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忘》恩普莱茵

3、过往（3）

　　随着“噗通”一声，傅尔玉在沈衡病床前跪下。

　　“卓然已经不在了，沈衡，只有你能解开阿珠的心结。”

　　“你可真残忍。”沈衡道：“不过不必你说，我也不会让珠姨难过。”单是情分在不说，也是卓然离开前对他最后的交代。

　　病房里不止沈衡一个病人，傅尔玉的动作太大，惊醒了旁的病人和家属，都纷纷猜测这是上演的一出什么大戏。

　　“你跪我有什么用？按理说我该叫你一声姨夫，你跪我，是嫌我活的时间长了？”

　　傅尔玉经他提醒，才想起来，沈衡喊朱珠一声“珠姨”，朱珠、沈衡、卓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偏朱珠辈分大，卓然和沈衡都要喊朱珠一声“小姨”，后来朱珠觉得“小姨”难听，不让他们喊，沈衡偏执，一直喊她“珠姨”。

　　照理说，傅尔玉和朱珠结婚，论辈分真是沈衡的小姨夫。

　　小姨夫跪大侄子，怎么说也不合理。

　　“只有你能救她。”傅尔玉起身道：“看在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去看看她，求你了，沈衡。”

　　“不要告诉她卓然的事情，我会去看她。”沈衡说完，闭眼不再言语。

　　傅尔玉出了病房，迎面遇上牵着司辰的司莞，司莞一怔，随后冲傅尔玉莞尔一笑，傅尔玉蹲下身，抱起司辰。

　　司辰看了看周围，没有认识的那些叔叔阿姨，这才软糯糯地喊道：“舅舅。”

　　逗了司辰一会儿才把他放下，看向司莞：“怎么来这里了？”

　　司莞道：“来看看沈衡。”随后，她微微提了提手中的果篮。

　　傅尔玉一怔，随后道：“他状态不好。”

　　司莞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总要说开的。”

　　他们五个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结，这些结盘根错节，可如果要深究，全部的源头都来自司莞。

　　傅尔玉道：“我陪你进去。”

　　话落，司莞一怔，傅尔玉也一怔，他刚从病房出来，再进去，是徒增沈衡的烦恼，且他和司莞同行，这是沈衡最不愿见的。可他也怕沈衡给司莞难堪。

　　思索一阵后，司莞道：“好。”

　　明明都已经离开，又重新返回，是沈衡始料不及的，看见傅尔玉身后的司莞，沈衡眉头都快要拧在一起。

　　“叫叔叔。”司莞示意司辰。

　　司辰虽怕沈衡，可还是乖乖躲在司莞身后喊了一声叔叔。

　　他不待见司莞，完全是因为卓然。

　　这个女人，究竟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沈衡。”司莞喊他：“对不起，没能去见卓然最后一面。”

　　“是我该谢谢你，没去见他。”沈衡语气不好，她也习惯了。

　　“阿珠说，希望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可那个时候，薄荷已经出生三天了。”

　　忽的，他看向她，眼睛里似乎有利剑：“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让珠姨难过。”

　　司莞抿嘴，傅尔玉道：“沈衡，司莞是个女孩子。”

　　沈衡哼笑一声：“当然是，在你眼里只有她是女孩子，珠姨不是，毕竟你从前没少为了她司莞让珠姨伤心。”

　　可她最后还是选择傅尔玉。

　　沈衡没少为这事儿操碎心，他劝过朱珠，可她那时完全是恋爱中的小女孩儿，哪听得别人讲傅尔玉的坏话。

　　闻言，傅尔玉沉默。

　　明明是自己最珍爱的女孩子，却没少让她委屈。

　　“沈衡，我是有事情求你才来的。”司莞道：“卓然死前不是签了遗体器官捐赠书？司辰他还小，能不能让……”

　　“你做梦！”沈衡气急，不管自己还打着吊瓶，伸手抓起旁边的什么物件就想砸过去，正扯到了输液管，手上的针被猛的一扯，胶带崩开，手背上鲜血止不住地流，傅尔玉定眼一看，才发觉扯开了一道口子。

　　“沈衡，你先别激动！”傅尔玉上前一步，抓起沈衡的手，空出左手要帮他按护士铃。

　　“傅尔玉，你的私生子想用卓然的器官？你也不怕脏了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