？”

　　司莞咬唇不语。

　　“默认？珠姨喜欢傅尔玉，我才对你和傅尔玉的关系一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还敢打卓然的主意，他都死了，你还不肯放过他？”他忽的正眼看司莞，司莞一惊，对上沈衡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燃烧的是熊熊的恨意。

　　“你一直介怀的，是我和傅尔玉的关系吗？沈衡，你是因为介怀我插入你和卓然之间，你恨我。可不是因为我和傅尔玉的关系，你一直对卓然曾经钟意过我心怀芥蒂，说是为了阿珠，其实……难道不是吗？”

　　司莞说得振振有词，沈衡一时间无法反驳。

　　他闭上眼睛，不看她。

　　司莞接着道：“是我不肯放过卓然吗？就因为司辰是我的儿子，你就狠心地看着一个才几岁的孩子就这样，生命逐渐消亡吗？”

　　“……闭嘴。”沈衡咬牙。

　　“沈衡，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真正地融入过你们。”司莞拉过病床边的椅子坐下，接着道：“从前阿珠真心待过我，可你却从没有。”

　　从前……

　　从前啊。

　　从前，沈衡，卓然和朱珠，三人行，却从不突兀，可上了大学，忽的朱珠给他们介绍傅尔玉，四人行，却突兀了许多。

　　再后来，便是傅尔玉向他们介绍司莞。

　　明眼人都看得出，司莞和傅尔玉的关系不一般，可朱珠还傻傻的，真心待司莞。

　　其实朱珠哪里看不出呢？有些事情，说破了也无益。

　　“我为什么要真心待你？司莞，讨厌一个人，还需要什么样的理由？”

　　真正决裂，是卓然向司莞告白，貌合神离的四人，最终，把司莞踢出了这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圈子。

　　唯有从一开始便在一起的人，才值得真心对待。

　　“你若真的想要卓然的器官，该去找家属谈，来这里挖苦我，看我疯狂，看我崩溃，你格外痛快？”

　　他睁开眼，目光中泛着泪花，司莞心一紧，吞咽了口唾沫：“沈衡，我是尊重你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