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大概可能也许

5、第五章

　　罗锦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我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人。”多余的话卫氏也不准备说了，招呼了自己傻乎乎的女儿就要走了。
　　她一走，柳氏就派人来叫罗锦，见面就问:“你院子里怎么了？隔着大老远就听见惨叫了？”
　　罗锦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满满都是兴味，沉默了一下:“我是把人拉进柴房里的，老太太怎么听见的？”
　　柳氏一顿，随即怒了:“我这个做祖母的还不能过问你院里出了什么事？罗锦，你还有没有半点儿孝心？”
　　罗锦对上柳氏的眼，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没有。
　　柳氏被气个颠倒，又说:“你不孝不悌，妄为人女，我今天就要好好的教教你。”
　　罗锦根本不理她，绿浓躬身说:“姑娘是乏着了，才会如此失礼。”她又说，“其实也难怪姑娘会生气，姑娘院子里的人都是大长公主一手安排的，上上下下铁桶一般，如今老太太关爱姑娘，唤了个人进去。姑娘难免以为大长公主的安排不够周密，传出去有损大长公主威望，这才生气。”
　　柳氏一看绿浓就感觉被顶到了肺，一个奴才周身的气度连她娇养大的孙女都比不得，身上穿的锦缎鬓边插得珍珠簪子都让她眼热。可她也是个有见识的老太太，知道绿浓是公主府的人，她轻易招惹不得。罗锦是她孙女，按理说她怎么治她别人也不能说半点儿闲话。当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杜若出身再高贵，也还不是她老婆子的儿媳妇，然后她就被杜若狠狠地治了几次。这才明白，有的人不管是她的谁，她都招惹不得。
　　她越发萎靡了，看着地上盛装的罗锦，挥挥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罗锦行了个礼，带着绿浓就出去了。到了小花园，她站定，绿浓说:“翠香已经去查了，马上就能把人揪出来。”她又说，“既然是老太太的人，姑娘何不敬起来？您把人踢出院子，难免会有人说姑娘不孝顺。”
　　罗锦说:“老太太这人惯不得，有一就有二，有二就会得寸进尺。” 她看绿浓，“你要明白，有些时候一味退让并不会让别人记你的恩德。”
　　绿浓沉吟了片刻:“谢姑娘。”
　　两人刚回到院子，迎面就扑来一个婆子，绿浓下意识拦在了罗锦面前:“人呢？”
　　翠香带人追出来，拉起那婆子:“刚正审着呢，谁知道一个不留心让她跑出来了，惊着了姑娘。”
　　她让仆人拉那婆子下去，婆子的指甲扣在地上，哭着说:“大姑娘，听老奴一言啊！老太太存心与您修好，这才让老奴把姑娘的作息告知，除了这些，其他的老奴什么都没说。”
　　“我儿子才十八岁，被别人打折了腿，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也没办法啊！你就饶我这一次。”
　　罗锦动了动唇，绿浓说:“姑娘惊着了，还不把她拉下去。”
　　翠香也说:“快，拉下去。”
　　仆人堵住那婆子的嘴，硬是把人拉下去了。绿浓扶罗锦进了屋，递了茶:“她犯错情有可原，可她不也是没跟姑娘说吗？若她说了，姑娘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见罗锦沉默，握住了罗锦的手:“您别想太多，翠香有分寸的。”
　　“着人去查吧，若真是这样，给她一百两然后撵出府去。”她想了一下，“公主府那边也知会一声。”
　　绿浓一笑:“奴婢明白了。”
　　这事儿一发生翠香就去了长公主府把这事儿告知了她娘，她娘和绿浓的娘都是大长公主身旁亲近的人，一听说此事就摇了摇头:“姑娘还是心慈手软些。”
　　绿浓亲娘说:“她才十六岁，能做到这样算不错了。”又问翠香，“怎么处置的？”
　　“按姑娘说的做了。”
　　“行了，姑娘是你的主子，那你就好好伺候主子，剩下的事我们几个心里自有章程。”
　　翠香想了想，又多嘴问了一句:“姑娘的婚事那里？”
　　翠香亲娘怪她多嘴，绿浓亲娘反而笑笑:“就知道你要问呢，不过别想太多，让姑娘安心备嫁就好。”她把一个包裹递给翠香，“我给姑娘做的小衣裳，让姑娘回去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去改。”
　　翠香惊了一声:“府里就有针线嬷嬷，哪儿用的上您亲自动手。”
　　“我也是平日里闲着，再说给针线嬷嬷凭白浪费了罗大爷送来的好料子。”
　　翠香她娘看她这样，越发生气:“姑娘贴身的衣物当然要信得过的人自己做，罗府的针线嬷嬷……”她嗤笑了声，“就没个好人。”
　　翠香习惯了她娘看不上她，也不在意，就要走，翠香她娘又说:“这是你和绿浓的。”她递了个包裹过去，整了整女儿头上的簪子，“好好伺候姑娘。”
　　“女儿知道了。”
　　见翠香走了，绿浓她娘看过去:“翠香也是个得力的人，别总这样对她。”
　　“我是怕她被姑娘宠坏了，乱了尊卑。只能时时敲打着，我也不图她多大出息。公主答应过我，等姑娘出嫁安稳了留给翠香说一门好亲事，我伺候了公主一辈子，我不后悔，但我想我女儿别这样。”
　　“天下做父母的心都一样的。”
　　翠香她娘说到绿浓:“还是绿浓聪慧，她在姑娘身边我也安心些，翠香一直得她照顾。”
　　绿浓娘笑笑:“看你说的什么胡话。”见到了长公主院子，两人就不说话了。
　　“老远就听见你们两个的声音了，还想着是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出来一看果然是你们。”
　　绿浓娘和翠香娘忙亲亲热热的凑过去:“姑姑怎么亲自出来了？这让我们两个怎么……”
　　郭嬷嬷看她们一眼:“一家人说的哪里的话？刚是翠香来了一趟？”
　　翠香她娘答了句是，又把这是仔仔细细的告诉了郭嬷嬷。
　　郭嬷嬷看了眼里屋:“主子这些日子身子不太好，就别拿这事烦她了。你们怎么想得便怎么做吧！”
　　两人躬身应了句是。
　　“对了，绿浓娘，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咱们选个好日子，让他们两个见一面？”
　　绿浓娘顿了顿，苦笑道:“您也知道绿浓是姑娘身边伺候的人，姑娘待她们又好，一心想着给她们指个好婚事。”
　　郭嬷嬷不以为然:“姑娘要出嫁了你们两个女儿要真的做了陪嫁丫鬟，那最多就是被姑娘的夫君用了，做个妾也是抬举了。哪儿有做了小户人家的当家太太来的松快？”
　　翠香娘想说什么，被绿浓娘拦了。绿浓娘又拾起笑说:“若绿浓真的跟姑娘共侍一夫，那也是她的福分。”
　　郭嬷嬷一顿，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里面的咳嗽声，她白了两人一眼就走了。
　　翠香娘说:“且看她嚣张吧，看她嚣张到几时。”
　　绿浓娘笑了笑:“你这嘴怎么还是没个把门的，得罪了郭嬷嬷有你好受的。”
　　“我又不怕她。”
　　“对了，她说的我云里雾里，绿浓怎么了？”
　　“她给绿浓说了一门亲事。”顿了顿，“是她娘家的侄孙。”
　　翠香娘惊讶了片刻，随即说:“这不是把绿浓往火坑里推吗？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她娘家那摊子破事？绿浓被她盯上……”她担忧的看了一眼绿浓娘。
　　绿浓娘也不瞒她:“我心里也乱，这些日子倒也打听过了，傅五郎君也不是个薄情的人。做了他的妾总好过眼睁睁的看她掉进火坑。”
　　翠香娘沉默了片刻，不说话了。
　　屋里郭嬷嬷服侍大长公主用了药，大长公主问:“刚刚院里怎么了？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话？”
　　郭嬷嬷躬身:“是姑娘的事儿。”她把事仔细说了，又说，“您这些日子身子不好，我就没让她们跟您说。”
　　“年纪大了，身子不中用了。”大长公主按了按额头，“听说你给绿浓说了门亲事？”
　　“是，我娘家侄孙读书读的好……”
　　“绿浓娘怎么说？”
　　“她甘愿女儿做妾。”
　　大长公主叹了一句:“都是做娘的。”见有人掀了门帘进来，笑了笑，挥退郭嬷嬷，“查的怎么样了？”
　　“他儿子确实被人打断了腿。”来人又说，“柳氏想让她说点儿别的，她给推了。”
　　“那就按娇娇说的去做吧！做娘的总归是为了自己孩子打算。”她皱了皱眉，那人递过蜜饯。
　　“您甜甜嘴就不苦了。”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哄我？”她笑着接了蜜饯递到嘴里。
　　“不管您多大年纪奴婢都愿意伺候您。”
　　“跟年轻的时候一样，你那张嘴，比这蜜饯都甜。”
　　来人笑笑:“奴婢就当您夸我了。”她过去轻轻的按着大长公主的头，“奴婢知道，你怕姑娘走上您的老路。可姑娘不是您，她跟您不一样，别忧心那么多。”
　　大长公主闭了眼睛:“我只希望傅玉容多活几年，万万不要让傅怀瑜上了战场。”她笑，“我一看见他，就想起了国公爷，他笑着走到我面前，叫我阮阮。”
　　“国公爷不会怨您。”她笑，“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奴婢愿意先下去给您探探路。听说那路黑，奴婢走熟了您就不用怕了。”
　　大长公主握住她的手:“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过脑子。”
　　那人靠在她的背上:“总归有您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