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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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棋驾着牛车到山上运木材，顺带把顾茗捎去了窑厂。林光宗一大早就到了，正在向火塘里填木柴。上次因为没把握好温度，很多泥坯出来之后都成了碎片。这次他听从顾茗的建议在制作泥坯的黏土里加了一些草木灰和石粉，把木柴填的很足，以保证窑室里可以保持旺盛的火力。
顾茗一肚子书本知识，自己并没有亲身实践过，在窑厂里转了一圈，发现林光宗竟然比自己考虑的还周到，该注意的地方全注意到了，干起活来也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像个新手，更像是从业十余年的老工匠。
他实在没什么好“指点”的，只好摸摸鼻子，打道回府。
林光宗知道他家里正在盖房，事情比较多，便没有挽留。其实自打顾茗要盖土坯房并且开了这个头之后，其他人家也都纷纷表示不想再住茅草屋，一有空就去河边夯制土砖，等着那几个盖房好手帮顾茗家盖完，也帮着自家盖一处。
林光宗沉迷烧制陶器，盖房的事全靠他家那个十九岁的儿子操心，忙不过来的时候乡亲们都会去帮忙，同样的他烧制的陶器也不会自己独享，而是给各家各户都分几只。
逃难之前大家其实并没有这么和睦，但山穷水尽之后逃到这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行我素当独行侠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相互抱团。况且逃难时大家相互扶持，关系也亲厚了许多，慢慢地竟像是一家人。
顾茗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思忖着究竟怎么把村民引到那个山洞里。正想着，就见前面远远跑来一个人，那人见了他，扯着嗓子喊喊：“顾大夫！顾大夫！”
顾茗以为又有人生病了，不由加快了脚步，问道：“可是家里人生了什么病？”
来人气喘吁吁道：“不是生病，是大好事！”
顾茗疑道：“什么好事？”他脑子里迅速把可能发生的好事都过了一遍，甚至连外面停战都想到了，来人终于才把气喘匀。
“刚刚，义亭他们在西山发现了一个洞，洞里面有……咳咳！”
顾茗心中微微一动，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你慢点说，不着急。”
“洞里面有……”那人兴奋地满脸通红：“一洞的粮食！”
顾茗假装惊讶地张大嘴，随即将脸一板，说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莫不是他们小孩子骗人的？”
“诶呦顾大夫！是真的！几个小子说的头头是道，大伙都往西山那边去呢。”
顾茗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他本来还想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引别人去那个山洞，这下好了，不用他出手，其他人已经替他做了。
来人道：“顾大夫，千真万确！大伙都在韩棋家里集合呢，派我来这边通知大家，我啊，还有几家没通知到，老林他们是不是还在窑厂？我要赶紧去告诉他们。”
顾茗情知再装下去难免露馅，于是说：“拿好，我去韩大哥家里走一遭，是真是假，还是须到山上看看方可。”
“对，说的就是这么回事！”来人笑眯眯说：“旦旦跑回来传的话，我看八成就假不了。不说了，我先去通知别人，顾大夫，咱们回头见。”
顾茗拱拱手，道：“好，多谢许兄弟。”
这个姓许的村民不料他竟然行礼，手忙脚乱地回了一个，拔腿向窑厂方向跑去。
顾茗走到韩棋家，很多人已经到了，大家围成一圈，将旦旦围在中间，让他讲讲具体是什么回事。旦旦说的唾沫横飞，韩夫人赶紧端来一杯水，对众人道：“你们先让孩子歇一歇喝口水。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跟审讯犯人似的？”
众人哈哈大笑。
旦旦把喝了，又接着说：“我们本想猎几只兔子、野獐子什么的就算了，但走着走着看到前面好像有个山洞，洞口处被树枝掩着，周围也有许多被野兽踩断的枝叶。义亭说，冬天快到了，一些兽类会找个山洞藏起来，这洞里肯定有东西。我们几个一商量，打算悄悄去洞里看看。”
秦仲宣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也忒胆大，万一里面是个凶的怎么办？”
“哪有什么凶的？”旦旦梗着脖子，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说道：“里面是一洞粮食，全部都用大麻袋装着。”
一人问：“到底有多少？”
旦旦说：“数都数不清。”
众人不免唏嘘。
顾茗在人群里找到程裴，扫视了一圈没发现顾义亭，于是道：“义亭没下山来？”
“没有。”程裴低声说：“他在山上看着那对双胞胎，也就他能看住那两个魔王。”
顾茗心思一转，已猜出了原因。韩棋为人正直豁达，韩夫人也精明能干，但两人生的这一对儿子却着实叫人头疼，十分之顽劣不堪，如果叫他俩下山传信，估计没有人会信。可单独把他俩留在山上，也不放心。以那两人的行事作风，说不定会偷偷藏起几袋粮食留着自己独享，甚至趁机把山洞搬走一半也有可能。所以这几个打猎的少年派旦旦和另一个人下山传话，顾义亭留在山上监督韩氏兄弟。
韩棋其实也知道自己孩子是什么德性，他是个读书人，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两人练字读书，以期陶冶两人的情操，只是成效不佳，两个熊孩子依旧踢天弄井瞎咋呼，他有心无力，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多时人已经到齐了，每家至少到了一个，旦旦领着众人浩浩荡荡朝山上走。
顾义亭和韩氏兄弟已经把洞口的杂草和树枝清理干净，三人坐在山洞口，脚底下放着几只兔子，兔子还没死，小腿一抽一抽的，见前方来了一群人，不禁哆嗦地更甚了。
“就在那里面。”旦旦指着山洞。
虽然是白天，目力能看到洞内一些情景，但村民还是弄了几只火把，一群人举着火把往洞里一照，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过了很久一个村民问：“老韩，你看这事怎么办？”
韩棋沉声说：“咱们先搬出来，运下山。”
其实村民们都是这个意思，这就像穷光蛋乍然遇到一地黄金一样，谁不想想据为己有。可兴奋过后，蓦然想到自己身处乱世，漂浮于异地，这一洞粮食出现的也太蹊跷了。
上次在山里捡到三头牛，大家都怀疑是山匪养的牛走丢了，怕山匪前来侵扰，于是把出入此秘境的路口都重新堵住，这段时间以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大家慢慢地便都放下心。可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居然又凭空出现了一山洞粮食。众人无不在想，这一定是之前有人藏于此地，待日后来取的，我等若是擅自取走，岂不是不义？
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迟疑道：“咱们就这样取走，恐怕有些不太好啊。”
他话一出，秦仲宣等几个人便点了点头。
韩棋紧紧皱着眉头，这些粮食别管什么来头，终究不是自己的，如果擅自搬走，简直和偷盗没什么区别。他自幼读圣贤书，修身律己，自然是知道君子爱财当取之有道。可此一时彼一时，大家伙在这里开荒耕耘，缺的就是粮食，把这些粮食种地里，来年定会是大丰收。如此宝贝不取，实在心有不甘。
韩荫与他想的一样，忍不住说：“李伯，你老人家想多了。咱们都知道，这些粮食肯定是有人藏在这的，至于是谁藏的，咱们也不清楚。人家藏了什么时候来取，咱就更不知道了。说句难听的，现在世道这么乱，如果藏粮食的人死了呢？他一定没办法再回来取粮食，又如果他有什么事耽误了迟迟不来，难道要让这好好的粮食烂在山洞里不成？”
顾茗太阳穴突地一跳，心说韩荫大哥你可别咒我，我虽然藏了这些粮食，但真的不想那么早死。
韩荫话一出，秦仲宣也觉得甚是有理，不禁又点了点头。
一个村民仍是犹豫，心下忐忑，说道：“好事太多，恐生祸端，咱们一味撞上好运，保不齐乐极生悲，冲撞了神明啊。”
“要我说，好事咱还怕多？冲撞不冲撞的，咱也管不了了，扔在这里是粮食，咱们种下地也是粮食，有什么不一样嘛？”
“对对对，粮食放着不吃，还叫什么粮食？不如叫石头算了。咱们啊，吃点留点，明年往地里一种，又能长一洞出来。”
“是啊是啊，咱们现在一个个穷三丑白的，管不了那么多，解燃眉之急要紧。”
“可万一是山匪藏起来的，咱们拿走，招来祸事怎么办？”
“如果是山匪藏的，更要取走啦，这叫劫富济贫，大义为公。”
一时间众说纷纭，没个头绪。
顾茗清了清嗓子，说道：“韩大哥，我有几句话，不知众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韩棋朝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一下，朗声道：“听听顾兄弟怎么说。”
顾茗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通情达理、心思活泛，懂的东西多却不怎么爱张扬，很多时候他出的主意，大家也都会听进去。
一人忙说：“顾兄弟，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伙听听。”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