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新芽》晓星月稀

6、大人的秘密（一）

　　1.
　　冬天的A市，就过年那几天冷的要命，飞雪盖着这古镇。
　　不得不说，A市飘雪的天空很美。石桥、屋檐都被白雪覆盖，人们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愿出门，路上也就三两行人。暮暮就在这古镇也刚刚苏醒的清晨，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飘雪的天空，精致的油纸伞，裹得紧紧的行人，一切好像都很安静美好。
　　麦一直一个人。爸爸总是催麦找一个一起过日子的，妈妈也在旁附和，而麦每次都转移话题，慢慢的爸爸也不再催了。
　　听妈妈说，麦那段时间炒股赚了一大笔钱。妈妈就和爸爸商量，“要不让麦带带你。”
　　“股票都是有涨有跌的，我们家赌不起。”爸爸毫不犹豫，直接拒绝道，“麦当初买了点地皮，建的房子，可以坐收房租。怎么说，就算股票亏了也没事，而且他也没老婆孩子，我们家就不一样了……”
　　过年，麦说要请暮暮一家去吃自助餐。那时候的自助餐刚刚兴起，他们都还没有尝过。
　　暮暮清楚的记得，那家自助餐有点小贵，人均二百九十九，反正后来就算物价涨了，暮暮也没吃过那么贵的自助餐了。
　　好在虽然贵，但是吃过的没吃过的应有尽有。有暮暮两个手掌那么大的龙虾，还有鱼，生蚝，各种冷菜，甜点，水果，饮品……
　　妈妈说，“捡贵的拿，多拿点。”
　　麦说，“先少拿点，吃完再拿。”
　　暮暮帮着他们占座，看着弟弟。他们三个大人穿梭在各种吃的中间。不一会儿，暮暮面前的桌子上也铺满了各种食物。
　　“快吃吧。”主要都是麦在烤肉、涮火锅，妈妈也帮帮忙，主要还是得照顾弟弟，而暮暮和爸爸就负责吃了。
　　弟弟眼巴巴地望着火锅咽口水，欸~可怜的弟弟，太小了，好多东西都不能吃呢！
　　“麦叔叔，我想吃那块蛋糕。”暮暮指着麦刚刚端过来的提拉米苏说道。
　　“暮暮，吃什么蛋糕阿，多吃点肉。”妈妈嘴里含着肉却依旧能够大着声音喊道。
　　暮暮把头缩了缩，刚刚的满脸兴奋慢慢消失不见，暮暮不敢再吱声。
　　麦看着暮暮的表情，撇着嘴，低着头，很不开心的模样。
　　“诶呀，没事啦，嫂子，”麦温柔的笑着，“孩子不都喜欢吃糕点么，没事，暮暮，吃吧。”麦把提拉米苏推到暮暮跟前。
　　妈妈瞥了一眼暮暮，“麦呀，孩子现在长身体还是多吃肉好。”
　　真讨厌，又是这套说辞，总是以“我就是她妈妈呀，我都是为她好阿，”来掩饰对暮暮的不友好。暮暮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吃着卡布奇洛。
　　心里的各种不是滋味，让暮暮觉得面前的卡布奇洛也味如嚼蜡了。
　　吃着吃着暮暮发现，邻桌有个小女孩一直偷瞄他们这桌，那个女孩看起来比暮暮要大一些，长得很可爱，她妈妈把她打扮得像个芭比娃娃，不像暮暮，打扮得像个假小子，头发剪得短短的，应该一点也不可爱吧，暮暮想着。
　　她妈妈贴着她耳朵正在和她说着什么，她望着我们这桌，眼神有些怯怯的。
　　然后，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朝着麦走了过来。
　　“叔叔？”这个小姐姐声音也怯怯的、软软的。
　　“嗯？”麦看着她，像往常一样温柔。
　　“叔叔，你这块卡布奇洛从哪里拿的？”她盯着暮暮吃了一半的蛋糕问着麦。
　　“阿，是在后面，芒果汁的对面，”麦边说边扭过头指着后面，那个小姐姐还是一脸懵。
　　“就是后面，你看，螃蟹看到没，就在那个左边的后面的后面，……”
　　暮暮看着麦还在耐心的解释着，心想，我都没听懂，你指的太复杂了吧。暮暮看着小姐姐盯着麦的无辜眼神，就知道她也没听明白。
　　果然！
　　“叔叔，”小姐姐靠近麦，整个小小的身体贴着他，手抓着他的衣角，慢慢的晃动着，“你可以带我去拿吗？”
　　真是一个会撒娇的女孩，暮暮要是知道卡布奇洛在哪，都想立刻跑去拿给她呢。
　　可是，麦往旁边躲了躲，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暮暮看向火锅店的玻璃外，雪还在下，外面一定很冷。

　　2.
　　幼儿园的生活真无趣。不过还好，这个暑假过完，暮暮就要上一年级了。
　　暮暮对A市的小学充满着好奇还有期待。她或许是在幻想，如果上了一年级自己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她也害怕，如果没有一点改变，自己将要面对又会是怎样的生活呢？
　　不论怎样，在A市多少算有些盼头了吧。
　　日子总过的很快，从冬天到夏天。A市的夏天雨下的最勤，好像总怕冲洗不干净那石板街巷和肮脏的人们。
　　“小蕾，晚上麦来咱家吃晚饭，多烧两个菜。”爸爸这两天意外的有些闲。
　　妈妈没有应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爸爸和妈妈说话，妈妈开始装听不到，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懒得应答。刚开始爸爸听不到妈妈的答复会接着说第二遍，可是妈妈照样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就像扔一个小石子到湖里却总听不到理应有的“扑通”声，于是环顾四周想找一块大些的石头，却又怎么也寻不着，实在让人着急的很呐！可那湖面依旧平静，那人呢，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儿。
　　暮暮在角落看着爸爸烦躁的表情，用手拽了拽T恤的下角，略微有些尴尬的小动作，真是可爱又好笑。
　　随着缓慢的步调，有规律的踏地声，麦慢慢走近。
　　“苏哥，找我有事呀？”
　　“咋地！没事就不能请你小酢两杯啦？”爸爸笑着站了起来。
　　“可以呀！”麦回答爸爸，然后笑着走进弟弟，捏了捏弟弟肉肉的脸颊，“小家伙，叫叔叔。”
　　苏辰玩着手里麦送的玩具，头都没抬一下。麦看着苏辰宠溺的笑了笑，就站了起来。
　　“小蕾烧饭应该还有一会儿，”爸爸喊道，“家里还有花生吗？”
　　妈妈在外屋也喊着，“哪还有花生呐……”
　　“啧啧，这喝酒不配点嚼的太不过瘾了，”爸爸看了一眼麦，“要不咱先下去买点花生？”
　　麦点点头，眼神示意：你去呀！我等你。
　　“诶呀，一起！”说着，爸爸就拉着刚挨到板凳的麦，起身出了门。
　　“诶，你们要出去顺便买点酱油。”妈妈说完，听外面好像没了声音，跑出来一看，“他们走啦？”
　　“嗯。”暮暮瞪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去买，”妈妈边说边从爸爸一个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带有褶皱的十元纸币递给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