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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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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望下了衙就有柳氏的贴身丫鬟过来递了话,说老太太请他过去回话。
他跟着那丫头去了柳氏院子,柳氏一见他就让周围的人下去了:“我前些日子跟你说了阿恒和罗锦……”
“这事儿您再也别提起来,儿子只当没听过。”
柳氏气结:“你!”
“您还没吃够苦头吗?去年,您要把您侄孙女强行许配给罗殷,第二天那姑娘就没了下落。”罗望直直的望着柳氏,“您若在插手罗锦的婚事,杜若不会放过您的。”
“她能拿我如何?我是她婆母,她对我不敬,乃是不孝,对子女不慈,对妾氏不容,这样的女人早就该被浸猪笼。”
罗望苦笑:“看来你还没吃够苦头。”他收敛了神色,“罗锦罗殷的婚事你想都不要想,当年我负了杜若,让罗锦小小年纪吃够苦头,我对她有愧。其次,罗锦的婚事是大长公主所求,圣旨虽然未下,但已经板上钉钉,她已经是永安侯府的人,不要再去惹她不痛快。”
柳氏气的发抖。
她知道罗锦背靠望远伯府,又有大长公主做靠山,人虽然跋扈了一点儿,可大毛病却是没有的。她动了心思,想要把罗锦许配给他侄孙子亲上加亲不说,罗锦带去的嫁妆,足够他们家富贵百年。她是罗锦的亲祖母,她说话罗锦虽然不给好脸色但一般也是听的,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罗锦不听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可她刚提出来她儿子就说不行,一会儿说罗锦年纪小,一会儿又说罗锦心眼小。她想找时间说服罗望,可没想到阴差阳错到真让罗锦攀上一门好亲。
当年和杜若的事伤透了他们俩的母子情分,再加上当时张氏确实是她带进府里的,她也心虚,看着儿子脸色青黑就服了软。
“今天你也看了,杜若真的是冷了心。罗锦是她女儿,所以她愿意去为罗锦操持婚事。可你要知道,你还有两个女儿,她们出嫁的那一天又有谁来管呢?”
“这些事自有张氏来操持。”
“胡说,张氏毕竟是妾。”柳氏看着他,“你不能不管其他女儿死活。”
罗望蹙眉:“您的意思是将张氏抬为平妻?”
柳氏老神在在的说:“你后院里就张氏一个也太空虚了。”她招了招手,进来两个漂亮的丫头,“我也看好了一家的姑娘,咱们选个好日子就把人接回来吧!”
罗望看着跪着的两个丫头,忽然想起那年柳氏也这样跟他说:“杜若太不识抬举,你院里一个人不行……”
他定了定神,看向柳氏:“您老操劳了,儿孙自有儿孙的福分,况且罗衣才十四罗绣也才五岁,并不急着议亲。这些日子天气不好,您身边也该多几个体己人,你们两个好好伺候老太太。”他站起身行了一礼,“儿子还有公务要帮,先行告退。”
不等柳氏说话就退出去了,迎面就碰见来找他的的管家。
“老太太身子不好,看的紧些,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报到夫人那里去。”
管家应了是。
“去查一下老太太最近见过什么人,大姑娘要出嫁了,我不希望府里出半点儿岔子。”
管家说:“我正要跟您说呢,二姑娘被大姑娘打了,这会子正闹着要上吊呢!”
罗望头疼:“去看看吧!”
一进了罗衣的院子,就听见罗衣和张氏的哭声,几个丫鬟婆子苦口婆心的软了几句,被罗衣直接打了出来。
罗绸面带苦色,才十二岁的少年郎,被姐姐和母亲闹得头大如牛,罗绣和罗绮被奶娘紧紧的抱在怀里,看那两个孩子紧咬着牙关,怕也是吓坏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罗绸苦笑道:“也是二姐口不择言,冒犯了大姐,大姐打了她一巴掌,就哭死哭活的要上吊。”
“你大姐呢?”
“大姐头疼,我劝她先歇着去了。”
罗望缓和了神色:“你做的不错。带着弟弟妹妹出去吧,这里有我在。”
罗绸应了声是,思忖良久他才说:“大姐有了好亲事,二姐心里肯定不痛快,她自幼被姨娘宠坏了,还望父亲念着她年幼,不要与她计较。”
罗望定定的看着罗绸,心里叹了口气,他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去读书吧,别荒废了学业。”他叫来罗绣罗绮,翻手变出了两颗糖,“甜甜嘴,跟奶娘去玩吧。”
罗绣人小,问:“二姐姐会死吗?”
罗绮低低地说了声闭嘴,却也奶声奶气的。
“死什么死?”罗锦走过来把怀里的小兔子扔到罗绣怀里,“小孩子家家的去哪儿不好偏要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拿去玩,别弄死了。”
罗绣才不管他姐姐恶言恶语,看着怀里软软的小兔子笑眯了眼,罗绮低声说了一句谢大姐姐,被罗锦捏了捏脸颊。
看着罗绸领着弟弟妹妹走了,罗望才看向罗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你一个姑娘,这事传出去有你好受的。”
罗锦说:“您可管管罗衣那张嘴吧,平日里吃酸捻醋我也就不说了,永安侯府那是什么出身您比我更清楚,偏偏罗衣那张嘴,什么都能拿去编排。”
罗望脸色一正:“她说什么了?”
罗锦刚要说话,屋里就传来罗衣的哭声:“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打,以后女儿的脸面往哪里放?女儿以后也要嫁人,若传出去个当着全府上下被长姐打耳光的名声这还怎么说?”
张氏只哭:“我苦命的女儿啊!”
罗锦气的直笑,不等罗望阻拦,一脚踹开了房门:“你也知道要脸面?不出去打听打听,你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着?我当着全府的人打你,我现在还要打你,当着你爹你娘的面打你。”随即扫视了下屋里,拿起鸡毛掸子就冲了过去,绿浓几个死死拖住罗锦。
罗衣本来还害怕,一见罗锦被拦住,硬撑着还了嘴:“你打我我不能说两句吗?”
罗锦拎着鸡毛掸子指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敢当着你爹你娘的面把那会儿说给我的话再说给他们听一遍吗?”
罗衣嘟囔:“这有什么不敢的。”
她刚要开口,就被张氏一耳光给打懵了。
张氏扭过头说:“我自己的女儿自己教,就不用劳累大姑娘了。”她擦干净眼泪跟罗锦说,“大姑娘当着全府的人打人,这事儿传出去肯定不好听。不管是谁的过错,看到的都是大姑娘打人,人云亦云,到时候传出去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罗衣寻死,是她小家子气了,可您也给他劝下来了……”
罗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清者自清,我不需要别人帮我下台阶,我也不在乎名声。”她看向张氏,“我看不惯罗衣,可也不想她那张嘴惹祸,不该说的事我指定不会说,但罗衣迟早要嫁人,我能担待几次?我能给她背几次黑锅?”
张氏低声说:“您说的是。”
罗锦扔下鸡毛掸子,出了门见罗望还站在那里,她立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紧接着屋里传来罗衣的哭声:“娘,你打我?你为罗锦打我?”
罗望脸色沉沉:“告诉张姨娘,罗衣嘴上没把门的,好好教,若再犯我就去把罗衣送回老家。”
管家说了声是。
他又说:“大姑娘受委屈了。”
罗望闭了闭眼,仿佛又看见罗锦看他的眼神,她不信他会给她撑腰。
“二姑娘这几个月的月例银子送去大姑娘院子。”
“胡说八道。”柳氏被人扶着过来,“明明是罗衣受了委屈,你还罚她的月例银子。”
罗望并不看她:“您耳聪目明,府里发生什么您心知肚明。”
柳氏叹了口气:“谁管你谁对谁错?老百姓只图看个热闹。罗锦既然担了,就让她担到底,更何况她又不是担不起。罗衣罗绣还要出嫁,偏偏是个妾生女,再传出个不好的名声来一辈子难翻身。我知道你觉得罗锦委屈,私下里怎么贴补都行,可明面上只能是罗锦的过错。”
“罗锦也不过十六岁……”
“她十六岁了,要出嫁了,是别人家的人了。”
罗望还要争,柳氏说:“这事儿就这么处置?”她看了一眼罗望,“罗锦早早就知道的事儿,你何必呢?”
罗望闭了闭眼睛:“罗锦懂事。”
罗衣的哭声渐渐停了,可罗望心里却越来越烦躁。罗锦自己出面把所有的坏名声担了,他理该开心才对,可他想起罗锦临走时看他的眼神,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张氏低声说些什么,偶尔会传出罗衣的声音,他问了一句管家:“我这样做的对吗?”
管家低声说:“大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您的苦心她都明白。”
他说:“您也要顾念着大姑娘的苦心。去年范家的事儿,您别忘了。”
罗望觉得不应该是这样,那会儿罗殷也在,他怎么做的?
罗望记不得了。
只记得那天比今天还要乱,罗衣被罗殷捏着脖子往井里扔,罗锦死死的抱着罗殷的腰哭的脸都红了。
罗殷说:“你能活过今天不是你的造化,是你从来都视为眼中钉的罗锦给你求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