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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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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的女儿是得疼,出嫁一辈子的大事呢?你若不上点儿心,到时候委屈的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位夫人这么说,她幼时就与杜若交好,明白杜若是个怎么样的性子,但说真的她对杜若这十几年来不管子女只顾自己清净的行为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一个男人而已,靠不住也就靠不住了,可你的孩子才是你后半辈子的依靠,他们才能给你带来荣耀。”
杜若笑笑:“姐姐说的话,妹妹省得了。是我当年魔障了。”她苦笑道,“为了一个男人辜负了我的孩子实在是不值得。”
“你明白就好。”那人亲昵的拍了拍杜若的手,“不过我看你女儿比你有过之无不及,你以后可得好好教她。”
“罗锦是大长公主一手带大的,再者就是罗殷,就算罗望在她面前拍桌子她也不怵,我一个只有生恩没有养恩的亲娘,哪儿来的脸教她?不过幸亏江宁郡主,听说江宁郡主端庄大方,与我儿往来甚密,秦国公府的教养我是信得过的。”杜若挑眉看着旁边竖着耳朵听的秦国公夫人,“我在这里谢过了。”
秦国公夫人讪笑道:“哪儿有的话?我入府的时候郡主已经十一二岁了,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又受太后恩佑,我可不敢揽这功劳。”
“哪儿啊?”那夫人说,“现在满京城谁不夸赞江宁郡主的贤良淑德,听说她要给郡马纳妾,一个入赘的郡马也有这等福分,只能说江宁郡主宽容大度。”
秦国公夫人恨得咬牙,但还是强笑道:“他们成婚三载还没有子嗣,应当是急了。”
“那你得上点儿心。”
秦国公夫人不明白。
那夫人说:“江宁郡主与郡马的嫡子当得上秦国公的嫡孙,又有太后老人家的照拂,必定承爵。然后你肚子里这个嫡子,只能分得三分家产,若是江宁郡主再不高兴,三分家产也是泡影。”
秦国公夫人悄悄握住了手:“您说的哪里的话?我这个出生了总比江宁的孩子大个几岁,就算江宁的孩子承了爵,我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本事,哪儿能饿死自己?”
“那可不尽然。”那夫人不以为然,“一个孩子而已,哪儿需要自己生?去母留子就行了,孩子被谁养着还是跟谁亲。”
“但这等混淆血脉的事怕是国公会不容。”
“若当年没有江宁郡主,你肚子里这个也不知道在哪儿呢?秦国公本就不在意这些,当年为了不让江宁受委屈,十年里国公府愣是一个孩子都没有,等江宁郡主看上你,秦国公才又续了弦,他真的是把江宁郡主当眼珠子护着的,我家公爷笑话他说什么年纪了还要个小儿子做什么,你猜他说什么?说他老了,江宁得有个依靠,你这孩子……”
秦国公夫人微愣,还是挣扎着说:“他为他姐姐撑腰也是应当的。”
“可一个孩子长起来要太长时间了。”她说,“只要江宁有了儿子自然比你给她生的不同母的弟弟可靠,这个儿子谁生的谁管呢?”
秦国公夫人惶然,不顾风度慌然退了场。
“她以为她聪明,强按着江宁郡主为程子望纳妾,以为混淆了血脉她儿子就能承爵,不过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脑子里尽是草包。”
杜若向她颔首:“多谢姐姐了。”
“你啊,跟我说什么谢谢?咱们什么交情你都忘了。而且江宁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哪儿能由她一个填房欺负?”
“有人觉得这荣华富贵身份权势重要,但有的人更在乎自己和孩子的那点儿血脉亲情,你是,罗望是,秦国公更是。”那夫人唏嘘,“若你当年真的不顾两个孩子了,直接上山剪了头发做姑子便是,哪儿还会留在罗府后院看着两个孩子日渐与你生分,看着那柳氏一日日的耀武扬威。”
杜若苦笑道:“我总不能太过败坏杜家女儿的名声,说真的姐姐我当年真的存过心思,不如剪去青丝活的逍遥自在,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但我哥哥说的对,有哪家姑娘会因为丈夫纳妾弄得要死要活,我让我爹娘跟着我操心,哪儿能再连累了杜家女儿?”
那夫人劝她:“这话你跟我说说便罢了,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免得寒了罗殷罗锦的心。”
“他们早就知道,当年罗殷早已记事,罗锦还没站稳,对罗殷来说我这个娘害过他妹妹,平日里只要我接近了罗锦的院子,就会大发雷霆。罗锦被她哥哥保护得好,有没有我这个娘都无所谓。”
“你这过得什么日子啊?”儿女不像儿女,娘不像娘的。可她也知道,这事谁也怨不得。一个做娘的给儿子屋里填人,一个男人收用了一个妾室,一个天之骄女吵着闹着要合离,她没担起做娘的责任,又怎么能奢求做孩子的亲近她?怨只怨天意弄人吧!
宴会完了后,罗锦和杜若推辞了卫氏让她们在这儿留宿的话,上了马车。
今天一番乱七八糟的事儿下来,罗锦早就身心疲惫,靠着绿浓打蔫,杜若看她这样子有趣,问:“她平日里也这样吗?”
绿浓笑着说:“姑娘孩子心性,常与婢子们戏耍。”她温声哄着罗锦喝茶,罗锦却把头埋在绿浓肩窝。
“不想动。”
杜若轻轻笑了一声,扭头看着窗外明月,眼里却是一片寂寥。
回到家罗望骂她又生是非,罗锦缩了缩脖子:“他不先来招惹我我怎么可能搭理他?”
“什么理都站你这边儿。”罗望嫌弃她,却又吩咐绿浓她们说,“姑娘忙了这一日定是乏了,我吩咐厨房温了姑娘爱喝的杏仁露,你们哄她吃了让她歇着。”
绿浓几个应了声,搀着罗锦回了她的院子。
罗望站在原地,看向杜若:“你是她亲娘,日后会亲近起来的。带夫人回去,早些安置。”
罗锦吃了杏仁露,抱着枕头闷闷不乐,翠香说:“姑娘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眼看着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爷正在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呢,定能赶上姑娘的好日子。”
“他说过如果我成亲会背我出门的,可现在他还不回来。”
“姑娘的亲事定的急,大爷没有准备是应当的。”绿浓说,她捧了热茶给罗锦,“姑娘今天乏着了,喝了安神茶就安置吧!”
罗锦撇了撇嘴,翻身倒下把被子拉过床头。绿浓翠香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婚期一日日的近了,罗锦被卫氏带着去看她的嫁衣,卫氏说:“别的姑娘家的嫁衣得自己做,偏大长公主疼你,命内务府给你缝制嫁衣,”她看着满目华彩的嫁衣,摸都不敢摸,“这得多少银子?”
翠香说:“这嫁衣上的珍珠金丝都是大爷找的最好的从边界送来的,说是备着总有一天姑娘会用到。”
说到罗殷卫氏看了一眼罗锦:“殷哥儿还没回来?”
“没呢,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来信。”
卫氏见她无精打采也不敢多问,但想起她娘的嘱托,还是问了一句:“你哥哥的婚事可是有什么章程?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
罗锦奇怪的看着她:“什么婚事?什么哪家姑娘?”
“就你哥哥的终身大事。”
罗锦歪了歪头:“哥哥的终身大事不是宠着我吗?”
卫氏无奈:“但你都是要出嫁的人了,以后你的日子里会多好多人,你就不能再满眼睛里装着你哥哥了。你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样年岁的人孩子早该满地跑了,可你哥哥连个说亲近话的人都没有。”
“若我哥哥有了意中人,他尽管娶回来就是。”
卫氏笑了笑:“这哪儿能呢?哪家有教养的姑娘不都是从小养在深闺里?”
罗锦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我也做不了哥哥的主,等他回来我问问。”
卫氏也知道这兄妹两的脾气,只能笑笑然后转了话题。
眨眼之间就到了罗锦出嫁的日子,整个罗府忙成了一团,绿浓劝罗锦:“哪儿有出嫁女不掉眼泪的,姑娘哭一哭,不用大哭。”
罗锦说:“我真哭不出来,我哥哥呢?”
绿浓为难:“奴婢派人去城楼守着了,到还没见到大爷的影子。”
罗锦蹙眉,绿浓叫几个婆子给罗锦上妆,忙出了院子。上房也乱成一团了:“谁背罗锦出门?难不成真让罗绸背着出去?”
罗绸还没来得及说话,罗望便阻止了:“罗绸年纪还小,喜婆婆会背她出门子。”
“这也不妥啊!”柳氏喃喃道。
“但也没法子。殷哥儿回是回来了,但来了满身的煞气,冲撞了罗锦的婚事可就不好了,让殷哥儿背罗锦出门子,那边儿是要说闲话的。罗锦也懂事,会明白的。”他扭头看着那个一直沉默的人,他回来的匆忙,又接连十几天一刻不停的赶路,赶着妹妹出嫁前进了京城的地界,却发现京郊有土匪出没,所以他回来时带着满身的血腥气,他怕惊着他妹妹,连大门都不敢进来,只能从小门里偷偷摸摸的进来。
“殷哥儿,你先修养几天,罗锦是要回门的,那天再见也不迟。”
罗殷沉默的点了点头。
“可姑娘一直念着大爷背她出门子啊,十几天前就念叨着哥哥怎么还不回来?”绿浓扑进来,“姑娘是懂事儿,不会在这样的好日子做出意气之举,可她一直念叨着。”她看着那个坐着的沉默的人,一身煞气让她也胆寒。
“姑娘一直盼着大爷回来,大爷却不去见见姑娘……”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张氏呵斥,“若真有法子怎么可能不让他见罗锦?大爷回是回来了,这满身的煞气怎么说?这桩婚事是全天下都看着的,那边儿又是怎样的勋贵人家?”
绿浓明白这个理,她也不跟张姨娘争只朝着罗殷说:“大爷护了姑娘十几年,姑娘要出嫁了,以后会有旁的人替大爷守着姑娘护着姑娘,即使回门再见,她不单单是你的妹子,更是别人家的新媳妇。”
“婢子不知道姑娘怎么想的,但与她而言她哥哥是她的盖世英雄,他保家卫国奋勇杀敌一直是她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