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大概可能也许

4、第四章

　　杜媛还是对罗锦有些怕怕的，尽管她娘讲了那么多，可她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罗锦反复无常的脾气，那是她们这一代的小霸王，什么事儿都敢做。她就被罗锦烧过头发，她的堂哥被推下过池塘，可偏偏她们还不敢告状。他们之前也告过状，但最后没有好果子吃的也是他们。
　　卫氏带着女儿到了罗府，先去拜见了柳氏，不管当年两家闹得多凶，在别人眼里两家还是姻亲，少不了走动。更何况，罗望又是皇帝比较亲近的臣子，亲近些总没错。
　　“这可麻烦你了，若不是家里没个得用的人，老婆子说什么也不想打扰了你们的清闲。”
　　“老太太说的哪里的话？”卫氏笑说，“咱们两家可是姻亲，苒苒和娇娇脾气都不好，多亏了老太太担待。”
　　柳氏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但她也不愿意得罪卫氏，只能笑说:“一个是我儿媳妇，一个是我亲孙女，我对她们好也是应当的。”
　　罗锦不耐烦在这里陪她们聊天打岔，插嘴说:“舅母忙着家里的事，还是早了事早回去吧！”
　　柳氏沉下脸，呵斥了一声:“你这说的什么话？”
　　卫氏忙解围:“娇娇说的在理，这些日子我也是忙的头昏脑涨。哪位是玉姑娘？”
　　罗玉穿着一身素衣出来行礼。卫氏夸赞道:“好标志的女儿家，可惜我儿子小了几岁。”
　　罗玉含羞带怯:“夫人过誉了。”
　　杜媛啧了一声，突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看，果然是罗锦那煞星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她暗骂了一声。
　　罗锦陪卫氏出去，卫氏说:“娇娇啊，让媛姐儿在这儿陪你待会儿，我待会儿再来接她。”
　　“娘啊？”杜媛还想挣扎挣扎。
　　“舅母放心，我定会好好的招待表姐的。”
　　杜媛突然感到绝望，只能寄希望于她娘赶快想起她和罗锦水火不容的事儿，救她一命。但很可惜，直到送卫氏和罗玉上了马车，她娘都没想起这事儿了。
　　见卫氏走远，罗锦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满脸失望的杜媛:“说吧，出了什么事儿？”
　　“哪有什么事儿？娘怕你觉得无聊，让我来陪陪你。”
　　罗锦瞄了她一眼:“你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你不想说，我就猜了。我记得前些日子舅母好像在张罗你的亲事，怎么着？定下人家了吗？”
　　杜媛两颊泛红:“定下了。”
　　罗锦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带着杜媛回了自己的院里，屏退左右。杜媛被她的阵仗吓到，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罗锦问:“舅舅舅母不同意？”
　　杜媛摇了摇头:“爹娘觉得那家清贫，不想我嫁过去。”
　　罗锦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这样想的？”
　　杜媛“啊”了一声，并不明白罗锦的意思。
　　“你是伯府的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见到外男的？”
　　“就……出去祈福啊！你怎么问的跟我娘一样？”
　　罗锦简直想打人:“舅母信了？”
　　“我说说的是实话，我娘肯定信我。”
　　“那是你娘觉得你是个乖女儿，所以不信你会骗她。但我不信，你如果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勉强，但我自己会查。”
　　“呀！”杜媛跺了下脚，“你怎么还是这么讨厌？”
　　罗锦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她。
　　“真的是祈福那天，佳兰的东西掉了，我便让她去捡，然后有人……然后我就被刘公子救了。罗锦，你别看他是个穷书生，可他有一大把子力气，打的那几个人哭爹喊娘。”
　　罗锦不忍直视她的模样:“你平日里哪次出去不是前呼后拥？怎么可能被人欺负？”
　　“就……”杜媛想辩驳，但看到罗锦那双眼睛，不由得弱了气:“那天就我和佳兰两个。佳兰说城北的月老庙求姻缘最灵了，然后我们两个就悄默默的去了。”
　　罗锦素手摩擦了下椅背:“佳兰呢？带上来。”
　　绿浓忙带着佳兰上来，又低声劝罗锦:“姑娘少生些气，还是等卫夫人回来再说吧！”
　　杜媛摸不清罗锦脾气，看她这幅样子也知道大事不好了，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佳兰见这样子，出声问:“敢问表姑娘找奴婢何事？”
　　罗锦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你是媛姐儿贴身的丫头，舅舅舅母信得过你，才没查你，可我和你没那么多情分。这些年舅舅舅母也待你不薄，望远伯家嫡亲的姑娘你都敢拐了去？”
　　佳兰一惊，扑倒地上:“表姑娘这说的哪里的话？奴婢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半点儿有损姑娘清誉的事儿。”她转向媛姐儿，“姑娘也是知道我的忠心的，前些日子姑娘和江郎君私下里见面也是奴婢去把的风。”
　　杜媛有些心虚:“罗锦，你猜错了。佳兰劝过我的，是我一意孤行，不干她事。”
　　罗锦不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佳兰:“你以
　　为你是望远伯府的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绿浓，遣人去告诉舅母一声，我见了佳兰喜欢的不行，就把她要过来做我这边儿伺候的丫头。”
　　佳兰抬头:“表姑娘讲的是哪门子的礼？我……奴婢是望远伯府的家生子，哪儿能随便就来伺候表姑娘？”
　　“你也知道你是望远伯府的家生子？”罗锦一拍桌子，佳兰吓了一跳，“主家对你不薄，你这么对他们？”
　　佳兰哭道:“这日子没法活了，奴婢对姑娘一派忠心，如今就凭表姑娘几句话就要定我的罪，奴婢不活了。”她转向杜媛，给杜媛磕了个头，“奴婢伺候不了姑娘了，表姑娘要奴婢死，奴婢不敢不死啊！”
　　杜媛心惊，看向罗锦，张了张嘴要说什么。
　　罗锦看都不看她:“你闭嘴。”
　　杜媛只能委委屈屈的闭了嘴。
　　绿浓低声说:“姑娘，还是等卫夫人回来再定夺吧！”
　　罗锦看了她一眼:“媛姐儿，你知道舅母为什么要留下你吗？”
　　“她狠不下心来教你那些，只能我来教。”她不看惊惶的佳兰，挥了挥手，“拉下去，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拉上来。”
　　佳兰哭叫:“我是望远伯府的人啊，表姑娘，表姑娘，姑娘救我，救救我啊！”
　　杜媛想开口，绿浓捧了杯茶过来:“堂姑娘累了吧？奴婢扶您下去休息，我家姑娘正在火头上，您可千万别拱火。”她沉默了一下又说，“您也知道，我家姑娘性子急，但对您真的没话说，前些日子大爷送来了一匹锦绣，姑娘让留给您，老太太开口都不给。奴婢扶您下去量量尺寸，给您做好了送到府里去。”
　　杜媛被绿浓说的张不开口，她看了眼罗锦，悻悻说了句:“你别做的太过分，佳兰在我身边伺候了七八年了。”
　　罗锦才不理她。
　　过了一会儿，翠香上来说:“姑娘，都查清楚了。”
　　“佳兰有个舅舅，是当年特意被放出府去的。佳兰半年前去探亲，在她舅舅家认识了刘书生，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私情。”
　　罗锦抬头看了一眼杜媛，见她一脸被雷劈的表情，挥了挥手，翠香便下去了。
　　“但凡你长点儿心眼你都不会遇到这种事。”
　　“我哪儿知道啊？”杜媛哭着说，“我对她不薄啊！什么东西我都想着她，她怎么能？怎么能？”
　　绿浓安抚了几句，说:“您对她好是您心好，她这样对您定是烂了心肠，您千万别与这起子小人一般计较。”
　　罗锦看了眼绿浓，砸了咂嘴。绿浓看了眼罗锦:“奴婢知道姑娘忧心表姑娘，事情终于清楚了，奴婢去跟望远伯府说一声，让堂姑娘留下陪姑娘一宿，说说贴心话？”
　　罗锦沉默了一下:“待会儿再收拾你。”
　　杜媛哭的茫然:“什么？”
　　绿浓说:“您是望远伯府嫡亲的姑娘，多的是大好儿郎上门求娶，不应当为了这种小人伤心忧神。”她捧着茶伺候杜媛喝了两口，“卫夫人不准备跟您说这些，是宠着您，怕您为了这些小事担心。”
　　“当然，如果你还是铁了心要嫁那个刘郎君的话，也行。”
　　还不等绿浓说话，杜媛就恨恨地说:“嫁？我恨不得他死。”
　　“那还不简单？叫他入赘给佳兰，你还不轻轻松松拿捏他？”
　　杜媛茫然看着罗锦:“可以这样？”
　　罗锦叹了口气:“什么事儿你都与舅母多多商量，当初你但凡多于舅母说两句，也不会酿成今日的局面。”
　　杜媛讪讪。
　　卫氏来接杜媛，绿浓把这事仔仔细细的与卫氏说了，卫氏谢了罗锦:“我其实早就察觉到不太对劲，但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就没忍心说她。”
　　罗锦怔了一下问:“姓刘的居心不良，就这样你还要把媛姐儿嫁给她。”
　　卫氏笑了下:“那又如何？就算他居心不良，他还大得过望远伯府，媛姐儿背靠望远伯府，不管那人存了好心还是歹意，他总得巴着媛姐儿。为人父母，尤其不愿意自己儿女受丁点儿委屈。”
　　罗锦奇异的看一眼卫氏:“你这是害她。”
　　卫氏说:“我没你娘的福分，能生个玲珑心窍的姑娘。媛姐儿心有点儿大，这也是她的福分。”她沉默了一下又说，“我看了傅家的五郎君为人不错，但傅家家大业大，枝繁叶茂，娇娇，你万事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