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6章：称职的家庭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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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的灯泡坏了好几年，母亲也没有为他换掉，它成天浮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堆积成山的书桌上是一架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台灯，台灯的颜色是以黑色为主白色为辅，造型则是四四方方、棱角分明，这是他十岁时秦观送给他的礼物，这也是他离开家之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萧玉壬每天都要用布将这盏灯擦拭的一尘不染，当然，他每天整理的物品不仅仅是这盏灯，萧玉壬的洁癖很严重，他总是在夜里3点起床，然后开始打扫房间，直至凌晨5点，他书柜上的书是以书名的“首字母”排列，相同字母的则是取自书的出版日期。
他几乎不出房间，更谈不上走出家门，他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房间、洗手间、餐厅。母亲不允许他走出这幢公寓半步，他曾憧憬可以呼吸家以外的空气，嗅到家以外的味道，但是母亲并不这么想，久而久之，也许是习惯了，又或者因为太久的禁锢，他已经害怕离开家，害怕触碰到家以外的东西，而唯一让他憧憬的只剩下秦观。
秦观一周里有3天会光顾这里，秦观是他的家教老师，他这五年的学习都得归功于秦观，秦观教他认字，教他学英语。
可惜他不会说话。
他从五年前开始便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唯一的方法就是用笔将想要说的话写在纸上给秦观看，秦观送给了他一本牛皮封的笔记本，笔记本很厚，足足有5cm厚，笔记本里全部是他与秦观说过的话，他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将笔记本拿出来照着纸上的字跟着念，可惜他的喉咙从来没有发出过声音。
母亲白天总是躺在屋里睡觉，家里有一个保姆。
保姆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侏儒，也许正因为这样，她的价格很便宜，保姆每天只来家里做一顿晚饭，每周只打扫房间一次。
萧玉壬第一次看见保姆的时候，她正举着沾着血的菜刀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萧玉壬吓的不敢动弹，结果保姆只是因为杀完鸡忘记了放下刀，而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是因为她忘记了葱放在哪里？厨房的门开着，葱明明好端端的摆在砧板上。
萧玉壬用手指了指，那女人看见了，豪迈的大笑并挥着那只握着菜刀的手向他道谢。女人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血红的牙肉让她看起来异常狰狞。
萧玉壬吓的撒腿就跑，那女人竟然跟着他追了上来，他冲进房间将门反锁，女人用力的猛敲他房间的门并且喋喋不休的说话，可惜萧玉壬一句也听不懂，因为那女人是一个外国人，过了好一会儿女人才走开。
自从这事儿之后，萧玉壬便不轻易走出房间，即便是用晚餐，除非是母亲叫他，此外他都要挑在深更半夜。
这是一个一如既往的深夜。
萧玉壬盘膝而坐在地板上，他的双手则是支撑在身前那堆得跟凳子一样的书上，墙上的孔被卸去了伪装。
萧玉壬的脸紧紧贴着墙，天空下着小雨，微微的风穿过小孔拂过他的脸颊。
这是冬天，气温有零下20度，而这份寒冷对萧玉壬而言，却尤其温暖。
一旦入冬，街上的人明显减少了有一半，卖红薯的老头却依旧守着他的摊位，他裹着深草绿的军大衣，安安静静的烤红薯，夜夜都是如此，萧玉壬非常想要去尝一尝老人的红薯，可惜他无法出门，他仅仅只能在脑中幻想那味道，那温度。
咯——咯——
雨声里倏然间冒出了一个不合群的杂音，寒蝉凄切、似有哭声，那杂音仅仅是响了两声，萧玉壬反射性的回头扫了一眼房间，却并没有发现异常，他猜想也许又是楼下的人在放一些风格怪异的音乐，他重新摆正姿态，他的眼睛又一次向小孔探去——
咯——咯——
迎向他的是一张狰狞无比、没有瞳孔的脸，他吓的身体往后缩，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地上的书被他踢的七零八落，他手忙脚乱的将书往墙上扔，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黑洞，目不暇接。
咚咚咚——
有人敲门，萧玉壬害怕，他不知该去往哪里？
说不定敲门的就是刚才出现的那个怪物，他越想越害怕，他越害怕越无法动弹。
“玉壬！”
是秦观的声音！
萧玉壬找到了力量般飞快的跑去开门。是他的秦观老师，萧玉壬瞬间就安心了。
“玉壬，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秦观疑惑的望着他。
萧玉壬朝那墙孔的位置指了指，秦观看见的只是一团乱的书，萧玉壬拽住秦观的胳膊，将他一直拉扯到书桌旁，萧玉壬打开笔记本，写道：“我看见了怪物！没有眼睛！”
秦观怎么可能会相信有怪物？他仅仅是认为萧玉壬的想象力丰富，秦观说：“我明白！”
天才的大脑都很怪异，尤其是画家。
秦观认为这只是萧玉壬的大脑里构建出了一个怪物，他时常说一些不正常的事情。
萧玉壬曾与他说，他看见了一个没有脸的女人在街上走路，他看见了一个小孩在吃人，他看见了一个长着三个脑袋的人。
这种荒诞的事随便拿一个跟任何人说都不会有人相信，尤其秦观，他受过教育，他有知识，他怎会相信萧玉壬的这些连篇鬼话。
萧玉壬一脸疑惑的望着秦观，他并不能明白秦观所说的“我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他也看见过那怪物了吗？他又在纸上写道：“我害怕！”
秦观愣了愣，他莞尔而笑道：“老师今晚陪着你！”
萧玉壬开心极了，他眉飞色舞的在纸上写道：“老师要陪我一起画画吗？”
“可以！不过只可以到10点哦！”
秦观轻轻的揉了揉萧玉壬的发，他的发质很柔软，黝黑而又浓密。
秦观始终在装成一脸温柔可近的模样，他对萧玉壬的生活和学习均是事无巨细，而他做的这一切可不是为了同情一个没人爱的孩子。
他的目的很明确，他只是在利用萧玉壬。
秦观看上的是萧玉壬的能力，小镇虽然被萧禹的走狗层层把守，但是书信方面基本是畅通。
秦观利用萧玉壬的画，与外界的盗版商联系，以低价进行交易，这也是他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
他要以萧玉壬的画做噱头，引出更大的交易商，秦观他明白他若是要与萧禹抗衡，单是用萧玉壬肯定没有胜算，他需要人脉、影响力和资金。
萧玉壬当然不知道他的画全部被秦观拿去做了不正当的交易，秦观让他仿画，他便照做，他捏着笔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老师，今天我可以画您吗？”
秦观装模作样的做出迟疑观望的样子，他摸了摸了下巴眉语目笑道：“可以，但是有条件！”
萧玉壬茫然不解。
“你觉得我的条件会是什么呢？”秦观媚声媚态的捏住萧玉壬的下巴，萧玉壬瞬间就记起了几月前秦观对他做过的事，至今他还历历在目。
每次记起他都会失眠，现在的他因羞耻而面色通红。
而秦观却嫣然一笑道：“墙！”
诶？萧玉壬依旧一头雾水。
秦观走去书柜，拿起萨特的《墙》。
萧玉壬点了点头，秦观经常向他借书，事实上在萧玉壬看来，秦观根本不必每次都向他请示，他一边想着一边在纸上写道：“这里的书老师可以随便拿。”
秦观心满意足的笑了，他将书搁在书柜边上。
秦观笑容可掬，试探的向萧玉壬问道：“方才我说条件时，小玉壬是想到了什么而面红耳赤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萧玉壬，近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秦观当然是知道萧玉壬的小心思，他这么问只是想看一看萧玉壬手足无措的模样。
萧玉壬害羞的全身通红，他低头不敢看秦观的脸。
“你若是请求老师！老师必然会帮你！”秦观不怀好意的贴在萧玉壬的耳边轻声低吟。
萧玉壬瘫软的倒在秦观的怀里，只要秦观靠近他，他的身体就轻飘飘的，好似浮在半空中一样，他喜欢秦观身体的味道，他喜欢秦观身体的温度。
13岁的情窦初开，萧玉壬并不懂，而秦观更加不会去懂。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6章：称职的家庭教师
