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大概可能也许

16、第十六章

　　那边儿正在想办法让罗锦哭出来，罗锦也憋的难受，忽然听见一句“大爷回来了”，罗锦手里的东西悄然坠地，没落下一点儿声响，她像是不相信一样站了起来，但真正看到那个正向她走来的人影，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那人就简简单单披着一身黑袍子，脸上有零碎的胡茬，看着妹妹一双水眸，他难得局促:“我回来的匆忙，没顾得上梳洗打扮，但娇娇今天这样好看，我是定要来看一看的。”
　　“哥……”罗锦捂着嘴哭，提着裙子扑过去，“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盼了你多久啊，我都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他笑笑，摸着妹妹满头珠翠:“不说那些事儿了，不哭了，怎么这么大了还跟小姑娘一样？”
　　罗锦哽咽着看着他:“我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哥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罗锦骤然抬头，凤冠顶着罗殷的脸颊，罗殷失笑:“都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
　　罗锦一双眼睛晶亮亮的，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新郎来迎亲了。”
　　罗殷看着收拾好情绪的妹妹，心中一片酸涩，他看着喜婆把盖头盖在妹妹头上，他妹妹伸出一双素手:“哥，你在哪儿？”
　　他上去牵着她的手:“我在这儿。”
　　他背着罗锦出了门，远远便瞧见了站在那边儿的人群。傅怀瑜鹤立鸡群，一身新郎喜袍，更加显得俊朗不凡。
　　其他迎亲的人看着他背着罗锦出来，都皱了皱眉。突然，他的耳朵一疼。
　　“哥？”
　　“嗯。”
　　“你不只是我的英雄，还是全天下人的英雄，男儿仰慕你战场杀敌，女儿钦慕你芝兰玉树。”
　　“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那声音还是甜甜的:“我说的实话嘛！”
　　罗殷定了定神，背着妹妹沉稳的一步步向他们走去。他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
　　小时候罗锦体弱，有人欺负她，他也背着她往院里走去，小罗锦猫一样的体重压在他身上，他却感觉背负了整个天下。
　　现在，路的尽头有另外一个男子，他会与罗锦举案齐眉，生同衾死同穴，他会负担起以后罗锦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痴嗔。
　　他把罗锦交到傅怀瑜手里，傅怀瑜看着眼前的男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罗锦一整天就是头晕目眩过来的，被傅怀瑜牵着拜了天地送进洞房，她才歇了一口气。
　　明明她不紧张的，可是等傅怀瑜握着她的手带她跨过火盆，她盖着盖头，看不清前面是何光景，但傅怀瑜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手掌并不宽厚，却另有一番感觉。
　　“嫂子你饿不饿？”
　　罗锦听出声音来，摇了摇头。
　　傅知姝坐在她旁边:“五哥可是忙活一天了。嫂子，你紧张吗？”
　　“尚可。”
　　傅知姝轻轻笑了声:“我早就羡慕嫂子敢说敢做的性子了，如今成为了一家人，更能好好相处。”
　　罗锦算是明白这孩子来说什么，感觉有些怪异但并不反感。
　　“今儿背嫂子出门子的是嫂子的哥哥？罗殷将军？我听四哥说了，他们惯爱嚼舌根的，嫂子你别搭理他们。”
　　罗锦拍了拍她的手:“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去说吧，反正与我又没什么关系。”
　　傅知姝一愣，随即掩嘴笑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傅怀瑜被喜婆们簇拥着进来，见妹妹在笑，好奇的问了一句。
　　傅知姝嗔道:“我们女儿家的话哪儿能让你知道？”随即闪身走了。
　　傅怀瑜低声斥了一声“这丫头”，但语气里却无半分恼意。他拿了喜秤挑开罗锦的盖头，罗锦正好抬头直直的望进他的眼睛里，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傅怀瑜才像触了电一样移开视线。
　　喜婆说了一大箩筐吉利话，喜气洋洋的接过夫妻两个赏的荷包笑着走了，临走还喃喃说了两句:“老婆子干了半辈子这事儿了，就没见过比你们更般配的。”
　　罗锦愣了一下，就听傅怀瑜冷静说:“你别听她胡说，我哥跟我说她跟每对新人都这么说过，当年我哥成亲，她也这么对我哥和我嫂子说。”
　　罗锦沉默了一下，缓缓笑开。一双眸子仿佛映着点点星子，傅怀瑜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解开压了罗锦一天的凤冠:“我叫人进来给你梳洗，你也轻快轻快。”随即不等罗锦反应，赶快揪着衣服领子出去了。
　　“她太好看了。哥，我怎么办？”
　　傅怀瑾含笑看着发癫的弟弟，他已经说了好久罗家姑娘多好看的话了。
　　“我原以为咱们家小七就够好看的了，罗锦比她好看是因为她要配我，可今天见她凤冠霞帔，仿佛天仙下凡一样，我觉得我有点儿配不上她了。”
　　“冷静一点儿。”傅怀瑾握住弟弟的手，“今天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但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冷落新娘子太久可不好。”
　　傅怀瑜喃喃说:“这也是。”这才同手同脚的走了。
　　傅怀瑾失笑，扭头却对上另一双眼眸。他关怀道:“夜里风寒，你怎么出来了？”
　　“听白芷说小五来了，我来看看。”
　　傅怀瑾不赞同道:“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太过操劳，我扶你回房。”
　　盛氏悄悄靠近他，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闪开，她有些失落，却听面前那人说:“厨房温了你爱吃的莲子羹，我去给你端些，今天小五大婚府上是闹得久了些，你用些东西再安置。”
　　盛氏痴迷的望着他的背影，闭了闭眼，慢慢的收拾好了情绪。
　　傅怀瑜进了屋便看见卸了满头珠翠的罗锦，她着一身正红色寝衣，青丝柔顺的披在两侧，用一根珠簪紧紧固定住。不知怎的，他竟然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才说:“你刚刚太好看了，有些不像平常的你。”
　　罗锦抬眸:“听爷这么说，像是经常见我一样。”
　　傅怀瑜撩开她青丝:“见是不常见，但知道你好看，如今一盛装，更显得不似凡人一般。”
　　罗锦也说:“我也知道爷好看。”她悄悄地靠近傅怀瑜，一双水眸眨了眨，便一瞬不瞬的看着离她不过一尺的人。
　　呼吸交融间，傅怀瑜的心乱了几许。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放心爷以后一定会护着你，守着你。”
　　罗锦噗嗤一声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傅怀瑜看着她笑，有些气恼的捧着她的脸:“不许笑了。”
　　“我便笑了又如何？”
　　“那我便让你笑不了。”
　　第二天傅怀瑜起身的时候罗锦还在睡，看绿浓要唤她起来低声斥了声:“让她多睡些时辰怎么了？”
　　绿浓偷笑低声说:“今天起来可是要敬茶的。”
　　“无妨，让她多睡一会儿。”他吩咐绿浓，“你家姑娘爱吃什么，你去跟厨房里说一声，若银子不够，让他们只管找我来要。”
　　绿浓福了福身，行了个礼退出去了。翠香悄默默的凑了过来:“姑娘还在睡？”
　　“姑爷不让吵。”
　　“但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那你进去催，我可是被姑爷撵出来好几次了。”
　　翠香缩了缩脖子:“算了吧，想来长辈们也念及姑娘姑爷新婚燕尔。”
　　永安侯老夫人面沉如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
　　贺氏笑说:“他们刚刚成亲黏糊些是清理中的事儿。”
　　“你别惯小五了，他都成家的人了，整日游手好闲像个什么样子？”
　　永安侯二子傅远棠说:“小五年纪还小，性子难免不定，成了亲有了家小就明白了。”
　　傅家二房的太太笑说:“果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说话一套一套的，怀琛你可多要跟你表哥好好学学。”
　　傅远棠亲娘刘氏勉强笑了笑:“二太太哪儿的话？远棠不过比琛哥儿多吃了几天米，哪儿比得上琛哥儿有出息？”
　　这边儿明里暗里一通乱斗，那边儿傅怀瑜终于下定决心叫醒罗锦，又向她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家里的事儿，罗锦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旁边替罗锦上妆的翠香偷着笑，被绿浓拧了两把。
　　“二太太嘴厉害，老是阴阳怪气的，但二叔是个顶不错的人。”
　　罗锦笑着看着他，他见状闭了嘴，见翠香绿浓对罗锦上下其手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要不咱们快些？”
　　翠香回道:“今天是姑娘第一次见长辈们，丝毫大意不得，姑爷耐心等等。”
　　“什么姑娘？叫奶奶。”
　　翠香强忍住笑声，拿了昨天的珠簪准备插进罗锦云鬓，被傅怀瑜制止，他接过翠香手里的簪子斜斜的插进罗锦青丝里，喘了口气，嫌弃道:“丑死了。”
　　罗锦懒洋洋的说:“那换一个就是了，说着就要把簪子拆下来。”却被傅怀瑜握住手。
　　“行了，这样就可以了，家里人而已，哪儿需要你打扮的那么好看。”
　　罗锦撇了撇嘴，被傅怀瑾毫不犹豫的捏住了嘴，他眼里含笑:“你真的不能再那么好看了，我的命都要给你了。”
　　奇怪的，罗锦感觉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了，双颊微烫。
　　她感觉自己可能要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